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深深渴望的人如此主動,他如何能不動情?


    沐天瀾一會兒提起精神戒備她,一會兒又被她來這麽一下子,真的有點吃不消了,他心裏苦笑,“怎麽了?剛才不是不要了麽?”


    女子擁著他,柔軟的臉輕輕地貼在他的胸膛上,喃喃道,“……我還是喜歡你呀。”


    饒是沐天瀾也不禁笑了起來,“真的這麽喜歡我?”


    這下,他是真的不信了,他那麽傷她騙她,還親手殺她三次,若換成是他,早就不惜一切代價殺了那人,還怎麽可能如此愛他。


    他本來也不求她能愛他,能與她在一起就夠了。


    他願意把清虛掌門給她,這本來就是清元子留給她的,她本是掌門之女,天分極高,若不是自己得來掌門之位,這個掌門本來也該落到她身上。


    如果她能原諒他,他必將把心捧出來對她好。


    看著蘇闕滿目柔情地點頭,他道,“那好,你告訴我夜鶯呢?我要聽實話。”


    蘇闕想也不想就把夜鶯藏身之處告訴了他。


    沐天瀾心中微微一怔,她說的是不是實話他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蘇闕卻把臉一撇,冷冷地推開了他,“你不喝,就給我。”


    “不,”沐天瀾笑了笑,把茶水一飲而盡,扔開杯子,眼神溫暖地望著她,“如你所願。”


    他早就看到從她袖裏滑落了一點藥粉,不過剛開始他不知哪一杯是有毒的,她既是真的喜歡他,那他就隨她的願好了。


    剛扔下茶杯,沐天瀾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他想抱蘇闕卻抓不住,“淺兒,過來,讓我再抱抱你。”


    蘇闕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臉上再沒有了剛才那種動人的笑。


    “淺兒……我求你過來,讓我再抱一抱。”沐天瀾臉上竟然也浮現了清晰的悲傷。


    直到他說了好幾遍,蘇闕才緩緩歎了口氣道,“師兄,普天下的都讓你得到,哪有那麽好的事呢?”


    沐天瀾不清楚她的意思,他隻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也沒往深處想,隻是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看著沐天瀾身子一晃,忽然躺倒在地,蘇闕走過去,慢慢地拔出了他的劍,沐天瀾早已失了力氣,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把自己的劍尖對準了他的頸項。


    他毫不意外,也半分都不害怕,他甚至不去看那冰冷的劍尖,雙眼如同火一般熾烈,深深地望著蘇闕。


    他感受到她把劍緩緩下移,挪到了自己心口的位置,終於了然,對她微微一笑,“淺兒,你慢一點,讓我再看你一會兒好麽?”


    蘇闕莞爾一笑,竟然覺得他有些可悲,“師兄,你想什麽呢?”


    沐天瀾還未來得及思考,蘇闕就一把拋開了劍,劍身摩擦著地麵,滑出老遠。


    看著沐天瀾怔怔的樣子,一身紅衣容色極美的她露出一個動人的笑,“七彩霓虹鏡,師兄練到幾重了呢?我可是練到九重了。”


    沐天瀾微微眯眼,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他突然很不想聽她往下說。


    “第九重有一個秘訣,不知師兄知不知道?其實原先連我也不知道,教授我心法的前輩已死,我想大概真的沒幾個人知道了。”


    沐天瀾死死地盯著她,“你想說什麽?”


    蘇闕看著他忽而憐憫地一笑,“師兄,雖然你騙了我很多,但我對你說過的話卻都是真的。”


    “我怎麽忍心殺了你呢,我寧願殺了自己。”


    “你胡說!”沐天瀾雙眼發紅,狠狠地盯著蘇闕,“我不會讓你死的!”


    可是他竟然驚恐地發現,那一陣陣的眩暈竟然在逐漸消去,他的體力慢慢恢複了過來。


    蘇闕輕聲笑了起來,口裏的鮮血已經把她的唇染得鮮紅,“師兄你快好了吧?我怎麽會給你下毒呢。”她怎麽會讓他這麽輕易地死。


    沐天瀾滿臉的惶恐,她喝下的才是有毒的,她給他的那一杯沒有毒!


    沐天瀾支撐著身體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端起蘇闕喝過的那杯一飲而盡,“我陪你一起死。”


    蘇闕慢慢滑坐在了地上,仍然看著他笑,竟然有些同情地道,“……沒用的,我不想你死,你就死不了。”


    沐天瀾狠狠摔碎茶杯,撲向被蘇闕扔在地上的劍。


    可是他竟然發現,自己永遠離劍差兩步,不管怎樣都拿不到劍。


    他身後的女子淡笑著道,“看來你也不知道,這第九重,便是真正的鏡,我把死與你隔開,你能看到,但永遠拿不到。”


    沐天瀾放棄了劍,擁上來,抱著她不斷地搖頭。


    如果沒有了她,即便是修成仙,永生不死,又有何意義,沐天瀾本來是最有望成仙的,但是他卻知道自己渡不了心劫。


    他想著至少能與她同死,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她竟要他一直活在這世上。


    蘇闕已經無力迴天,“我做得這一切全是為了你,你高興不高興?”


    沐天瀾心痛的說不出話來,隻能閉著眼點了頭。


    “為什麽對我這麽狠?”他的聲音已經在哽咽。


    “狠麽?”蘇闕已經快要沒了力氣,心裏笑笑,聲音低微地道,“我隻是不想跟你一起死而已。”


    她狠麽?比起他對她所做的那些,她一點也算不得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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