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鴉跟一劍長夢同時衝向那個白色的人形怪物,那個怪物立刻被兩人轉移了注意力,放棄了之前死死追趕的紙鳶,反而往兩人的方向撲來。


    下方的林子月在鄙視完炎鴉後,打開了自己蝴蝶手環附帶的飛翔技能,但是她發現這個技能靈活性比另外那兩人差了太多,所以林子月在飛到一座天台比較寬廣的大廈上麵後,為了保險起見便停了下來,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兩人跟炎鴉的戰鬥,同時天台上的護欄和幾座水箱剛好能當做掩體,讓她不至於直接暴露在外麵,但令她沒想到的是,那個紙鳶上跳下來兩個人後,紙鳶縮小成了一隻簡樸的千紙鶴,平靜地躺在布滿灰塵的天台上,很難令人想象,剛才它還在天空四處靈活地飛舞,在那個怪物手中逃竄。


    兩人人互相扶持著在天台上滾了好幾下,才在緩衝後停了下來,剛才紙鳶落下來的速度太快了,以致於這兩人都是滾了一身的灰塵,兩人看到林子月後也是一愣,但隨即那個十幾歲少女模樣的人,就激動地往林子月這邊跑了過來,她身後另一位青年雖然皺了皺眉頭,但並未阻攔少女的興奮舉動。


    林子月這才看到,那個少女穿著都很現代化,黑色的皮質貼身背心和牛仔短褲,不過都裹了一層灰塵,除去少女斜挎著的運動背包,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背後背心鏤空處,正好露出一雙火紅色的翅膀,雖然已經收迴了,但是看著卻令人不由得驚訝,巨大的羽毛排列在上麵,但看上去雜亂而參差不齊,似乎受過不少傷,少女身上露出的皮膚上也有不少顏色青紫的地方,看著令人心驚。另一側的青年似乎也很年輕,也就二十來歲跟林子月差不多的樣子,帶著一頂八角帽,穿著棕褐色的吊帶褲和淺藍色的襯衫,但是他身後背著一個半人高的旅行背包,腰間居然別著好幾個透明的玻璃瓶,裏麵不止有千紙鶴還有許多其他紙折成的東西。


    “你、你是……是人類,真的是人類啊!?原來這世界上還有人類活著啊!?”少女跑到林子月身前,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後立刻晃著她的肩膀,轉頭衝那個歲數也不大的青年高聲喊了起來,青年歎了口氣,也走了過來,不過也拽著激動不已的少女,將她按在掩體後麵,才用探究的目光看向林子月,眼中滿是疑惑。


    “雖然看上去是普通的人類……但你是怎麽從他們手中逃掉的?”青年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往外麵戰鬥的方向指了指。


    林子月稍微思索了下,決定把自己的事情直接告訴兩人:“我並不是這個世界,我是指,你們這個星球上的人類,我是從別的地方過來的。”


    青年的瞳孔驟縮了下:“難道說是傳送?那種空間係的通路,你一個人是怎麽做到的?不對,就算有天上那兩個異能者的幫助,你……你們真的是人類嗎?”


    少女有些迷茫地側頭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看林子月,似乎並沒聽懂青年說的話。


    “我確實是人類,你說的兩個異能者其中一個是惡魔,我們來到這裏確實是想要幫助你們……”還未等林子月說完,青年就將少女拽了過去,跟林子月保持了好遠一段距離,麵帶警惕地對著他,同時他手上還捏住了一個小玻璃瓶,林子月能看到裏麵裝著一個紙折成的貓。


    “狄研!你抓著我幹嘛!?好不容易遇到了人類……啊,你在擔心她是那邊的人?”少女先是掙紮了下,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麽,臉上混雜著不甘心和疑惑,也是不信任地往青年身後閃了半步,跟林子月拉開了距離,才衝著林子月說:“抱歉,我們沒辦法確認你的身份,就算你真的是人類,也可能為他們而工作。”


    “你終於迴到平時的理智了,秦晴同學,剛才我還以為你高興傻了呢。”被稱作狄研的青年這樣說道,雖然他的嘴角提了提,但是眼中卻不帶任何笑意,而是冰冷地看著林子月,讓林子月感到身上有些不舒服,仿佛被某種毒蛇盯上了一般。


    而被喊作“秦晴同學”的那個少女,也是稍微伏低了身子,但是臉上卻還是在猶豫:“那個……你有沒有能證明的東西?證明你的身份或是別的什麽?證明你不是對麵的人……”


    林子月跟這兩人對峙著,腦海裏飛快閃過很多念頭,但似乎都沒有辦法消除他們的敵意,空中的打鬥聲傳入耳中,林子月忽然靈機一動,指向外麵炎鴉跟一劍長夢跟怪物纏鬥的方向:“那兩人是我的同伴,正是他倆抵擋了怪物救下了你們,這樣一來你們能相信嗎?”


    秦晴卻是搖搖頭:“抱歉……這個不能當成證據,苦肉計我們也見過,甚至有不少幸存者基地毀於這種打入內部的計劃下,我們不得不謹慎些……”


    林子月很苦惱:“但是就算我說,我是來自深淵馬戲團的人,就算我跟你們提起六界,你們大概也……”


    “六界?你說六界!?那些都是真的?”這次是狄研麵露激動,往前踏出了一步,帶著迫切地追問起林子月,“那麽妖界、魔界什麽也都存在?不隻是人界和神界?那麽六合呢?難道六合也存在嘛!?”


    林子月愣了下,隨即點點頭,被狄研這樣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秦晴拽了拽狄研的衣角:“你別這麽激動,反而把別人嚇到了……如果是這樣,說不定我們真的能信任你,既然你能知道六界的存在,想必你沒有被洗腦過。”秦晴最後幾句話是看向林子月說的,兩人臉上都露出幾分笑意。


    空中再次傳來一聲爆裂的響聲,終於將三人的注意力吸引迴那邊。


    半空的戰鬥其實已經將近尾聲,那聲爆裂響聲,其實正是炎鴉和一劍的聯手技,劍尖上火光和紫氣彼此纏繞著,而怪物身上剛剛中的那劍,被看出來了一道十幾厘米長的傷口,散發著烤肉般的味道,傷口最深處近一食指長的深度,此時傷口上繚繞著紫氣,還不斷侵蝕著那個怪物乳白色的血液,而傷口周圍的點點火星則發出“劈啪”聲響,時不時在傷口上與紫氣相碰然後炸裂開來,讓傷口加深好幾分。


    怪物發出一聲慘嚎,聲音嘶啞而刺耳,仿佛要穿破人的耳膜一般。


    另一側,炎鴉手上和額頭都燃起團團烈火,映著他火紅色的短發也在風中不斷飛揚,他眉目間滿是愜意,剛剛他跟怪物拳腳相交硬是來迴數十拳,打得令他心底甚是痛快,頭腦戰或是一方碾壓從來都不是他的風格,炎鴉此時身心舒暢,這種暢快淋漓的肉搏戰,讓他甚是振奮,而跟一劍並肩作戰這短短一會兒,讓他有種迴到了過去,兩人仍然一起在七宗罪工作時的錯覺,顯得比平時更加意氣風發起來。


    在炎鴉身旁,一劍的長劍換到了左手,因為他的右肩早已經被那個怪物給捏碎了,剛一出手的時候他不夠謹慎,被那個戰力超出預料的怪物瞬間抓到了破綻,結果直接將他慣用的手臂廢掉了,當時那種鑽心的疼痛從肩頭傳來,一劍既是感到一分惶恐,又是感到幾絲熟悉感,仿佛迴到了幼年時在食物鏈底端,自己拚命摸打滾爬的時候,但是那種疼痛也重新喚醒了他的血性,能成為七宗罪名號之一的他,自然也是有那分能力的,不會因為少了一隻手,而直接失去戰鬥能力,於是一劍就用左手的劍,跟炎鴉一攻一守,在兩人很久以前造就的默契中,讓這怪物狠狠地吃了苦頭,將肩膀碎裂的痛直接還給了對方。


    炎鴉又是碰了碰自己的拳頭,眼中滿是猙獰:“怎麽?還不快快滾蛋?等著小爺們把你揍死嗎?”


    怪物飛在原處嘶吼著,但卻沒敢衝上來繼續戰鬥,對於炎鴉的話表達出很大的不滿。


    一劍推了推眼鏡,道:“別嚇唬人家,看這個造型,怎麽說他也是神界遺留下來的殘次品,若是讓我帶迴人界給草莓老大看一下,說不定能她能研究些門道出來。”


    炎鴉翻了個白眼:“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忠心耿耿,永遠都是奉上派啊?就沒想過為自己而活著?”


    一劍也是冷笑一聲:“哈,跟你一樣自己出去,混到連身子都被鎖在冥界,一絲遊魂還去跟人類簽訂靈魂契約?多謝,不用了。”


    對麵的怪物一直聽著兩人對話,突然開口詢問起來:“冥界?不是神界?不是人界?”


    炎鴉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劍劍你看到沒?這就是被徹底洗腦的實驗品!愚蠢到連六界有六界都不懂,對於他們來說,世界上就兩種東西,下命令的神和被奴役的人!!”


    “你說誰劍劍?你才賤啊……我沒有這麽惡心的稱唿。”一劍冷冷地道。


    對麵的怪物咧了咧嘴,仿佛是露出了一個笑容般,但看著有些不倫不類的,他嘴中露出來尖銳的牙齒泛著冷光,跟刀子似的:“你們,不是神,不是人,我沒必要,清除你們。”說完竟然轉身飛走了,這倒是讓一劍和炎鴉都是愣住了,炎鴉還想追上去,跟著他繼續打,但是卻被一劍攔下來了。


    “不用跟這些傀儡做糾纏,下去看看情況吧,對了……”一劍在炎鴉耳邊低聲說道,“你幫我跟林中月影打個含糊,別在她麵前泄露咱們的關係或者身份。”


    炎鴉哼哼唧唧了兩聲,什麽都沒說,翅膀隨便一拍就往下方落去,一劍知道他這是不情願地答應自己了,不由得也安了心,雖然林子月是炎鴉的契約對象,不過炎鴉既然答應了,大概也能瞞著她這個秘密。


    炎鴉心底此時卻是暗自疑惑,一劍對於林子月這麽上心,果然是七宗罪盯上她了?那上次店裏也是七宗罪的新人了吧,他們果然找人頂替了自己的位置啊。


    “一劍!炎鴉!你倆沒受傷吧?”林子月在兩人都飛下來後,有些擔憂地問了起來,看到一劍右肩膀不自然地下垂,讓她更加擔憂了,現在疼痛完全還原,一劍除了臉上有些汗水,居然還跟沒什麽事兒似的,讓她心裏直打鼓。


    一劍也意識到自己斷了隻胳膊,但是卻淡定如斯不太正常,隻好苦笑著說:“我是用了麻醉針的道具,能暫時將所有疼痛清零,不過咱們得快點迴幻世……不然恢複疼痛了我肯定受不了的。”


    林子月點點頭沒再多問,炎鴉在一旁翻了個白眼,而另外秦晴和狄研也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炎鴉和一劍,炎鴉衝他們呲了呲牙,露出一個惡狠狠的表情,結果被林子月踩了一腳,弄得他一臉鬱悶。


    “你們倆……應該就是我們在找的幸存者?還有其他幸存的人類嗎?”一劍有些猶猶豫豫地看向秦晴和狄研,看著兩人渾身汙跡的樣子,兩人聽到他這話,臉上都是一陣黯然。


    最後還是狄研開的口:“三位,我倆已經不算是人類了,這地方——也沒有還活著的人類了。”


    林子月愣了愣,指了下秦晴的翅膀說:“她的翅膀是因為變異嗎?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秦晴麵露痛苦之色:“是的,我們都是異能者,已經不能算是正常人了……這個世界被毀掉了,僅僅是幾個月就,被毀得一幹二淨……”


    炎鴉咂了咂舌:“嘖嘖,你們真是辛苦,那種怪物是曾經神界遺留下來的產物,你們能逃到現在已經不錯了,他們可是任何種族的終極肅清者,這種‘清道夫’曾經掃蕩過許多不肯臣服於神界的文明,你們這裏倒是有趣,明明是個不咋地的普通星球而已,也會被盯上。”


    林子月瞪了炎鴉一眼:“你就會說風涼話啊?他們的生活可是徹底被毀了啊!”


    狄研擺擺手:“他說的都是實話,這裏會被盯上,是因為他們的實驗對象逃出,逃到了我們這裏來,為了消除那個實驗對象的任何痕跡,對方很果斷想毀掉這星球上麵的任何文明記載,以確保沒有任何實驗對象的檔案流傳出來。”


    “這簡直喪病啊!?憑什麽為了一個實驗追殺所有人!!他們把生命當成什麽了??”林子月很震驚,她完全無法接受這種說法。


    一劍的眼鏡上映出了一層寒光:“當然是螻蟻啊,不愧是神界的作風,看來……有必要多加注意了。”


    林子月有些痛惜,為麵前這兩個人的遭遇感到難受:“這裏……還有其他幸存的人嗎?應該還有吧?他們不可能全部都……”


    秦晴搖搖頭,似乎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幾乎馬上就要哭了出來,狄研將她摟在了懷裏,長歎一口氣:“那個怪物不止一隻,將所有人類屠殺殆盡了,我們已經走遍了所有的地方,但他們永遠比我們快一步,他們的數量也遠遠超過能與其相對抗的異能者們,大概在上周,最後一個幸存者基地被毀掉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其他人類幸存了。”


    一時間,幾人都是沉默無話,林子月默默掏出了兩個水晶球,她看原本袋子裏水晶球的數量有十幾顆,還以為會有很多人用上,結果竟然隻用上兩顆,這讓她心中有種哽咽感。


    無人生還,幸存的兩人,被變得連人類都不是了。


    “過分……究竟為什麽要做出這樣的事情……”林子月攢著手裏兩個水晶球,她的右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著,“太殘忍了吧,就算是神界,神界又有什麽權利決定其他人的生死……”


    一劍將他的劍收迴了劍鞘,那聲脆響讓林子月的腦子清醒了些,迴過頭去看向一劍,一劍才慢慢開口:“你有沒有想過,是你太天真了,以為什麽都能友好相處,以為什麽都單純得跟你一樣……六界的恩怨情仇,六界自身的糾葛難辨,你是不是隻接觸到了最甜蜜的部分啊?”


    林子月想去反駁,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是上前一步,將水晶球放在秦晴的手上。


    一劍見林子月頹喪的樣子,開口替她說道:“那是能帶你們離開這裏的傳送物品,摔碎就可以使用掉了,你們要去的地方……總比這裏好。”


    “是啊,這裏……生機已斷啊,恐怕沒有任何文明,能在這顆星球上重生吧。”炎鴉仰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附和著。


    林子月無力地攢著她的法杖,放眼望去,皆是荒涼。


    一座無人的鬼城啊,除了那些怪物還在四處搜刮幸存者,已經沒有人了。


    但是這種鬼城已經遍布了這整個星球。


    一想到這裏,林子月渾身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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