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之後,杜清風按照他爸爸的意思,整日就陪著戴甜恬四處逛來逛去。按照杜柏的說法是,兩人要趕快熟悉起來才好。


    杜清風白眼直翻,看來老頭子自己也知道這件事情有點操之過急了啊。


    真是的。


    可是盡管如此,杜清風也還是照辦了。


    他不知道他已經多久沒有想起李達了,好像那個人一直在自己的腦海裏,又好像他從來沒有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裏。


    戴甜恬問他,為什麽走在路上、看著衣服、吃著飯都能發呆走神,杜清風帶著一臉的微笑說:“還不是因為你太漂亮了,我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麽地不真實。”


    沒有哪個女人能抵抗這麽一個人在你跟前跟你說著這樣的話。


    戴甜恬也不例外。


    杜清風看了看窗外走來走去的人,他開始厭惡自己了。


    不是討厭,是厭惡,從心底從胃裏的厭惡,是那種閉上眼睛就想吐的厭惡。


    他害怕。


    幹脆就什麽都不要想。


    那日他照例把戴甜恬送迴家之後,開車迴到自己的家中已是滿臉疲倦,他本來想去古中國看看的,可是他沒有勇氣。


    有一步沒一步地走著到了客廳,卻發現爸爸坐在沙發上吸著煙。


    “爸?”


    從來杜柏這個時候了還坐在沙發上就沒有什麽好事,何況還是那樣的表情。


    杜清風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杜柏好像沒有聽到。


    就在杜清風正猶豫要不要叫第二次的時候,杜柏才突然聽到的樣子,抬起頭來:“你迴來了。”


    “嗯。”


    杜清風戰戰兢兢地站在一邊,他在等,他知道爸爸應該是有什麽事情要和自己商量才對。


    隻是這一次杜清風等的時間好像有點久。


    一支煙都抽完了,杜柏才開口:“你喜歡戴甜恬嗎?”


    還有些煙霧環繞在杜柏的身邊,杜清風看著這樣的杜柏忽然覺得好不真實。


    他是沒想到有一天他爸也能問出這樣的話來。


    杜清風搓搓諾諾:“還好吧……”


    沒想到杜柏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什麽叫還好吧?!男子漢大丈夫,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杜清風吞了吞口水:“反正娶個老婆嘛,漂亮聽話的,誰不想要?”


    杜柏歎了一口氣:“你看看這個。”


    又是幾張紙。


    杜清風走到旁邊,一邊看一邊坐在了沙發上,看到一半的時候又蹭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什麽?!戴老板賣假貨?!”


    杜清風看著那幾張紙,又看了看自己的爸爸。


    杜柏皺了皺眉,沒說話。


    “可是這個戴老板……不是咱們的供貨商嗎?那我們……?”


    杜柏歎了一口氣:“我們沒有什麽事情,他們的那一批貨我們沒進。”


    “這麽巧?”


    “可能是蕭辰宇在暗中幫忙吧。”


    杜清風馬上反應過來:“那就是蕭辰宇知道那批貨有問題?”


    杜柏點了點頭:“我也想過,但是按照我們的進貨時間,確實也剛好錯過了那批貨。”


    杜清風沒再說什麽,低頭再認真地看了看紙上的信息。


    十多家……這麽多的控訴啊……


    時間……五天前!


    “這是五天前的事情?!”


    杜柏一副你終於發現了的表情:“是的,就是你們訂婚之前。”


    杜清風還在震驚裏沒有走出來,看來這根本就不是一場簡單的聯姻。


    杜柏帶著歉意:“按說我們應該早就知道的。這個戴北海也確實厲害,業內沒有聽到消息,就連我們的人也沒有聽到任何風聲。”


    也就是說,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生生地把消息壓縮在了做小的範圍內。


    “那現在爆出來,顯然是戴北海沒有足夠的能力給他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杜柏冷笑一聲:“交代?怎麽交代?十幾噸的貨,又不是十幾斤!任誰也交代不了!”


    杜柏剛說完這句話,手機就響了。


    這個時候,這個點,杜清風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戴北海打來的。


    果然,杜柏剛接通電話,就聽到電話那邊響起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杜總,杜親家……”


    杜柏說:“我已經知道你們的事情了。”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杜柏接著說:“其實你應該早一點告訴我的……都五天了……”


    戴北海苦笑:“我不是不想告訴你,我不是害怕這會影響兩個年輕人之間的婚事嗎……”


    不提這件事情還好,一提這件事情杜柏就一肚子的火。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被算計利用的時候。


    “這件事情我也不是不想幫你,隻是……隻是你這窟窿捅得也太大了……這樣吧我盡量幫你想想辦法……你不是和蕭辰宇關係也不錯麽?怎麽沒給他打電話?……好好好,就這樣。我迴頭打給你。”


    杜柏掛了電話,眉頭皺得更深了。


    杜清風坐在一旁,沒說話。


    杜柏突然問了一句:“你恨我麽?”


    “不恨。”


    “去睡吧。”


    杜清風從沙發上慢慢站起來,走出了客廳。他沒有迴頭,但是他知道他也可以想象,坐在沙發上的是一個怎樣孤獨的背影。


    他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他也知道他的爸爸肯定也是這麽覺得的。


    隻是,那個關鍵的秘密到底在哪裏,他們都不知道。人們對於未知的恐懼,總是要無限放大的。


    ……


    這幾天反倒是蕭辰宇去古中國去得勤快。


    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這個事情要怎麽發展,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控製的了。


    即便睡覺的時候睡不安穩,那也要雷打不動地去古中國見喬星。


    “你這段時間睡眠質量好像下降了不少啊。”


    喬星看到蕭辰宇的第一眼,這幾天都是這同一句話。


    “怎麽,每天跟我說第一句話的是喬星牌的機器人麽?”


    蕭辰宇開玩笑,順便往自己的嘴巴裏送了一口酒。


    這幾天蕭辰宇喝的酒也比平時多,蕭辰宇一邊喝一邊說:“這是因為睡不好,才要多喝酒,才能睡得更好。”


    喬星往他的杯子裏倒了一杯白開水:“但是這個效果並不好。”


    蕭辰宇歎了一口氣,白開水他也喝了一口:“隻是現在最該喝酒的,應該不是我才對。”


    他看了一眼休息室那邊,又歎了一口氣。


    喬星也說:“這幾天一直沒來。”


    “如果你是他,你還能來上班?”


    兩人忽然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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