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說完,便有好幾個人也跟著附和了,原本在公司裏麵,因為這些那些原因對蘇牧心存不滿的人也不少,現在又有了一個堂而皇之說出心中不滿的機會,誰也不願意放過。


    “就是啊,不過就長那樣,成天一副清高模樣,暗地裏,還不知道怎麽勾引男人的呢,一個又一個的,真是人不可貌相,人心隔肚皮!”說話的人撇了撇嘴角,很是不屑的樣子。


    可是,她這句話,就稍微讓歐青有些不舒服了。“一個又一個的”,這其中,是不是也包括著剛剛追出去的秦少淩呢。


    一想到秦少淩也跟這個女人扯上了關係,而且還當著公司人的麵前追了出去,無疑是無形中狠狠地打了她的臉。


    公司裏的人早就默認她跟秦少淩是一對,私下裏也不少同事會打趣她跟秦少淩之間的關係,歐青向來對這些很是受用,既不會將話說滿了,也根本不會否認。


    現今呢,秦少淩這又算是怎樣一迴事,雖然看在眼裏的人明麵上不會說些什麽,可是剛才發生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隻要是稍微有點兒腦子的人,都會覺得秦少淩的行為有些反常。


    歐青想到這裏,嘴角稍稍沉了下去,剛才說話的那人見自己說完之後,歐青便沉默著不說話了以後,就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表情,發現的確是有些不悅的樣子,馬上有些慌張起來,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說得不合歐青的意了。


    不過,現在主角都離場了,歐青真正所在意的那個人,也不在這裏,她也無心跟這群人計較這麽多。


    隻覺得一個個,七嘴八舌的,隻讓她覺得腦瓜子疼。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大家早些迴去休息吧,明天還得上班呢。”歐青淡淡地說出這一句,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手包,準備離開包廂。


    剛才原本有些擔心自己說錯話的那位女同事見歐青沒有多作計較,也從心底裏鬆出了一口氣,她原本以為歐青也討厭這個蘇牧,隻想順著她的意多說幾句,卻不想因此而得罪了歐青。


    來的時候,歐青是和秦少淩一起來的。現在歐青一個人走在走廊上,將近淩晨時分,她隻覺得心下一陣冰冷和難言的憤怒,一想起蘇牧的那張臉,還有秦少淩絲毫不顧她的勸阻追出去的場景,她便咬了咬牙,對蘇牧的怨恨和不滿更是加深了許多。


    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握著包包的手越來越緊。


    蘇牧從包廂裏跑出去以後,這一次,她準確無誤地找到了電梯口,她狠狠地摁了摁上麵的按鍵,奈何電梯下來得太慢,她又心浮氣躁,不安地看一眼後麵,生怕那肖勁又追趕出來。


    等了幾秒鍾,蘇牧氣急敗壞地朝著樓梯口跑去,她狠狠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隻覺得現在胸腔裏全都是怒火和委屈,卻又無從發泄。


    那些揮之不去的感覺持續發酵,她隻覺得腦子都像要炸開來一樣,她隻能夠不斷地向前走,不能停下來一秒,她不能讓大腦有任何思考的時間。


    一片空白,慌亂,彷徨,難過。


    她步伐淩亂地下了幾層樓梯,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喝了一聲:“去哪!”


    這一聲像是魔咒,又像是救贖,在蘇牧原本已經煩亂不堪的思緒裏狠狠地揮上一筆,她驚叫了一聲,迴頭看一眼來人。


    他的肩膀寬闊,身影筆直,站在樓梯間往下看著她,神色終於不再是剛才在包廂裏麵那樣的淡然和冷漠,他的眉頭緊緊皺著,看著她的眼神中有緊張和不安。


    可是,蘇牧隻覺得那委屈的感覺翻江倒海,直擊胸膛最深處,她看一眼秦少淩,開口時已經有了哭腔,“不關你事。”


    她語氣中的委屈和傷心是真的,眼神中的冷漠和疏離,秦少淩也看得真真切切。


    他跟蘇牧相處以來,相互看不順眼,對對方有意見的時刻多了去了,不想要理會對方的時候也是經常有。


    可是,哪怕是之前他誤解她的時候,也沒能從她的眼神中看出這樣的情緒來,秦少淩隻覺得心裏一寒,那種突如其來的鈍痛讓他很不好受。


    蘇牧隻是冷冷地看了秦少淩一眼,說出那句話以後,便轉身快步地下了樓梯,到了大堂,她特地從另外一個小門出去,就是不想再跟秦少淩碰上麵。


    秦少淩剛才在樓梯間與蘇牧那短暫的交流,讓他有了些微的怔愣,站在原地出神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蘇牧早已經不見人影。


    他顧不上這麽多,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了,這個地方偏僻,她從來沒來過,定然也不識路,亂走隻怕會有危險發生。


    三兩下功夫,秦少淩便下來了大堂,可是,掃視一圈,哪裏還有蘇牧的身影。


    他咬了咬牙,眉宇中盡是煩躁與不安,但是,他沒有選擇馬上追出去,而是快步走到了前台那裏,語氣淩厲:“剛才從這裏出去的一個穿著灰色羊絨外套,戴著條白色圍巾的女人,去哪了?”


    秦少淩語氣中的冰冷讓前台小姐嚇了一跳,不過,所幸這個時間段在大堂裏麵出入的人本來就不多,剛才蘇牧匆匆忙忙地跑出來,的確引起了前台小姐的主意。


    她支支吾吾了一聲,還是仔細迴憶一番,以免說出來的話有誤,指不定眼前這個男人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有見過,她朝著這個方向的小門離開了。”說著,她指了指蘇牧剛才離開經過的那扇門。


    手臂剛剛抬起來,秦少淩便順著前台小姐所指的方向風一樣地快步出去了。


    前台小姐看著秦少淩匆匆離去的背影,撇了撇嘴角,“嘶”了一聲,對著旁邊的同事做了個捂胸口的動作,示意驚魂未定。


    “他看起來好著急。”旁邊的同事自打秦少淩過來問話以後,便一直在旁邊打量著秦少淩。


    “就是啊,話都不帶說多一個字的,嚇死人了都”剛才那名被問話的前台小姐說。


    “誒,不過,我看他長得真的是很不錯啊,側臉看過去,那鼻梁,那睫毛,絕了!”旁邊的女同事就是個打醬油的,未能夠身臨其境,隻對秦少淩的顏讚歎不已。


    秦少淩急匆匆地按著剛才那名前台小姐所指的方向出來,放眼看去,是車水馬龍和道路兩旁略顯淒涼的路燈。


    怎麽找得到蘇牧的身影,秦少淩一甩大衣,低罵了一聲:“操!”


    卻怎麽也放心不下,這一時半會的,又不知道上哪裏找得到人,他隻能掏出手機,嚐試著撥打蘇牧的號碼。


    結果如他所預料的一樣:“號碼百事通提醒您,機主已關機”


    他無奈地收線,一時之間卻別無他法,看了看前麵,還是順著那個方向快步走著。


    直到走了好一段距離,就在他以為,蘇牧可能已經打車離開的時候,他看到了前麵的長椅旁邊蹲著的,縮成一團的小小影子。


    秦少淩的腳步頓住,這一刻,他的心情可以說是無盡複雜,有慶幸,有無奈,也有心疼。


    他抿了抿嘴,又快步走上前去,走到蘇牧的身邊停下了腳步。


    蘇牧將身子縮成一團,膝蓋放在胸前,她低垂著眼睛,手中握著黑屏的手機,沒有在哭,卻好像也根本沒有注意到秦少淩的靠近。


    淩晨時分,夜風寒涼,蘇牧的發絲被吹得揚起,細看之下,她的臉已經有些通紅,這樣的大冬天的晚上,坐在室外的地板上吹風,無疑是在間接自虐。


    秦少淩皺了皺眉,伸手去抓住蘇牧的手臂,想要將她半拉半抱起來。


    他還沒有使力,隻稍稍彎下了身子,一雙冰冷卻柔軟的手覆上他的手,然後輕輕地推開。


    蘇牧其實根本沒有用上什麽力氣,比起剛才離開包廂那狠狠推肖勁的力道,根本不能相比較。


    可是秦少淩卻覺得她的這個動作包含著許多意味,最深刻的,想必是抗拒。


    “你做什麽?”秦少淩淡淡開口,蘇牧聽得出來,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語氣中不悅的意味很明顯。


    她無所謂地撇過頭去,隻當沒聽見。秦少淩察覺到了蘇牧的冷淡,她將頭撇向一邊,大有一種怎樣都不願意說話的氣勢。


    “起來,坐在地板上很冷。”他沉默了一會兒,卻是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蘇牧自然沒有迴應他,隻是一動不動,安靜地看著地麵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秦少淩和蘇牧兩個人就這樣,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兩兩不說話地僵持著。等了好一會兒,見蘇牧當真一動也不動,秦少淩皺了皺眉頭,直接從蘇牧的背後伸出手去將她半摟半抱起來。


    這一次,蘇牧卻並沒有像剛才一樣抗拒著秦少淩的拉扶,而是順著他的力道站了起來,秦少淩的心裏稍稍妥帖了一些。


    然而,蘇牧站起身來以後,隨手拍了拍自己的外套,拿起包包,看也不看一眼秦少淩,就要徑直地朝前走去。


    秦少淩看著蘇牧的這一舉動,沉了沉臉色,在蘇牧走了沒幾步後,他在她的身後低聲道:“鬧夠了沒有?”


    細細聽來,秦少淩的語氣中還帶著些忍耐和齜牙咧嘴。蘇牧聞言,沒有再繼續自顧自地往前走,而是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麵對麵地朝向秦少淩。


    從剛才秦少淩找到這裏到現在,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秦少淩,但是,秦少淩還是看懂了她的眼神,和剛才樓梯間那匆匆一瞥裏的冷漠和決絕如出一轍。


    “你覺得,是我在鬧?”蘇牧沒有迴答秦少淩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秦少淩抿了抿嘴,語氣中的溫度有些低,但是相比起剛才蘇牧的不理不睬來說,現在她麵對麵地跟秦少淩交流,已經讓他的語氣緩和了不少。


    “不管是誰在鬧,既然是已經過去,你也不必在乎的人,想這麽多幹嘛。”夜風襲來,剛才秦少淩匆匆從大堂裏出來,連大衣都還來不及穿上,身上隻著一件單薄的襯衫。


    可是從蘇牧的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的身影依舊筆直挺立,背後是一眼望不盡的黑夜,眼底卻似有浩瀚星空。


    “你說得倒是輕巧,你在的是什麽位置,我處在的又是什麽樣的立場,你高高在上,萬人追捧,而我卻隻是千百員工裏麵不起眼的一員,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步履維艱。”蘇牧淡淡地揚了揚嘴角,卻有諷刺的意味。


    她說話的聲音和平時一樣輕柔淡然,說出來的話卻是令人心酸。


    秦少淩一時無話,蘇牧卻已經打開了話匣子,這是這個時候她唯一的情緒出口。


    “我不相信這些你都看不到,你不幫我,的確是情理之中,我也從未有過其他的什麽想法,隻是今天這樣的情況,你明明知道的,你什麽都知道,可是你什麽都不說……”蘇牧就這樣直直看著秦少淩,可以看得出來她的眼圈有些紅,也許是因為剛剛已經哭過一次了,也許是因為眼眶中有了濕意。


    寒風凜冽,將她的圍巾吹起來,蘇牧的兩頰和鼻子被吹得通紅,臉小小的,藏在圍巾的後麵,此時頗有一種楚楚可憐的意味。


    她看著秦少淩,似乎這個時候他是她視線中唯一的中心點,一字一句地接著說:“哪怕是無甚交情,你明明知道,卻為什麽不辯白幾句,你覺得這些事情根本就不值得你開口是麽?”


    說著,她輕輕笑了笑,秦少淩看著她越說越遠,低聲喊了一句:“蘇牧。”


    其實,蘇牧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盡管是這個時候,她說的話也並不全都是主觀的情緒,甚至,她已經在竭力地控製住自己,盡量站在客觀的角度說出她的想法。


    秦少淩自己也許都不得不承認,剛才他不說話,的確是有私心,可原因卻並不是蘇牧所說的那樣。


    她隻看到了他袖手旁觀,滿不在乎地坐在一旁,像是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卻沒有注意到,當高然挺身出來以一種微妙的立場保護和維護她的時候,他們兩人旁若無人地交談著的時候,他沉沉的臉色。


    雖然這樣的想法讓秦少淩覺得有些不齒,可是他不得不承認,剛才肖勁和蘇牧進來的時候,他仍想著剛才高然和她之間的事情,甚至,第一反應便是看坐在剛才角落那位置,高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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