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劍邪性得很,非是一般人能掌控的了,蘇闕曾用過,所以一眼就看了出來,這種劍在夜鶯手上,就算他油盡燈枯,再殺一個人也不成問題。


    蘇闕一腳踹開了那個修士,輕聲一喚,青光頓現,青鸞在掌中成形,劍氣凜冽寒芒在空中一閃,一劍殺了夜鶯。


    有人喊道,“夜鶯死了!”一群人轟然圍了上去。


    蘇闕卻看到小五躺在地上,她瘋了一樣向那邊跑去。


    小五身上不止有一個傷處,尤其是前胸,好幾道劍傷,整個身體都被暗紅色的血浸透了,蘇闕探向他的腕脈,他已經沒了氣息。


    她雙眼通紅,目眥欲裂,狠狠地瞪著辰陽世家的人,“你們說過不殺他的!”


    “不是我們……是他自己……是他自己非要過來……”


    “對呀!明明是他先動手的,這就怨不得別人了!”


    蘇闕喃喃道,“琉珠,小五……”


    她看著那些人一個個猙獰無賴的麵孔,心裏湧上一股悲酸,掌心握緊青鸞,突然飛身上前,揮劍要殺他們。


    “妖女要殺人了!!”那些個修士四散而逃,場麵一度混亂起來。


    “快看啊!那個妖女在這裏!”有人喊了一聲。


    “是她!就是她!我親眼見她打傷了蕭師姐!”一個女修高喊道。


    “她殺了我們那麽多的同門,此仇必報,血債血償!”另一個女修極其悲憤地吼道。


    蕭青芷的目光觸及到蘇闕時,眼裏不加掩飾地射出憎恨,她本想手刃夜鶯,來報屠戮鳳霞山莊之仇,卻沒想到是蘇闕殺了夜鶯。


    當日蘇闕是怎麽諂媚奉承夜鶯的,她曆曆在目,可這血蓮教剛一覆滅,蘇闕就恨不得趕緊殺了自己從前的主子,這等隨風倒的小人行徑讓她更為不恥,她絕不會輕易放過蘇闕!


    蕭青芷運氣真氣,衣袂紛飛,仗劍飛身而上,劍芒凜凜又化為無數小劍刺向蘇闕。


    蘇闕手中握著青鸞,抬手擋過她的招數,她有通神期的修為,蕭青芷不是她的對手,所以並不把她的攻擊當做一迴事,“夜鶯已死,你們的仇報了。”


    蕭青芷冷冷一笑,眼裏閃爍著恨意,“還沒有。”


    她繼續盯著蘇闕道,“紫織蛇蠍心腸,我本來以為你比她強的多,沒想到是我看錯了,蛇蠍尚且知道忠主,你這種忘恩負義陰險狡詐的自私小人便連畜生也不如!”


    “不……”蘇闕被她所說的話驚得微微一怔,正想開口把實情告訴她,就見蕭青芷手中劍光大盛,便知她用了全力,不可小覷,便揮起青鸞抵擋。


    就在此時,蘇闕悶哼了一聲,感到胸口一陣冰涼,一口血吐了出來。


    意識突然有些昏沉,她血色盡褪的臉上一片茫然,她忽然有些想不通,憑蕭青芷的劍是怎麽也傷不了她的。


    她慢慢低頭,看見一截雪亮的劍穿透了自己的心口,那劍的位置分毫不差,正好刺穿了她的心脈。


    難怪她覺得這麽痛,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此時就算再愚鈍也知道那劍是從自己背後刺來的,蘇闕茫然地迴頭,望見一個姿容卓絕清傲不凡的人,她望著那無比熟悉的俊美容貌,忽然想起了那日床笫之上他溫情款款所說的愛語。


    她的眼睛凝望著沐天瀾,淡白無色的嘴唇微張,聲音微弱的幾乎聽不到,“師兄……”


    沐天瀾抽出了劍,她本想開口問他為什麽,為什麽要殺她,幾不可聞的聲音就這樣消散在了風中。


    蘇闕體力不支,身子直直墜落下去,心脈遭受重創,對於任何修士來說都是致命一擊,她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


    青鸞已經先她一步墜落在地,沒有了真氣充盈的劍身毫無光彩,看上去竟跟普通的劍沒有什麽區別。


    她忍著劇痛,慢慢地挪動著渾身帶血的身體想爬起來。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出,師兄要殺她。


    蕭青芷還有鳳霞清虛的弟子全都圍了過來,人群裏似乎有斬妖除魔的唿聲,群情激奮。


    蘇闕一概聽不到,她用盡全力才能讓自己勉強抬起頭來,一身血汙在素白的衣裳上觸目驚心。


    望向那袍角繡著銀邊清高出塵的人,蘇闕費力地喘息著道,“……為什麽要殺我?”


    “除惡務盡。”沐天瀾垂頭看著她,聲音淡泊如水,一如既往的清冷傲然。


    她死也不能明白,她拚盡一切換來的竟然隻是一句除惡務盡……


    她在血蓮教拚盡全力地變強隻為了活著,早已記不清不眠不休地拚命修煉已有多久,隻是為了能見到他,為了不讓血蓮教傷害他們,為了盡早幫他除掉血蓮教這樣的心腹重患。


    除惡務盡……除惡務盡……原來她在他眼裏也跟魔頭一般無二。


    原來在他眼裏她也是魔,原來他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


    可是……可是當初……他為什麽說心裏隻有她?


    原來都是假的,蘇闕笑得淒慘極了,她竟忘了自己也是魔修,忘了自己早就配不上正道名門的他了。


    蕭青芷冷哼一聲走了過來,拔出了劍,“沐哥哥,何必跟這妖女多說,讓我殺了她!”


    沐天瀾淡淡地瞥了一眼地上的蘇闕,微微出手擋住蕭青芷,“不必,她快死了。”


    那一劍是他親自動的手,所以他無比清楚,心脈盡毀,毫無活路。


    蘇闕的確馬上就要死了,她的眼前已經是一片模糊,她什麽都看不到,隻有淚水順著眼角滑了下來。


    最後的意識裏也完全被那四個字占據了,豈止是劇痛,真真是心肺俱裂。


    清虛弟子看蘇闕已經死了過去,向沐天瀾請示道,“師尊,如何處置這些魔教的東西?”


    沐天瀾微微抬手,青鸞被他收迴手中,“此劍本是我門聖劍,清虛自當收迴,其他的先由各派清點再做處置。”


    他的眼睛最終落到死去的蘇闕身上,然後道,“把她跟夜鶯一起扔下去吧。”


    血蓮教外即是一道懸崖,位於兩座山夾縫之間,下麵深不見底。


    “是,弟子聽令!”他們將蘇闕和夜鶯連同地上的魔修一起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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