她瞪了秦少淩一眼,“哪有。”


    秦少淩笑笑沒有說話,領著蘇牧進了一間女裝店。


    蘇牧猶記得,很久很久之前,秦少淩要帶她去參加晚會,也曾親自帶她來過這樣的服裝店。


    她當時進去的時候,是什麽心情呢?大概是,猶豫,忐忑和格格不入吧。


    而現在再來到這樣的地方,她卻完全沒有當時那樣的感覺了,現在她工作,通過自己的能力,有了一定的經濟能力,不再覺得自己和這樣的地方格格不入了。


    蘇牧進店試了幾件裙子,覺得不錯便讓店員包起來買單,秦少淩則是在沙發上悠哉地坐著,看蘇牧來來迴迴試了好幾件衣服。


    她渾身上下的比例似乎都完美得了恰到好處,無論是穿一字領或者是吊帶的衣服,把筆直白皙的背部和圓潤的肩膀露出來,都是一道極靚麗的風景線。


    店員在一旁看著,也不禁誇讚出聲:“這位小姐的皮膚真的很白皙,穿衣服特別顯氣質,挑的衣服眼光也是頂頂的好。”


    蘇牧也知道這些誇讚中大多都是水分比較多,隻是淡淡地笑了笑,跟店員說句謝謝。


    “就穿這件吧,別換了。”坐在沙發上的秦少淩突然開口說道。


    蘇牧愣了愣,看了眼鏡中的自己。


    她現在穿的是一身純白色的一字領露肩長裙,將她白皙的脖頸襯托得曲線更加優美,脖子上那條泛著細細碎碎的亮光的項鏈更是與此襯托得相得益彰。


    “好看。”秦少淩站了起來,伸手摸了摸蘇牧的發頂,又覺得她現在這樣呆愣愣地看著自己的表情格外可愛。


    下一秒,蘇牧感覺自己束在後腦勺的馬尾被他隨手解開,一頭長發散落開來,披在肩上。


    還伴隨著淡淡的洗發水香氣,那是秦少淩很喜歡的一種味道,比這店裏刻意而為之的香水味要好聞得多。


    秦少淩的手指在蘇牧散落的頭發上繞了繞,隻覺得手感分外柔軟。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連她的頭發絲,都能讓你覺得妙不可言。


    蘇牧見秦少淩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店員還站在他們的身側,看著兩人的互動沒忍住笑了笑。


    她忙將頭側了側,臉有些通紅通紅,在秦少淩耳邊小聲嘀咕道:“幹嘛呢”


    秦少淩卻不以為然,又撫了撫她的發頂,站起身來。


    “穿這個很好看。”兩人走出了店外,秦少淩走在蘇牧的身後,悠悠地插著口袋。


    蘇牧“嘖”了一聲,剛想要說他今天怎麽這麽奇怪,動不動就開口誇她了,這可是完全不像是平時的他。


    她還沒有問出口,秦少淩又開口道:“不如跟我迴家吧。”


    他說完這話,蘇牧的步子停了一會兒,以為他是在開玩笑,笑了笑:“什麽呢。”


    隻是剛說完,她卻發現秦少淩的表情能夠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相反,他的雙眼直直地看著她,神情很是認真。


    “迴什麽家?”蘇牧也抬起頭來看著他,半開玩笑似的問。


    “過幾天我家那邊會辦一個親友聚會,一些親戚都會來,我想把你帶去給他們認識認識。”秦少淩說。


    果然,蘇牧的反應和他預想中的相差無幾,剛聽他說完這話,她的表情就變了,剛才還在看著他甜甜地笑著,現在嘴角卻沒有半分笑容了。


    但是,秦少淩也不想逼著蘇牧去順從自己,強扭的瓜不甜,他知道蘇牧心裏一定並不是很願意和他一起參加這樣的場合。


    可這也是無法避免的,他和她並不僅僅是生活在兩個人的世界裏,醜媳婦都要見公婆,這種場合日後也是絕對無法避免的。


    “但是我不逼你,這些事情我們遲早要麵對的,我想和你一起麵對,你好好考慮,不要有太大的壓力。”秦少淩補上一句。


    蘇牧隻好點點頭,繼續往前走,隻是接下來,卻再也沒有剛才的興致了。


    迴去後,蘇牧也沒有想好這件事情要怎麽給秦少淩答複,如果說純粹是遵從自己內心的意願的話,她是不想去參加這樣的聚會的。


    可是之前就是也因為過類似的事情,她和秦少淩發生了矛盾,秦少淩對她的這種行為很是不能理解,她也覺得秦少淩不夠理解自己。


    如今想來,其實秦少淩說的很有道理,感情向來都是雙向的,不可能永遠隻有一個人在邁步子,另一方停滯不前。


    現在是他在朝著她走著這九十九步,如果她連那一步都不敢邁出去的話,又怎麽配得到這一份感情,怎麽配和他這樣的人在一起。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多次,卻還是沒能拿定主意。


    第二天上班,蘇牧剛到了辦公室,便看見助理小於急急忙忙地穿上外套往辦公室外麵跑。


    她叫住小於,問:“怎麽了這是,慌慌忙忙的?”


    小於的情緒很激動,看著蘇牧的時候,眼眶已經泛紅了,她連說話的氣息都不太穩,“蘇姐,我我現在沒空解釋這麽多。”


    蘇牧聽了這話,馬上點了點頭,朝旁邊讓了讓,小於馬上快步走了出去,連句話也沒來得及和蘇牧說。


    蘇牧迴頭看了一眼小於的背影,雖然小於平時話還算多也活潑,但是她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麽慌忙失措的樣子。


    小於這一走,到了下午下班的時候也沒有迴來過,蘇牧原本和秦少淩約了晚飯,卻在下班等電梯的時候接到了小於的電話。


    “蘇姐蘇姐,你幫幫我好不好?”電話那頭,小於說話的聲音帶著哭腔,一邊哽咽著一邊說。


    “別急,你慢慢說,到底出了什麽事情?”電梯門此時打開了,蘇牧朝裏麵的人擺了擺手,抱歉地笑了笑,朝著樓道口走去聽電話。


    “我男朋友疲勞駕駛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醫生要做手術了,可是我沒有這麽多錢也不敢問家裏人要,我”小於停頓了好幾次,總算是把話給說完整了。


    蘇牧聽了這話,也明白了小於今天這反常的表現的原因,忙說:“你要多少?”


    說完,她又接著說:“算了算了,你把你醫院的地址告訴我,我現在馬上過去。”


    小於大概是沒有料到蘇牧會這樣二話不說地就答應她幫這個忙,還要親自過來幫她,連話都說不整齊了,隻覺得一時間哽咽得更嚴重了起來,“蘇姐我”


    蘇牧跟小於要了醫院的地址,馬上便打了個車過去,隨後她才想起本來是約了秦少淩的,忙打了一個電話給秦少淩解釋。


    小於的男朋友傷得不輕,頭部都要動手術,看著小於眼眶都已經哭成像核桃一般的形狀了,蘇牧拍了拍她的背,寬慰道:“做了手術休養一段時間會好起來的,醫生也說了,沒有生命危險,別哭了,傻。”


    聽了蘇牧的話,小於簡直哭得更厲害了,“是我對不起他,是我害了他。”


    蘇牧以為小於是現在腦袋不清醒,太難過了就瞎說話,“你胡說些什麽呢,這是意外,你怪到自己的身上算什麽迴事啊。”


    小於搖了搖頭,等到她平靜了一些以後,才坐下來將事情發生的經過和蘇牧說起。


    蘇牧這才知道,原來一向活潑開朗的小於,在感情生活上,還有這麽大的一道坎。


    她的男朋友是典型的鳳凰男,因為原生家庭的條件,所以經濟狀況一直不太好,現在在這裏也還沒有定居,更別提房子和車子了。


    而小於的父母又是典型的希望自己的女兒嫁好過安逸生活的都市父母親代表,自然是極力反對小於和男朋友的交往,甚至還多次強硬要求小於和他分手。


    隻是小於向來性子強,認定了的人又怎麽會因為這些原因而放棄,更是多次和父母作對。


    男生為了給她更好的條件,不顧身體情況身兼多職,這才有了這次意外的發生。


    所以也難怪小於會把責任都歸咎到了自己的身上,隻是蘇牧還是認為,這並不是小於的原因。


    “這是你們原生家庭之間的矛盾,你千萬不要把過錯攬在自己的身上,而且,在我看來,你已經很勇敢了,比我勇敢得多了。”蘇牧拍著她的肩膀,看著這個一向活潑的女孩哭成這個樣子,她也於心難忍。


    小於哽咽的聲音消停了一會兒,看著此時靜靜坐在自己身邊,輕拍著她的背的蘇牧,隻覺得她比誰都要溫柔,從這個角度看去,她束在腦後的一縷頭發落了下來,鵝蛋臉潔白無瑕。


    小於之前一直覺得,蘇牧看起來的確漂亮,性子也溫和,隻是這樣的美女並不在少數,她一直不知道,秦少淩為什麽會那麽喜歡她。


    或許在小於的眼裏,秦少淩這樣和她完全不在同一個世界的人,就應該喜歡那種優秀到極致的女人。


    旁人或許不清楚,但是她是蘇牧的助理,不可能不清楚,秦少淩一定是很喜歡很喜歡她,小於覺得。


    談過戀愛的人才會知道,真正喜歡一個人,將她放在手心是什麽樣的感覺。


    現在小於好像懵懵懂懂明白了一些,蘇牧在這樣的時候二話不說就來了醫院陪著她,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助理,蘇牧完全沒有必要這麽用心,甚至她願意幫忙借錢,已經是很大的恩惠了。


    蘇牧不僅來了,就像一支定心劑,坐在小於的身邊,也像一個再溫柔不過的姐姐,安慰著她,也不僅僅是安慰吧,她還說,相比起自己,小於要勇敢得多。


    “為什麽這麽說呢蘇姐?”小於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的臉,抬頭看著蘇牧道。


    蘇牧無奈的地笑了笑,“怎麽說呢,就是在感情方麵,遇到困難的時候,你的立場比我堅定多了,也真的比我要勇敢很多,你是一個好女孩。”


    小於連忙否定她,“你才是很好的女孩子。其實我也沒有很勇敢,我隻是覺得,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那麽為什麽要因為別人的意見而妥協退讓?這根本就對不起我們的互相喜歡。”


    聽了這話,蘇牧是真的愣了一小會。


    小於又接著說,“我不想活在別人的安排裏,這樣很對不起我的人生。”


    蘇牧的嘴唇動了動,卻最終什麽也沒有說,點了點頭,給了小於一個肯定的眼神。


    她給小於轉了錢,待到小於的男朋友終於做完了手術以後,確認沒有生命危險之後才離開醫院。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蘇牧正想著要打車迴去,卻在醫院門口看見了一輛熟悉的汽車。


    駕駛座裏麵的人也很快看到了她,鳴了好幾聲笛,示意她上車。


    “你怎麽過來了?”蘇牧看見秦少淩的車子的時候便覺得有些驚訝,心裏更多的也是驚喜和溫暖。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應該是有些累了,“剛才打電話你沒有接,這麽晚了不放心。”


    她看見他的表情還是像往常一樣淡淡的,側臉輪廓分明的曲線給人一種難以靠近的感覺。


    總算是做了一個決定,蘇牧的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也緩緩落地,她喜歡的他這麽好,不管她會麵對什麽,她都願意。


    就像是小於和她說的一樣,她為什麽要活在別人眼光中的世界裏,而辜負自己的人生?


    看見小於這樣平時看起來尚且軟弱的女孩竟對自己的感情如此堅定和勇敢,那麽她這樣畏畏縮縮又算是什麽?


    說到底她不能太自私,隻想著自己去做這件事情會有什麽樣的結果,而全然不顧愛著自己的秦少淩所付出的努力和他的感受。


    不管結果怎麽樣,他都在她旁邊陪著她,不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麽。


    頓時,她便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的心上狠狠捶了一捶,隻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眼睛有些酸澀,她眨了眨,淚水好像就要掉下來。


    如果不是他剛才那些話,她怎麽會知道,事情過了這麽久,其實他一直都記在心裏,從來沒有淡忘過。


    如果不是他剛才那些話,她怎麽會知道,原來他在乎她的,愛她的,根本不比她少一點點,甚至比她想象得要多得多。


    這個男人,從來都是表麵風淡雲輕,其實內心比誰都要在乎她。


    出了客廳,才發現蘇牧坐在沙發上,正低頭按著手機,秦少淩在原地站了一會,覺得心又落迴了原處。


    他直接走到蘇牧的身旁,拉起她的手臂,伸手就要穿過她的腰將她抱起來,蘇牧笑著打開他的手:“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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