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鬆輝苦笑道“正因為很難,所以我才親自過來了。好在也有好消息,一是在中京,不同於南京,遼人不會盯得那麽緊。二來,官家利用其他渠道這些年在五京已經招募與收買了些人手,我的人也有一些。每逢皇帝巡視五京,宮城內要臨時征召不少百姓進去幫忙,可以把人先派進去。”


    “如今北朝內已有傳言,文妃與耶律餘睹等人圖謀逼天祚退位,擁立晉王。不知道是不是文妃她們已經準備動手了,還是有人在散布謠言。”趙鼎說道,語氣並不輕鬆。


    “是啊,這樣一來,留給我們準備的時間反而會更少。無論這流言是出自蕭奉先之手,還是來自阿骨打的謀劃,都隻會使文妃她們提前發動。這對我們非常不利。現在我最擔心的是,消息傳到天祚帝耳中,他在鴛鴦濼便直接出手了。”袁鬆輝同樣苦惱。


    文妃姐妹意圖謀逆的流言來得太過突然,仿佛一夜之間就在北朝各地傳開了。這讓袁鬆輝與影月樓有些措手不及。


    “袁都指揮使,我倒有些想法,不如你我參詳一下。”趙鼎這話說得很及時,想來一早已在考慮此事。


    袁鬆輝意外之中,倒有幾分期待。


    鴛鴦濼,天祚帝的牙帳。


    天祚帝臉色陰沉不定的看著蕭奉先,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麽。


    蕭奉先暗自懊惱,既然消息已經傳到天祚帝耳中,自己又何苦再來他麵前添油加醋,反讓他生疑呢。況且,這消息也真不是自己放出去的啊。不過這消息倒是來得極妙啊,自己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天祚帝心裏知道蕭奉先的心思,元妃得寵,又連生兩位皇子,要說他沒有些其他心思,恐怕說出去也沒人信。


    到底是真有此事呢?還是蕭奉先栽贓陷害呢?


    君臣兩個各懷心思,一時無言。


    金都會寧府。


    阿骨打的城寨還未複修,隻在原來大帳位置重新立了頂氈帳。


    阿骨打聽到傳來的消息時,在驚訝過後,很快就察覺到了這是個機會,欣喜的他急忙召集群臣眾將商議,想辦法將這把火燒得更旺一些。


    南京留守府內,耶律淳看著蕭特裏,隻是淡淡的說道:“告訴耶律張奴,小王知道他的心思,隻是現在還不是最合適的機會,先靜觀其變吧。”


    黃龍府內,耶律餘睹來迴踱步,甚是焦躁。


    吳用平靜的侍立一旁,小眼睛隨著他的身形轉動著。


    “吳先生好象一點都不擔心啊。”耶律餘睹停下來,看著吳用很是不悅。


    吳用聳了聳肩,說道:“這流言說得是事實啊。”


    “你!”耶律餘睹心頭一下怒火騰起。


    “大人莫急,所謂虛者實之,實者虛之。有人想以此引動天祚帝殺機,借此除掉文妃、晉王與你。有此動機的勢力可不少,我們也不必去深究了。既然有人想把水攪渾,從中漁利。那麽我們就將這水攪得再渾一些,誰也分不清這水裏的魚,哪一條才是幹淨的。”


    耶律餘睹眼睛一亮,急道:“還請吳先生不吝賜教。”


    吳用笑了笑,娓娓道來,讓耶律餘睹心情一下開朗起來,大笑聲傳至廳外,讓衛兵們莫名所以。


    北朝的小道消息有如這些天的風,一陣猛過一陣。


    先是傳出文妃勾連外臣意圖逼宮,擁晉王上位。


    接著又傳出北院樞密使蕭奉先故意散播流言,便是想陷害文妃與晉王,好讓自己的妹妹元妃之子秦王上位。


    消息還未消化,又傳出是金國國主忌憚耶律餘睹,狼子野心想陷害他,刻意傳出的謠言。


    沒過幾日,又有消息傳出,這背後其實是皇叔耶律淳搞得鬼,道宗在世時,他本來便曾是皇位繼承的最有力人選,所以一直心懷怨氣。


    消息滿天飛,每一種聽起來都像是真的。


    一時間,北朝上下人心惶惶,暗流湧動。


    天祚帝很煩,因為一時之間,他也分不清哪個消息才是真實的,或者都是真實的。雖然他有時也覺得做皇帝太累,想退位享受。但皇帝的位置,自己可以送,但自己沒送之前,任何人想都不能想。


    所以上一次親征時,自己才會那麽果斷的換下了耶律張奴。


    隻是這一次,到底是誰才是自己的敵人呢?要不,全部當成真的處置了?


    糾結的天祚帝滯留在鴛鴦濼遲遲未出發前往中京。


    蕭奉先來到天祚帝跟前哭訴了兩次,指天劃地咒毒誓的表示自己的清白與對皇帝的忠心。那浮誇的演技,讓天祚帝略感煩躁之餘,也有些相信。


    至於文妃蕭瑟瑟,這次意外的倔強,隻是派侍女送來了張箋紙,上麵寫著:清者自清,若聖上猶疑臣妾,臣妾引頸待戮。


    天祚帝氣得破口大罵,卻也因此疑心大減。


    至於晉王,已從上京趕往中京祖廟,傳迴的消息,深居簡出的他根本就不知道。


    恰在這時,南朝使者到達中京的消息傳來。自女真人立國,南朝的北珠銳減,南朝皇帝有意派商團直接進駐遼金邊界,從女真人手裏購買北珠。


    南朝皇帝倒是好算計。天祚帝恨恨的想道。自女真立國,現在雖然稱臣,但除了有限的貢品,大遼獲取北珠的數量減少,價格大漲。單靠大遼,很難滿足南朝的需求。想到這裏,天祚帝又有些泄氣。第一次生出南朝皇帝每年要那麽多北珠做什麽的怨尤來。


    他自然不知道,趙佶開始是想借此讓遼人壓榨女真人更狠一點,早**反女真人。後來發現北珠從海路銷往波斯那邊,依舊利潤可觀。所以,與遼人的北珠生意一直穩中略升。


    天祚帝遲遲未出發,反倒讓趙鼎與袁鬆輝有了更多的時間安排,從容布置安插人手。這次跟隨使團而來的,還有正而八經的幾大車銀子與一百二十名皇城司精銳。


    大把的銀子灑了出去,自然是有效果的。


    現在唯一擔心的,便是天祚帝直接在鴛鴦濼就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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