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氣息,身體所觸及到的每一寸土地都那樣寒氣逼人。半昏迷半清醒的依曖下意識的蜷縮起自己的身子,蹙了蹙雙眉。


    渾渾噩噩中,依曖緩緩張開了眼睛,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刺激著依曖的腦神經。她敏感般坐了起來,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內心深處某種深邃的恐懼感抓住了她,久遠的記憶瞬間迴歸。


    依曖戰戰兢兢,以爬的方式,胡亂摸索著尋找依靠。當她的後背依靠在牆壁的瞬間,人蜷縮在一起,抱住自己雙腿的手在不住的顫抖。


    她將頭深深的埋進兩膝之間,無助般低泣著:“不要把我關起來,媽媽,小曖會聽話,媽媽,這裏好冷,小曖怕黑,不要不管我。”


    嗚嗚咽咽的抽泣聲帶著迴音,迴蕩在陰森空蕩的房間,死一般的寂靜,好似時光一下子倒迴她八歲的時候。相同的地點,相似的事件,她就是在瑞士徹底的失去了母愛,陰霾深重,她內心的恐懼感肆意的湧現,一點點將她吞噬。


    “小曖,不怕,有爸爸在。”她的耳邊迴蕩著父親溫暖的安慰:“來,到這邊來,爸爸帶你迴家。”


    “爸,爸爸,你在哪兒?小曖一個人好害怕。”依曖輕咬著下唇,聲音含在嗓子眼,無助般說著。


    半夢半醒間,輕輕的抽泣聲傳進耳中,夜晨曦迷茫的張開眼睛,頭昏昏沉沉的。


    “是誰在哭,小曖嗎?”他這樣說著拿出了手機,瞬間,漆黑的房間有了少許的光束。


    熟悉的聲音帶著迷茫與關心,傳進耳中,有安撫的作用。依曖突的停止了哭泣,下意識的抬起頭,尋著光的方向望了過去。


    淚眼摩挲中,熟悉的容顏,讓她顧不得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爬了過去,一把緊緊抱住了他:“阿曦,我討厭小黑屋,恨死瑞士了。”


    她激動般不停抽咽著,身子抖的厲害,似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晨曦溫柔般圈住她瑟瑟發抖的身子,一手輕拍著她的後背,一手輕撫著她的秀發:“小曖不哭,有我在,我會陪著你,保護你。”


    莫名的踏實,依曖貼在他胸前的半邊臉撒嬌般輕輕磨蹭了兩下,抱住他的雙臂再度收緊了一些,情緒漸漸平複,某些記憶也漸漸迴歸:“不是說不認識你了嗎?你怎麽還會跟我在一塊兒?”


    “我犯賤嘛!死皮賴臉求著人家抓我。”他的聲音聽上去又一種喘不上氣兒的感覺:“那個,野丫頭,雖然,你像隻小貓似的粘著我,我心裏還是挺那個啥的,但,可不可以先放開,我喘不上氣。”


    依曖的雙手如同被電擊般放開了人家,隨即垂下了頭。就在這一刻,光束消失了,依曖的雙手緊張般摸索著抓住了他的胳膊,並用了很大的力氣。


    “阿曦,我討厭黑暗,你別嚇我。”


    夜晨曦條件反射般隨便按了一下手機,微軟的光束再度點亮了空蕩的世界。依曖長長舒了口氣,抓住人家胳膊的手依舊沒有鬆懈,另一隻手按住了自己砰砰亂跳的心房。


    “平時不是挺彪悍的嗎?幹嘛這麽怕黑?”


    依曖抓住夜晨曦的手輕輕滑落了,低垂著眉眼,一副有口難言的低落表情。


    時間在靜默中流逝,直到房間再次全部黑了下去。


    “阿曦,不要光了,隻要能感覺到你的存在,我就安心,你握著我的手好嗎?”她淡淡的說著,聲音中有一種苦澀自嘲的韻味:“有件事,很難堪的事,在我心裏,擱了好久了。我找不到合適的人傾訴,總覺得,說出來,別人會厭惡我,會看輕我。但我知道你不會。”


    晨曦輕輕握住他的手,帶著保護與溫暖,柔聲說著:“傻丫頭,你那麽活潑可愛又純真善良,除非兩眼瞎一對,不然喜歡你還來不及了,怎麽會厭惡呢?”


    依曖條件反射性的緊了緊兩人握在一起的手,輕輕的舒了口氣,飄渺般開口:“你是不知道而已。八歲那年,我第一次來瑞士,至今,這是第二次。曾經,我把這裏當禁地。可因為你,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或許,死結是在這裏打的,注定至少要迴來一次。”


    “跟掉懸崖的事有關?”


    “算是吧!”她的聲音中隱隱暗藏著憂傷,清了清喉嚨繼續說道:“其實,那次掉懸崖,是我故意的。”


    “啊!你瘋了吧!小小年紀,你玩兒自殺呀你?帥呆了酷斃了,你也太有勇氣了。”


    他不想氣氛太過凝重,半玩笑的話也頗具效果,依曖‘撲哧’一聲笑出了聲音,算是苦中有樂,樂中帶苦:“什麽?我要真這麽有勇氣,當初就不會哭的像殺豬一樣了。”


    “那,小姐當年是找不到玩兒的了,所以玩兒把自殺?”


    “當時,我隻是單純的想得到媽媽的愛,可她,任憑我吊在懸崖邊也不管我。”


    一句話,夜晨曦在說不出玩笑話,更找不到安慰她的話,情不自禁的將她攬進懷中,以示安慰。


    半邊臉貼在他的胸膛,她微涼的雙手牢牢攥住他胸前的衣服,聲音顫抖的繼續說道:“後來,你救我上來,我狼狽的迴到賓館,看到的卻是,我媽,和一個陌生男人,赤身裸體的,在床上糾纏......”


    對於一個八歲的女童,根本不懂滾床單的一幕有多可恥,但對於現在的他們,都明白,那會是終身的陰影,甚至是恥辱。


    “小曖,已經過去了。”


    依曖卻不住的搖頭,強忍住悲切切的哭聲,壓低了聲音說著:“沒有,那天,她把我關起來,就像現在這樣,又冷又黑,隻有我自己一個人,看不到太陽,感覺不到溫暖。我哭,不住的說著,媽媽,我會聽話,小曖好害怕。可她,卻關了我整整兩個星期,如果不是爸爸提前來接我們......”


    依曖再接不下去,所有的悲傷漸漸化作淚水含在眼眶,身子不住的顫抖。


    這故事聽著,心隱隱作痛,夜晨曦隻想安慰她,平複她傷痛的心,於是,忘情般捧起她的臉龐,深深的吻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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