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的死屍,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鮮血潺潺流淌,混合著本就渾濁的空氣。


    嗆人口鼻。


    “唿。”


    賈寧深吸一口氣,勉強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虛弱的臉上有些驚喜.


    “成了。”


    因為在他的拳頭上感受到了靈氣的波動,故此,賈寧直接使用了僅有煉化的兩道陰靈之氣。


    方奎呆滯的站在原地,保持著拳頭前伸的樣子,雙眸之內,湧動著微不可查的熒光。


    “怪不得攝魂大法有提升靈魂的功效,原來,使用一次這麽費神。”


    賈寧心裏有些後怕,若不是自己靈魂稍稍提升了一些,恐怕自己不僅沒有如願控製方奎,不等他活活打死自己,自己也會神魂衰竭而死。


    這是一場靈魂之間的對撞。


    用自己操縱的靈魂,強行去占據對方的靈魂。


    饒是現在控製了方奎的靈魂,可賈寧也不覺得此事便穩妥了下來。


    畢竟,兩道靈魂若是脫離了自己的控製,在對方的身體裏,便會就此沉寂下來。


    除非,自己再度去控製它們。


    也就是說,一旦脫離了自己的控製,方奎便會恢複神智,再度占據身體的控製權。


    “雖說現在可以控製他帶我離開這裏,可這樣一來的話,恐怕,日後就難以安生。”賈寧心裏暗自思索,最主要的是,怕因此連累年邁的爺爺。


    他自己年輕,倒是不怕。


    大不了遠離渝縣,待自己羽翼豐滿,卷土重來即是。


    可爺爺現如今上了年紀,根本經不起長途奔波,勞心勞力的去躲避方家的追殺。


    “必須得想個萬無一失的計策。”


    賈寧盯著眼前的呆滯站立的方奎,目露寒芒。


    他倒是很想殺了方奎,為柱子報仇雪恨,順便報自己被毆打、含冤入獄之仇。


    可一旦這麽做,不僅不利於自己,更會引起方家戒備。


    那自己百般籌備的計劃,豈不是被自己徹底打亂?


    “殺不得,難道還打不得麽?”


    賈寧揚起手,恨恨的看著方奎,手心顫抖,可最終還是放下了手。


    一旦脫離控製,方奎便會恢複神智,到時候,即使沒有自己從這裏離去的記憶,隻會有毆打自己的記憶,但他若是不放心再去查探屍體,到時候自己還是不能安然無恙的離開,還會連累爺爺。


    “攝魂大法既然能以魂控魂,借此控製別人的身體,那麽,有些雷同於心理暗示的方法,控製他的思想,想必也會有用。”


    賈寧轉過頭壓下自己衝動,穩定情緒的同時,腦子裏思考著如何做才能萬無一失。


    “死,假設我真的死在這裏,方揚便會放鬆警惕,官府便不會再追究此事。”


    “死在這裏,罪名便坐實,無論是對方揚,還是對官府,都有一個交代。”


    “方家今日來人,不分青紅皂白便殺光這間牢籠中所有人,想必,他們相互間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


    賈寧揉著太陽穴,慢慢縷清思路。


    “時間不多,不能耽擱太久。”


    賈寧喃喃自語,眸光盯著方奎,語氣低沉道:“進來後,你命令衙役殺了這間牢籠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隨後,趕走衙役,對我進行瘋狂的毆打,我痛哭,我嘶吼,我求饒,最後,你將我活活打死。”


    “賈寧,被你活活打死在死囚牢裏麵……”


    他的聲音,迴蕩在方奎的耳中,方奎的眸子隱隱有著熒光一閃一逝。


    “賈寧,被我活活打死在死囚牢裏麵。”


    “賈寧,被我活活打死在死囚牢裏麵。”


    “賈寧,被我活活打死在死囚牢裏麵。”


    方奎呆滯的重複著賈寧的話,神色茫然,嘴巴咕噥不清。


    見此,賈寧知道,基本此事成了。


    這是攝魂大法內通過靈魂的暗示,讓受控者不由自主的按照支配者的意誌,如同玩偶般被支配著。


    總的來說,就是支配者支配著被支配者。


    靈魂,身體,一切的一切。


    隻要被控製,自身所有的一切都將被支配。


    攝魂大法,霸道至此。


    饒是作為支配者的賈寧,此時都有些暗暗駭然。


    “霸道至極,邪異至此,當真是令人膽顫心驚。”


    方奎呆滯的念叨著靈魂深處的話,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死屍遍地,然後轉身離開,步伐隱隱有些僵硬,走著走著,逐漸恢複了過來。


    牢獄門口,幾個衙役在此候著,董師爺早有吩咐,要聽命與方奎的調遣。


    方奎邁著步伐走了出來,僵硬的開口道:“賈寧,被我活活打死在死囚牢裏麵,盡快把屍體處理了。”


    “是。”衙役不敢多問,老老實實的進去收拾。


    不一會兒,屍體便被堆在門口早已備好的馬車上,隨後在上麵鋪上幹草。


    賈寧躺在屍體堆,任由滾燙的鮮血在自己身上流淌,他心裏稍稍有些激動,成功了。


    豎著耳朵聽外麵動靜,他又有些擔憂,萬一出了什麽岔子,就麻煩了。


    此間,方奎木然的望著這一切,無動於衷。


    “方爺,收拾好了,這就送去亂葬崗掩埋。”衙役恭敬的稟告。


    “嗯。”方奎點頭。


    衙役得到命令,轉身驅車準備走。


    夜晚托運屍體前往亂葬崗,雖說他們也有些杵,可一想到師爺方才打賞的那些銀子,一個個內心止不住的火熱。


    甚至,方才等候的時間,已經商量好了準備去醉仙樓怎麽快活。


    馬車走了百十米,方奎眸中的青芒忽然消失,看著正欲離去的馬車,猛然道:“等等。”


    馬車內,賈寧眸子陡然睜開,心生危險,眉頭不覺的緊皺了起來。


    衙役拉住韁繩,停下馬車。


    身後,方奎快步追了上來。


    “幹什麽去?”


    幾名衙役相視一眼,滿臉茫然,不解的望著方奎。


    “快說,你們幹什麽去?馬車裏裝的是什麽?”方奎質問,絲毫不給衙役麵子。


    在渝縣,衙役的身份,雖然對於普通人而言,是不敢招惹的存在,能躲就遠遠的躲著。


    可方家的人,完全沒必要給衙役任何麵子,就算是方家的下人,走出去也比衙役更有權威。


    這,就是底氣。


    “迴稟方爺,是……是屍體。”衙役顫顫巍巍的迴答,有些摸不清這位爺的意思。


    “死囚牢的屍體?”方奎挑眉,隱隱想起了什麽。


    似乎,自己帶人進去殺了所有的人。


    “是的。”衙役迴答。


    “那個小崽子呢?”方奎晃了晃脖子給自己提神,他覺得自己整個人很疲憊,但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賈寧,被您活活打死在死囚牢裏麵。”衙役稟告,將方奎方才所說的原話說了出來。


    雖然滿心不解,但又不敢詢問。


    轟!


    衙役的話,像是一道驚雷,在方奎的腦海裏驟然炸裂開來。


    在他的腦海中,在他的靈魂深處,似乎有一道聲音再告訴他一句話:賈寧,被我活活打死在死囚牢裏麵。


    “賈寧,被我活活打死在死囚牢裏麵。”方奎皺著眉念叨,隻覺得整個人都很不舒服,但卻不知道為什麽。


    “是,方爺,這是您的原話。”


    衙役的話,令方奎更加不舒服了,心裏有些疑惑:“我的原話?”


    這個念頭剛升起,在他靈魂深處,有一道聲音便是徐徐傳來:賈寧,被我活活打死在死囚牢裏麵。


    不對勁,但說不出哪兒不對勁。


    “可有檢查屍體?”


    馬車內,賈寧感到一股危機,身子不覺間緊繃了起來,頓時,原本堆積在衣服處有些粘稠的鮮血,順著繃直的衣衫緩緩流淌而下。


    “檢查屍體?”


    衙役一怔,想到去收屍時,渾身沾滿汙漬,沾滿鮮血,倒在血泊之中的賈寧,篤定道:“賈寧已死,方爺您親自動手,難道他還能活著?就算一百條性命,也去見閻王爺了。”


    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方奎現在整個人很煩躁,聽到衙役的奉承,不僅沒有絲毫的高興,反倒是覺得異常刺耳。


    “滾開。”


    方奎低喝,一掌拍開身前的衙役,身子驟然出現在馬車之上。


    馬車上,幾名衙役雖然心裏慍怒,但卻不敢硬剛方奎,一個個慌忙跳下馬車,離的遠遠地。


    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麽?


    “進來後,你命令衙役殺了這間牢籠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隨後,趕走衙役,對我進行瘋狂的毆打,我痛哭,我嘶吼,我求饒,最後,你將我活活打死。”


    靈魂深處,一道聲音出現,方奎皺眉,腦海中迴想到當時發生的一幕幕。


    自己下命令讓衙役殺光除了賈寧之外的所有人。


    趕走衙役毆打賈寧。


    真真切切,實實在在,方奎有種錯覺,難不成,是自己太累了?


    接下來,賈寧被自己毆打,痛哭嘶吼,跪地求饒,自己將他活活打死。


    方奎覺得自己的腦海裏很混亂,整個人都變得躁動,一把抓住一具屍體,將其扔下馬車。


    “賈寧真的被自己活活打死?”方奎疑惑,可腦海裏的拿到聲音,真真切切的告訴他,自己真的活活將他打死。


    就在他將一具屍體再度扔下馬車時候,終於,他看到了賈寧。


    渾身髒兮兮的,鮮血混著汙漬,頭發散在臉上,濃稠的鮮血使其凝固,亂糟糟的。


    “不管你死沒死,今日,都要讓你再死一次。”


    方奎滿臉猙獰,腦袋混亂到令他狂躁,拳頭緩緩抬起,看著賈寧髒亂的腦袋,拳頭上隱隱縈繞著勁風。


    一旁,衙役見此,麵色駭然的朝著遠處退去。


    猙獰的臉上浮現癲狂的神色,望著賈寧,森然的低喝道。


    “既然覺得不對勁,那我要親眼看到,你腦袋被我一拳打碎的畫麵,這樣,我才能夠徹底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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