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雨跟著周瑾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上一動不動,一副生怕他會把自己賣了的樣子。..


    周瑾看了他一眼,他還是沒動。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周瑾終於開口:“安帶。”


    喬小雨這才意識到自己安帶都沒係,真是……至於這麽緊張嗎……


    手忙腳亂的把安帶係上了,周瑾這才點燃了發動機。


    “我們到底要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喬小雨不敢再說話了,默默地看著一閃而過的路人。


    現在這個天氣也不算太冷,帶上一條薄薄的圍巾做裝飾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有個性,顯品味。


    但有個不好的地方,就是大風一來,圍巾就會滿天飛。


    喬小雨就正好看到那樣的一個畫麵。


    有個路人,被吹起來的圍巾蒙住了臉,優雅的姿態蕩然無存。


    那個畫麵也是一閃而過的,卻逗得喬小雨笑出了聲。


    周瑾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嚇住了。怎麽剛才還是一副驚弓之鳥連安帶都不記得要係的樣子,轉眼間就笑得花枝亂顫?


    倒也真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羨慕啊……


    周瑾的嘴角邊勾出一個笑容來,隱秘的,幾乎是看不出來的。


    喬小雨卻忽然止住了歡笑,可能是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旁邊坐著的是快冰,又或者覺得自己這麽笑真是有點不合時宜。


    車內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周瑾看他不笑了,這才問他:“你剛才在笑什麽?”


    喬小雨瞬間就緊張起來:“啊……沒什麽……剛才路上有個人,被圍巾蒙住了臉……”


    周瑾沒再說什麽。..


    真是,這樣的畫麵都能讓他這麽開心,這個人的腦迴路怎麽就能這麽簡單呢……


    周瑾忽然開始有些羨慕,羨慕喬星。


    羨慕喬星怎麽就有一個這麽歡脫的弟弟。


    喬小雨看著窗外的街道變得有些擁擠起來。人們的穿著讓他覺得有些熟悉,感覺像是迴到了家裏的那個小地方。


    路邊的店麵看起來也有些時光了,隻是這裏麵的人像是被時間忘記了的存在。


    一眼看過去,讓人以為他們從來都是如此,以後也都將會是如此的。


    喬小雨意識到,這是古中國和白玉酒莊之外的另一個世界。


    “下車。”


    周瑾把車停在一處。


    喬小雨乖乖地下了車。


    下了車才知道,這裏是批發市場。


    難怪……


    不過,周瑾這種人,怎麽會到這種地方來,來炫富麽?


    喬小雨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自己摁下去了。


    不不不,絕對不是,絕對不是……


    周瑾也不管喬小雨,下了車之後就往裏走,感覺好像輕車熟路的樣子。


    喬小雨害怕自己迷路,趕緊地跟了上去,簡直就是寸步不離,就差沒有伸手拉著周瑾的外衣了。


    周瑾的眼睛不住地打量這些店麵。


    然後終於在一家店門口停了下來,換上一張笑臉,走了進去。


    周瑾麵部表情變化之快,讓喬小雨差點以為是自己瞎了眼,但喬小雨還是在心裏狠狠地說了一句:“虛偽!”


    等喬小雨跟著進去之後,周瑾已經和店裏的老板熟絡地在聊天了,仿佛兩人是多年熟識的好友。..


    不會吧……


    難道兩人真的認識?


    店裏除了老板之外還有一個寡言少語的女人,一看這就是夫妻店。


    那女人靜靜地站在旁邊,看到喬小雨進來,遞了一瓶水給他。


    喬小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居然下意識的看了看周瑾的眼色。


    就是那種,大人帶著小孩到別人家做客,主人家給了一塊小零食,小孩會主動看大人的眼色的下意識動作。


    周瑾微笑地點了點頭,喬小雨這才禮貌地接過了那瓶水。


    可是剛接過水,喬小雨就覺得不對勁了,自己剛才是在做什麽!天!


    再偷偷看周瑾,周瑾好像剛才什麽也沒有發生,繼續在和老板聊天。


    老板紅著臉,十分興奮的樣子,抱怨著幾個月的生意:“可不是,這幾個月大家的生意都不見好……”


    周瑾仿佛對這個行業十分熟悉:“現在是淡季嘛……等天氣在涼一點,冬天以來,衣服馬上就好賣了……”


    老板笑了一陣,打了一陣哈哈,東拉西扯,喬小雨差點就以為他們馬上就要聊國家大事中東石油和亞太圈了……


    好在,生意人還是生意人。


    不管話題跑到多遠,總還不會忘記自己是要做生意要賺錢的。


    就那麽不聲不響地,自然而然地,轉移到衣服上來。


    周瑾跟上老板的思路毫不費力:“對對對……給員工整幾套衣服,看起來也整齊舒服些!”


    喬小雨站在旁邊沒事做,看看衣服,喝口水。


    周瑾的那句話差點讓喬小雨被水嗆到。


    沒聽錯吧?


    “整”幾套衣服?


    這算什麽用語?完沒法想象,這個和剛才在食堂發言的人是同一個人……


    表演的很到位啊……


    喬小雨也不看衣服了,專心聽周瑾和老板的聊天,專心腹謗。


    這邊周瑾已經在認真講他要的衣服了。


    “對,衣服料子要舒服一點的,手下的人舒服了,他們幹活才利索!款式的話,簡單利落一點,不要太複雜的。”


    老板手一伸,女人遞過一個本子來,翻開一看,裏邊都是工作服的模板。


    “您看,哪樣是您喜歡的?”


    周瑾把本子從頭翻到了尾,再從尾翻到了頭,把老板的心翻得一上一下的。


    周瑾最後又翻到了本子的第一頁,手指把本子一合,老板的心也跟著“咯噔”一下,雖然臉上還是笑嘻嘻的。


    本子沒遞給老板,遞到了喬小雨手裏:“你來選吧。”


    喬小雨把水瓶往胳肢窩下一夾,接過了那本本子。


    也是從頭到尾翻了個遍,老板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第一套吧,黑身紅邊,好洗又不沉悶,隻是這紅邊改成窄邊雙線的就好看了。”


    喬小雨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可是周瑾就這麽讓自己選,總不能裝傻,給自己丟臉也給他丟臉。


    周瑾好像一副很滿意的樣子,對喬小雨點了點頭:“嗯。”然後把本子拿了過來,轉頭給了老板:“能改麽?”


    老板臉上重新煥發生機:“能改,當然能改,這是小意思!”


    “一百套,我們要得比較急,明天能拿貨麽?”


    老板胸脯一拍:“沒問題!明天下午您過來,貨一定到了。”


    周瑾正要掏錢付定金的時候,老板腦袋一拍:“您看我這記性!要薄的還是要厚的?”


    “薄的。”


    周瑾想都沒有想,脫口而出。


    老板依舊笑嘻嘻地,揮手開了張發票。


    “一共五千,給您打個八折,您先交兩千,剩下的兩千明天付。”


    喬星一邊在心裏暗罵周瑾小氣,一邊又不得不佩服這個人的砍價功底。


    看來之前的天也不是白聊的。


    周瑾和老板再三道別,這才除了店。


    老板一再說:“下次再來!下次再來!”


    周瑾一再答應:“好好好……”


    喬小雨低著頭,緊跟在周瑾後邊。


    周瑾忽然停住了腳步,想看喬小雨跟上來沒有,後背就被一個腦袋撞了一下。


    “對不起對不起……”


    喬小雨連連道歉,弄得周瑾好氣又好笑。


    到了車上,喬小雨抓住機會就要問周瑾:“那個老板你認識?”


    “嗯,剛認識。”


    喬小雨心裏一陣佩服。


    路上的人漸漸多了,還在鬧市區,周瑾把車開得很慢,


    “那為什麽要薄的不要厚的?”


    喬小雨當時以為他一定會賣厚的,以為快要到冬天了啊……


    周瑾冷冷的說:“沒錢。”


    沒錢!這麽個大老板說沒錢!誰信!


    明明就是太小氣!


    周瑾瞥了一眼喬小雨:“怎麽,不信?”


    “當然不信!”


    周瑾隻是笑了一笑,沒再說話,兩人一路無言迴到了酒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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