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曼舞,似水;絲竹悠悠,如夢……


    酉時,長樂殿舉行婚禮,絲竹聲、哄鬧聲、祝賀聲、爆竹聲、唱誦聲響徹安王府的夜空……


    子初立在殿外,吩咐翟乘:“老翟,打發個小奴去柳夫人那裏一趟,告訴她:她女兒刺殺木昆首領未遂,子衿公子將她捉拿,小命不保。順便告訴她一聲,就說是養心別苑的人來送信的。”


    翟乘明白,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匆匆忙忙迴來,附在子初耳邊小聲道:“公子,壞大事了!”


    子初問:“那丫頭跑了,還是死了?”


    翟乘滿臉驚恐:“不是,是皇帝發覺禦書房那件寶貝丟了,向娘娘問罪呢!”


    “哦,那就好!”子初略略放了心,“那其它東西呢?”


    翟乘道:“聽李品說,皇帝要各府庫清查器物。公子,這要查出來,可怎麽辦啊?”


    子初斥責道:“慌什麽,這些錢與瑞王二八開,趕緊轉到瑞王的庫質錢的流水帳上,娘娘保管會護著我!”


    翟乘答應一聲,急匆匆離開了。


    鄭始跑來,氣喘籲籲朝子初招手:“快,娘娘要見你。”


    他們一路小跑來至長樂殿一側一處僻靜院落,院落裏裏外外侍衛肅立。


    慕容嬋怒氣衝衝站在正房門口,元韶子衿侍立兩側。


    子初心裏有鬼,惶惶不安,慕容嬋怒不可遏,指著子初罵道:“不成器的東西!”


    子初吃此一喝,撲通跪下,大氣也不敢出。


    “我是怎麽交代你的?我是怎麽囑托你的?賊都偷到皇宮裏去了,你居然還騙我說不過是小黃門淘氣,拿走一些無足輕重的東西!上書房的江山一統玉版丟了,你要我怎麽向皇帝解釋?要不要等傳國玉璽丟了你才甘心!”


    一頓怒斥如同暴風雨劈頭蓋臉而來,子初不敢迴複一言。


    元韶要說什麽,被母親嚴厲的眼神製止了。


    慕容嬋道:“瑞王,明日朝廷議事,解除他衛尉卿一職,仍由子衿將軍接任。子衿,立即著手追查皇宮失竊大案,務必在最短時間裏追迴贓物。子初,你迴家自省,等候發落。”


    子初唯唯連聲,慌忙退下。


    慕容嬋按住太陽穴,良久道:“陪我走走吧!”


    夜色被雪光映得明亮,走廊兩側大紅燈籠襯托出一片喜氣。


    長樂殿裏,紅燭高燃,炭火通紅,暖意十足。現在這裏很安靜,新人已經入了洞房,後院裏,年輕人鬧洞房的嬉笑聲傳不到這裏。


    慕容嬋看著這滿屋子的喜氣說:“子衿,二十二歲了吧,得成個家了。”


    元韶納悶道:“子衿,滿京城就沒有你看得上的女子?”


    子衿笑笑:“子衿無福,命中犯煞,再不敢委屈人家的好女子!自從前妻死後,就沒人敢應允親事了。”


    慕容嬋道:“我看著南部大人步錄之的女兒很熱乎你,我就做個月老吧!”


    子衿笑道:“謝娘娘盛情。”


    慕容嬋轉移了話題:“太後喪禮時,胡族三部來吊唁,名為吊喪,實際上是談條件。當時情勢所逼,答應了嫣然公主和元韜的親事,他們還提出要咱們皇家公主嫁到胡族。剛才婚宴上那一鬧騰,我倒覺得那丫頭是個合適的人選。子衿,你看呢?”


    子衿道:“大殿比試時,此女顯示出不同一般的膽量和心機,倘若和親胡族,以她的膽魄,很有可能會獨自坐大,反過來報複母國。這樣的例子在春秋戰國不少見,即便今日各國各部族之間也經常有。”


    慕容嬋首先想到自己,心裏“咯噔”一聲,她不動聲色:“說下去!”


    “與其在看不見的地方讓她磨礪爪喙,不如在看得見的地方將她控製,毀其翼,損其誌,此其一;其二,王家封號爵位還在,王鳴凰還不能算是罪臣之女,王家人丁單薄,孤兒寡母,如果此時讓她和親,群臣會如何想法呢?望娘娘和瑞王三思。”


    元韶笑道:“兒子覺得子衿將軍說得有道理。兒子提出舊俗一說,原本是認為木昆必勝,誰想竟輸了!幸好子衿將軍及時出手製服此女,救下木昆首領,不僅成了我們的體麵,也遏製了夷族的傲氣。那麽這丫頭是應該賜給子衿將軍的!”


    子衿垂首道:“殿下,剛才臣已奏,王家封號還在,王鳴凰還是貴家小姐。臣為難,不知道要以何種名分收下娘娘這份賞賜。”


    慕容嬋隻得順水推舟:“子衿啊,王家封號也隻是剩了個名頭而已,當不得真的。你是聰明人,知道該如何收留她。”


    子衿道:“她如此不尷不尬的身份,做奴做婢已經是娘娘天大的成。”


    元韜笑道:“我記得你的前房妻子姓王,也是王家的小姐?”


    子衿點點頭:“瑞王好記性,我前妻是王清容,和王鳴凰是本家,婚後五個月去世的。現在看來,我與王家有緣!”


    “好了,夜深了,該休息了!”慕容嬋笑道,又轉頭交代子衿,“從今晚起,你重新接手衛尉營,我希望這個年能安安生生太太平平!”


    三人前腳出了長樂殿,後腳有個小小的身影貓一樣從幔帳後閃出身子,向後院奔去。


    瑞王陪伴慕容嬋離開長樂殿,瑞王悄悄道:“母親,您怎麽會對子初發那麽大的火啊,尤其是當著子衿的麵?”


    “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是讓他母親慣壞的,不敲打敲打也不行。”慕容嬋餘怒未息,“做了羽林將軍,竟然敢監守自盜,明裏暗裏往外拿東西。”


    元韶笑道:“母親還是向著他,那叫拿嗎?那叫偷!”


    慕容嬋也笑了:“唉,是親三分向,誰叫他是我親外甥呢!他的手伸得太長了,所以我得讓他知道,偷出去的還得吐出來!他怕我追責,就會把那些收益轉到你的帳上。”


    元韶道:“這可是筆大收益。”


    “誰料到他竟把江山一統玉版也拿了,這就叫不知天高地厚。”慕容嬋冷笑一聲,“我撤了他的職,讓他知道這皇宮是誰的地盤;同時呢,也把難題推給子衿,轉移皇帝的注意力,免得子初把我們都害了。”


    子衿恭送母子出門,待車駕儀仗離開,迴身問夜暗:“她怎麽樣?”


    夜暗道:“剛才在後院的時候,她隻是發呆流淚,什麽話都不說。”


    子衿臉色不好看:“現在呢?”


    夜暗道:“屬下一直在您身邊,不知道現在怎樣了。”


    子衿臉一沉:“還站這兒做什麽?”


    夜暗暗暗伸個舌頭,急忙向後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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