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林子月聽到了k的喊聲,卻沒有停下腳步,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跨上大門前的台階,一頭沉入了那看著就異常詭異的黑暗裏。軒轅彥迴頭瞥了一眼k,不動聲色地搖搖頭,隨即也步了林子月的後塵。


    “這兩個家夥……”雷邪有點詫異地迴頭望了眼k,接著目光落到大胡子身上,“他們進去之後會出現在一起嗎?”


    然後雷邪就迎上了大胡子帶著惡意的目光:“我怎麽會知道?”


    雷邪心頭暗歎,表麵上卻點破了大胡子的心思:“你們其實也沒進去過是吧?裏麵究竟是什麽樣你們自己也不清楚,隻是一切隻按照冥界的規章製度辦,從來不逾越是嗎?”


    看著十二級台階上的大門,雷邪心頭雖然憂慮,卻又能隱隱感覺到這會是那個人類女子的機緣。c留下的遺物……l……還有個複活的k是嗎……或許自己也得盡快迴六合一趟了,總得跟z當麵溝通一下,還有林子月身上那個氣息,恐怕命運之書也在這趟渾水裏攪和著。


    雷邪往後方瞥了眼,低聲衝大胡子道:“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從來沒有人從地心監獄出來過。”


    大胡子背過雙手轉身往k的方向走去,卻在身後用兩手比劃了一個三角形,雷邪明白那是冥界表達“是”的手勢,心頭擔憂雖然又多了幾分,但是臉上卻越發平靜。再度走到大胡子身邊,與他並肩走到k身前。


    兩人這樣的姿態,自然而然引起了k的敵意:“你們想做什麽?就算是你倆一起出手也不可能攔住我,到時候我從這逃走,將冥界主世界摧毀也不過是耗費些時間的事情……”


    雷邪搖搖頭:“我相信他並沒有此意,他要是真對付你,那等你們打起來我隻會袖手旁觀,最多維護下大範圍的空間穩定,不會刻意偏幫誰的。”


    大胡子頓時就瞪向了雷邪,再次深刻感受到了這家夥在人界“亦正亦邪”的名聲,但是雷邪完全不為所動,甚至反眼瞪了迴去,然後衝大胡子翻了個白眼。


    k沒有理會這兩個家夥“眉來眼去”地打啞迷,用自言自語的語氣說:“林子月會有危險吧……”


    大胡子捋了兩把自己的胡子,他本來也不是個精於心計、擅長演技的人,如果不是林子月自願踏入這場險境,他恐怕還真不會想到送她進地心監獄去,畢竟進了裏麵會不會被那些惡魔折磨到魂飛魄散都難說。此時k這麽直白地把事情攤在明麵,大胡子的臉上頓時不怎麽好看,要不是還有胡子擋著臉,隻怕他會更尷尬,於是大胡子目光一轉,望著雷邪,眼神中隱隱有求助之色。


    雷邪一邊在心底指天罵地地問候著大胡子的呆樣,一方麵又擺了一臉誠懇的唏噓,走到k身前鄭重地說:“不是我說啊,k,要說她進去沒有危險,那才是真的在騙你。不過我相信林子月有逢兇化吉的能力,我作為半神的直覺告訴我,這次危險對她來說收獲可會遠大於險情,你要知道,我的直覺一向是很準的。我敢用我半神的神格起誓,她絕不會籍籍無名地死在這個鬼地方,她可是有更廣闊的未來的人……”


    k用看推銷員般的眼光看著喋喋不休的雷邪,第一次有種人外有高人、說外更能說的感受。


    雷邪上前一步,拍了拍k的肩膀,因為k能感受到他沒什麽敵意,索性也沒有閃開,任由雷邪的手落在了自己身上。


    “不是我說啊,k老兄,你看林子月對你這麽冷淡,我就在琢磨你們是什麽關係啊?我看那個軒轅彥都跟她更加友善,她也實在不是個難相處的人,你是哪裏得罪她了?她不會是你前女友吧?”


    k頓時信了雷邪那“半神的直覺”三分,但卻是讓k想揍爆雷邪的那三分,這家夥瞎吹就算了,為什麽吹得那麽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看著k漸漸變黑的臉,雷邪衝大胡子打了個眼色,留k在這裏實在太危險,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可能真的爆發戰鬥,所以雷邪便開始拉著k扯些男男女女、有緣無分之類的話,直說得k有當場翻臉的衝動,然後在雷邪“加特林式談人生”的不斷轟炸下,k終於被雷邪攬著肩膀拖走了,美其名曰“去領略冥界風土人情”,事實上冥界這個一片死地的地兒,哪裏有什麽風土人情,冥界使者們的工作又都是機密,怎麽可能給k參觀。


    大胡子在雷邪身後留下了又是敬佩又是鄙夷的目光,不過既然k已經被雷邪帶走,他立刻將另外幾位冥界使者們喊到了一起。


    之前那一直對雷邪抱有敵意的那人開口了:“雷邪跟那個外來者牽扯不清,要是他們聯手,就算整個冥界也沒有反擊之力,也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麽鬼主意,這樣真的好嗎?”


    另一個一直在幫雷邪說情的冥界使者瞪了他一眼:“你不過是因為心有嫉妒所以刻意抹黑他吧。雷邪引走k難道不正是在替我們擔憂嗎?”


    大胡子搖搖頭:“他現在是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了。不過既然有這個機會,我們盡快把封印加固儀式進行完吧。”


    “可是把儀式完成的話,那人類和魔化人族更不可能出來了吧?”頓時有人提出了疑惑,“而且那樣的話十年之內我們外麵都不能開門了,萬一六合那邊有什麽新的通緝犯被逮捕了怎麽辦?”


    大胡子恨不得把提出這堆問題的人噴個狗血淋頭:“怎麽辦!?我告訴你!涼拌!那個用空間力量的深井冰送又送不走!難不成放任他們僵持在這裏,隨時準備把大門毀掉?不加封印好啊,你倒是告訴我不加封印的話萬一他們裏攻外和,真的把地心監獄砸穿了怎麽辦!那可是整個六界的罪人!你擔得起還是我擔得起!?誰tm都擔不起!再說她是自己要求進去的,誰敢攔!你攔得住她本身你攔得住那個深井冰!?”


    “對啊,是她自己要進去的,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大胡子眼睛瞪得死大:“跟我們沒關係?那個人類靈魂的奇藝強度你們難道沒感受到!萬一她在裏麵跟一溜惡魔都簽訂了契約,那群魔頭一次性全站到了同一戰線上,就他們的能力難道真的沒有破開封印的可能!你們一群豬腦子啊!?”


    那接話的冥界使者顯得特別委屈,明明我就是順著你的話說的,怎麽反過來還狠狠罵我了?


    其他人再木,也知道大胡子現在心情爛透了,總歸這是他們的上司階級,一時間眾人噤若寒蟬,隻能對被罵那人抱與同情之色,卻是誰也不敢再開口觸這個黴頭。冥界的人們確實隻埋頭工作不太通人情什麽的,但這不代表他們傻。


    大胡子見他們一個個跟被鋸了嘴的鴨子一樣,頓時一邊罵罵咧咧地問候著k那個深井冰,一邊喝令眾人盡快將地心監獄的封印儀式完成。


    地心監獄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存在於冥界的呢?


    答案是在冥界成立之初,地心監獄便是冥界最基礎、中心的設施。與其說是地心監獄建立在冥界,不如說是在適合建立地心監獄的地方,三位監察使一同設計了這個監獄,然後z的冥界才在其上發展起來。


    當時創建地心監獄的三人,正是以c為主,v負責結構而z負責守護,當時一心執念於平衡的z為了讓監察使們能更好地控製初生的三界,便提出了將那些難以管束、罪孽過深、力量難控的眾生囚禁起來,三人於是便刻意將k排除出去進行了這場計劃。因為k的幼稚和胡鬧,大部分時間另外三位監察使都是不肯帶他參與重大項目的,不然就操縱空間的能力來說,k才是最適合建造這樣監獄的人選。


    這地心監獄的本源本就有c的力量,而此時進入這裏的林子月,正拿著c的手杖。


    正因這點,誰也不清楚她能給地心監獄帶來多大的震蕩。


    林子月邁入那黑暗的瞬間,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貼到了她的額頭上,她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但那冰冷的寒意卻刺激著她的大腦。


    幾乎是本能,林子月召喚出了之前一直沒在冥界使者們眼皮底下拿出來的手杖。


    手杖出現的瞬間,額前帶著親昵氣息的寒流就仿佛找到了歸處,瞬間湧向那手杖頂端的骷髏頭,骷髏頭上卻延伸出一層綠色的淡光,輕柔卻堅決得將黑霧推了開來,但兩者並沒互相排斥,而是緊緊得貼在一起,那黑霧凝成近形,像是在綠色的光環外蓋了層罩子。


    這是什麽?難道說是……


    但是還沒等林子月細想,一股暴虐的氣息從正麵轟上了她,她瞬間就倒飛了出去,仿佛被某種巨大的東西迎麵拍了個巴掌,但接著還沒等她落地,她就瞬間暫停下來,像是被無形的手攢在了掌心。


    這劇烈的一動一靜間,林子月先是感到這個人被拍飛,又被緊緊地擠壓,身體仿佛要散架般疼痛,但她卻仍死死將手杖抱在了懷裏。


    “這味道是人類,活著的人類啊……”


    “吃了她……吃了她吧……分我一口就好……這麽多年我快餓死了……”


    “難不成她是誰的下屬?還是誰的仆從?我認識她嗎?我不認識她……”


    “掐死她真是不錯,但是太快了,太快了,我應該慢慢享用的,這都多久了,不能這麽快用完,對……得慢慢來……”


    林子月聽著那東西在黑暗裏的竊竊私語,隻感到毛骨悚然。因為盡管語氣和音調一直在改變,但是那些聲音從始至終,都是從一個地方傳出來的,隻是那說話的東西一直在繞著林子月轉圈,所以聽起來一直在移動,才類似於從四麵八方傳來的聲音。


    一想到這麽些聲音都是同一個生物發出來的,林子月不禁也心生幾分恐懼,但是因為身上仍然被那不明力量壓迫著,她沒辦法放下頭上的防風鏡,就沒有辦法看到黑暗裏的那東西究竟什麽樣。


    強打著勇氣,林子月在問話的時候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請問您是誰?請問您是什麽?”


    “我是什麽?我好像什麽都不是,我也什麽都可以變成……”那黑暗中的東西緩緩鬆開了林子月,但接著她剛想伸手戴上有夜視功能的防風鏡,便又被那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甚至有帶著倒刺的冰冷銳物緩緩摩擦著她的後頸。


    “你又是什麽?人類?半神?半魔?你的身上有令我作嘔的味道,簡直像是那些自詡監察使的獨裁者……”


    林子月的後頸似乎貼上了鱗片狀的東西,冰冷而堅硬的觸感使她腳下微顫,緊接著,有股香甜膩人的熱氣噴在臉上,頓時林子月的腳下一軟,半跪下來。


    “成為我的子民,接納我的榮光,與我共生至世界毀滅……我就放過你,人類,不拿你填滿我的食欲,不強求你成為我的一部分……”


    那腥甜的氣息越來越濃鬱,林子月甚至有了嘔吐的反胃感,但是脖頸間的力量越發勒緊,她明白自己的命全在對方一念之間了。


    那黑暗中的聲音開始不耐煩了,從溫言軟語的勸誘變成了沙啞的嘶吼:“快……快說!效忠我!服從我!接納我!”


    林子月的牙縫裏死死咬著一個“不”,雖然那腥甜的熱氣再度衝上她的臉,她卻始終保持著一絲空明,因為懷裏的手杖正散發著淡淡的涼意,不斷刺醒她充滿融化感的大腦,林子月的意識時而混亂時而清醒。


    她看到了幻世裏的包子和三千,正問她要不要一起去酒館吃飯,,她又看到了自己的哥哥,正問她這個清明節迴不迴家,給父母掃墓,她又看到了一劍和老煙,問她要不要跟草莓再談談,她也看到了蘇九九和炎鴉,問她要不要迴來,至少跟他們見一麵,一麵就好。


    然後林子月看到了軒轅煜,她很肯定那就是軒轅煜,因為那個有點害羞卻又再望向她時閃閃發光、珍重專注的眼神,除了軒轅煜不會有別人。


    軒轅煜鄭重地跪在她麵前,雖然竭力鎮定下來,耳根卻紅得要冒煙,他手上端著一個小小的紅盒子,單膝跪在林子月麵前。


    軒轅煜深唿吸了下,林子月能看到他在唿吸的時候胸口都在發顫,她甚至感到自己的心跳帶起了一絲耳鳴。


    軒轅煜的手指緩緩掀開那個蓋子,他臉上的光卻比那半月形水晶戒指上的光芒,還要璀璨刺眼,讓林子月幾乎快聽不清她在說什麽了。


    “小月,你願意嫁給我嗎?”


    林子月聽到這句話,猛地哭了出來。


    然後一巴掌拍翻了那戒指。


    “我——不——!軒轅煜!你這個混蛋!你tm還沒追過老娘啊!咱倆——連——情侶——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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