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著悶悶的一顆心,依曖目送淩墨的車子漸行漸遠。站在咖啡廳的門口,看著對麵處於關閉狀態的胖哥砂鍋店,依曖仿佛看見了她和夜晨曦第一次來這裏吃飯時的情形。她無力般揚了揚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之後轉身,獨自向咖啡店的大門走去。


    這是一間相當有曆史感的咖啡店,雖然經過了多次裝潢,依舊華麗卻也有一種年代的厚重感。掃視了一周店鋪內寥寥無幾的顧客,依曖的眼光停留在一對中年男女身上。女人神情有些無措、彷徨坐在靠窗的位置,怔怔的仰望著眼前的男人;男人西服革履,站在距離女人不願半米的地方,一臉的沉穩,目光中流露著淡淡的溫柔。


    “是心梅阿姨和老爸?他們約好的?”依曖滿腹的疑問,剛想提高聲音打招唿,卻有忍住了,找了個角落坐下,投以注目禮。


    看著老爸緩緩坐在了葉心梅的對麵,依曖不禁感慨著:歲月無情,卻好似沒在他們的臉上留下什麽痕跡。他們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多麽相配的一對,可惜了。或許,愛情就因為有了遺憾的美,才會更加迷人,讓人依戀。


    “小姐,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服務員溫和更禮貌的聲音打斷了依曖的思緒,更拉迴了她的視線。


    依曖微微一笑,注意力放在了餐桌上的菜單上。


    另一邊,夏俊逸和葉心梅之間的氣氛不怎麽輕鬆,不知該說些什麽。


    這間咖啡廳有他們最珍貴的迴憶,在二十多年後,這種偶遇代表著什麽,對方心裏有數,也都萬分的尷尬和忐忑。隻不過歲月蹉跎,讓他們學會了沉穩淡定。


    正當他們不知道如何緩解氣氛的時候,服務員端上了兩套一模一樣的餐點。夏俊逸是看著葉心梅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思想鬥爭了一陣,才決定過來打招唿。換言之,他們不知道對方點了些什麽。現在,看著他們各自點了二十多年前最愛的早餐。這種默契和曾經共同的喜好所引起的共鳴,同時讓他們的心酸酸的。


    看著兩套一模一樣的餐點,夏俊逸拿起了刀叉:“一起開動吧!聽說這裏的大廚一直沒有換,前幾天來過一次,我覺得味道一點兒也沒變,你試試看。”


    葉心梅微垂眼皮,優雅淡然中透著少許的木然,隻見她熟練般分割著牛排,落落大港放進了自己的口中細細品嚐,之後淡淡的開口,卻不敢抬眼看他:“味道不錯,隻是,沒辦法比較,時間隔的太久了,是我變了。”


    “是大家都變了。”夏俊逸淡然的說著,優雅般分割著牛排,唇邊彎著淺淺的笑:“這家店的老板即將移民,想把這裏盤出去,我今天來是......”


    “那看來,大家的目的是一樣的。”


    “是海天的意思?”


    “是我們的意思。”葉心梅淡淡的說著,輕歎口氣繼續說道:“這裏有我們大家的青蔥歲月,雖然留的住店麵,留不住時間,但算是一種珍藏的紀念吧!”


    “讓給我吧!”夏俊逸沉穩般說著,將牛排放進口中,品味過後繼續說著:“你們可以互相緬懷,而我,比你們需要它。”


    葉心梅流暢的動作明顯停頓了一下,唇邊勉強彎出一個笑,請咳了兩聲,不很肯定的說著:“我們考慮一下,而且,我需要跟海天商量商量才能決定會不會放棄。”


    “好吧!我等你們消息。”


    “你......”葉心梅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口:“你迴來後,去過學校嗎?”


    “可以陪我迴去看看嗎?”夏俊逸真摯的目光注視著葉心梅。恢複記憶後,他不是沒想過迴去,隻是不敢。而現在,滄海桑田後,他已經可以平靜的麵對葉心梅,那麽想必過去也隻停留在了過去。


    葉心梅的動作又是明顯一滯,考慮了片刻,緩緩點頭:“先去籃球場吧!”


    說實話,她放不下,尤其在知道夏俊逸過的並不幸福那一刻。她不確定故地重遊會不會說出一些不該說的,做出一些不該做的。可轉念一想,是自己欠了他,最起碼欠他一個分手,或許現在該還。而在她答應的那一刻,心裏就有目的地。


    咖啡廳外,夜海天因為急著知道盤下咖啡廳的結果,抽出時間,趕了過來,然,在玻璃窗外看到那兩個熟悉的身影,就再沒有勇氣進去。


    舊地重遊,懷舊與新奇緊緊的抓住葉心梅和夏俊逸的心與眼,不知不覺間,他們的話匣子打開了,從同學聊到教授,從畢業舞會聊到社團活動,從眾多的學分聊到將近二十多年的人事變遷,從校花校草聊到戀愛趣談。


    一路上如同鑽石般的迴憶閃著五光十色,最終到達目的地,,籃球場,之後,他們都沉靜了下來,這是他們開始的地方,也是葉心梅剛剛選擇的徹底結束的地方。


    寒假期間,學校空無一個,更何況是籃球場。坐在廖無一人的觀眾席上,葉心梅和夏俊逸的心情一點點的沉澱,人沉靜了下來。


    記得當初跟同學打賭開始追葉心梅就是從籃球場開始。


    記得當初兩人第一次吵架後言歸於好也是在籃球場。


    記得當年的校際籃球賽,夏俊逸帥到顛倒眾生,勝利後的那個擁抱不知讓多少女生羨慕嫉妒恨。


    “夏俊逸,我們應該好好補一個分手。”看著空無一人的籃球場,葉心梅自顧自的說道:“對不起!最後,我還是選擇了海天,誤了你一生。”


    “這也是我的選擇,你不欠我。”


    “從哪裏開始就再哪裏結束,應該算圓滿了吧!”葉心梅低垂著眉眼,心裏酸酸澀澀的。


    “你和海天幸福就是圓滿,我有小曖也是圓滿。”夏俊逸淡淡的笑著,笑容中帶著少許的苦,話語中卻沒有絲毫的波瀾。


    他越是為她著想,她的心就更加的難受。錯過的遺憾,他依舊占據她內心卻不能那麽自私的事實煎熬著她的心。隻見她強忍著想哭的衝動,緩然站起了身對答如流:“圓滿就好,我們都可以放心了。今天就這樣吧!快中午了,家裏準備了午飯,我該迴去了,再見!”


    轉身的一刻,她的淚忍無可忍的落了下來,與此同時,她加快了腳步,希望可以盡快逃離。


    看著葉心梅的背影匆匆向大門走去,離自己越來越遠,最終,夏俊逸還是忍不住追了過去。


    “心梅......”他急促般唿喚著,她停住了腳步留給他一個平靜的背影,卻不敢淚流滿麵的與他麵對麵。


    ‘今生不能執子之手,如果有來生,希望我還可以繼續愛你。’這些話卡在夏俊逸的喉嚨,可他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從任何角度講,他都不能這麽**裸的去撩撥。


    時間靜靜的流逝,最終,他什麽也沒說;最終,她邁開了腳步,留他一個人迷失在過去。


    而藏在不同角落,一路跟著他們的夏依曖和夜海天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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