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嗎?”沈傾歡忍不住握拳,重申了一遍:“天下這麽多傾慕梅相的,想嫁入相府的人多了去了,何苦要逼我?梅相難道不知道所謂的你情我願四個字嗎?”


    說話間,梅子墨已經從貴妃榻上起了身,依舊是那一抹總是風流不羈似得半敞著的玉色胸膛在沈傾歡眼前晃了晃,下一瞬,他的臉已經貼近到距離沈傾歡隻不過幾厘米的地方。


    這般詭異的身形,是如何快速移動且做到的,曾經功夫也不算弱的沈傾歡都很難理解。


    而眼下的處境,卻已經由不得她去理解其他,因為梅子墨已經抬手攬住了她的肩,隔著薄薄的一層寢衣,他泛著涼意的指尖的觸感冷的她下意識就要打個哆嗦,而這時候才發現,整個人不知道是被梅子墨點了穴道還是怎的,居然動彈不得。


    而他一身奢靡的脂粉味已經將她席卷包裹在其中,麵對近在咫尺的絕色容顏,沈傾歡卻生不出一丁點對美的感歎,她此時的心底除了慌亂,便是無措。


    那般絕望和恐懼在一瞬間擊潰了她。麵對他越來越近的流轉了三千繁華的眸子,沈傾歡恐懼的想把眼睛都閉上,但是莫說眼皮,她就是連根頭發絲都已經由不得自己支配。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妖魅容顏在自己麵前不斷放大,最後帶著櫻色飽滿的唇停在了她的唇畔,如蜻蜓點水,隻輕輕一吻,便很快的離開了。


    隨著梅子墨起身,沈傾歡的胸口氣息一暢,身子瞬間又恢複了自由。明明已經沒有了內力的她卻在瞬間將身子往後竄出老遠,神情戒備的看著這是負手而立表情享受的梅子墨道:“堂堂燕國權相,卻也要對女子用強,傳出去不怕被天下人恥笑嗎?”


    梅子墨抬手掠過唇瓣,笑的如同亂顫的花枝,“隻要能把你綁在身邊,我是不介意被天下人恥笑的。至於你情我願。雖然暫時是我情我願。隻要你嫁進了相府,但本相有自信終有一日你會情願的。”


    “不會有那麽一天的,”沈傾歡又退後了一步。“你也知道我心裏有別人,而且也不會移情別戀。”


    “別人?你是指楚國那位病怏怏的太子?如今你被我囚困在這裏,他在哪裏?”梅子墨走近沈傾歡一步,繼續道:“冬月初八你嫁入我相府。他又在哪裏?”


    他近一步,沈傾歡便下意識的退一步。語氣上卻也不肯示弱:“我不奢求他會冒死來救我,更何況他還不知道我的處境,我隻求他安好。”


    “你都這樣了,還有心思想著別人。”梅子墨鮮有的麵色一沉。抬手一揚,從袖中落出一張紙來,輕飄飄的落到桌子上。


    而待沈傾歡看清紙上的字。卻霎時間覺得腳下的步子猶如千斤重。


    梅子墨嘴角一勾,笑道:“你最好配合著按照這婚書上的字來寫。明天早上我來取,否則……”


    “否則?”沈傾歡的眸子也跟著一冷,重複道:“否則你要如何?”


    她孤身一人在這裏,功夫也已經失掉,還有什麽能威脅到她?


    梅子墨卻不答,而是轉身出了屋子,在外間的時候,沈傾歡聽到他吩咐宮女:“好生看著小姐,在她寫完婚書之前,哪兒也不許去。”


    待等得他走遠了,再沒有了腳步聲,沈傾歡才有緩緩吐出一口氣,坐到了桌前。


    梅子墨一走,外麵伺候著的宮女也魚貫而入,進來替她更衣洗漱,沈傾歡像個木偶一樣,任由她們支配,而她此時的全部心思卻已經放到了該如何躲過眼前這一劫上。


    如何躲得過。


    這偌大的燕王宮,憑她一個沒有功夫到底弱女子,想要逃出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沈傾歡怔忡著,一邊的蘭翠看到她這般糾結的神情,忍不住出聲勸道:“小姐,相爺是萬中無一的人物,對待小姐又這般用心,您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嗎?”


    沈傾歡沒有作答,她跟梅子墨之間的糾葛哪裏可能是這宮女看起來的這麽簡單,男有情女有意。


    素素和秦修業的事情尚未得到了結,到底其中梅子墨扮演了什麽角色,在她和秦辰煜迴楚國的半路上所遇到的截殺,又有沒有梅子墨的手筆,她都不能確定。


    她和他之間,隔著算計,隔著猜疑,更隔著素素和秦修業被設計的真相,哪裏能這般輕易的就讓她放下戒備。


    而且,就算沒有這些,她已經遇到了秦辰煜,他對她含笑伸出來的手掌,是她此生最為溫柔的依靠和心安,她的心很小,再容不下旁人。


    如此,又怎能再同意同梅子墨的婚事。


    想到此,沈傾歡搖了搖頭,冷靜道:“你們都下去吧,我一個人靜靜。”


    梅子墨隻吩咐她們不讓她出宮門,並沒有說在房間裏也要寸步不離,所以蘭翠同幾個宮女點了點頭,也就告退了下去。


    等她們都走了,沈傾歡起身將房門關好,才對著窗外剛剛露出了一個小小的頭頂的趙詢道:“進來吧。”


    聞言,趙詢這才從窗戶外探進來大半個身子,將屋子裏整個打量了遍,確定沒有危險,這才翻身進了屋子。甫一站定,看到麵前坐著的沈傾歡,巴掌大的俊俏容顏上又多了幾抹難為情的緋紅。


    沈傾歡這才意識到,這也算自己的閨房,一個男孩子翻窗戶到一個女子的閨房在這時代的人看起來該是有多麽的出格,雖然自己跟眼前這正太的年紀差了已經不止一個層次,但到底是從小在這些封建禮數灌溉下長大的趙詢,會難為情,也很正常。


    沈傾歡為免他尷尬和不自在,便寬慰道:“我有個表弟,雖年長你幾歲,但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也像你這麽可愛的,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以把我叫姐姐。”


    她說的是實話,她確實是有個表弟,今年該高考了,她來到這個時空這麽久了,也不知道自己曾經所出生長大的時空裏,姑姑他們一家怎麽樣了,表弟高考考的如何?


    真的是恍如隔世,她忍不住搖頭感歎。


    “姐……姐……”趙詢低頭立在那兒,雙手用力的攥著一角,有些怯生生的吐出這兩個字。


    沈傾歡展顏一笑:“或者姐姐這詞兒太俗,你帶上我的名兒一起,叫歡姐姐,怎樣都好,隨你喜歡。”


    “嗯。”趙詢點頭應下,便不再說話,等著沈傾歡再次開口。


    麵對這麽一個長著標致正太臉性子溫順任人揉捏有些膽小有些受傷的小孩子,真心讓人覺得不生出保護欲都不科學。


    再加上同是被梅子墨囚禁在這燕王宮裏的人,所以沈傾歡和他之間更多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趙詢靦腆不說話,沈傾歡也不矯情,直接道:“昨日裏,你給我的藥確實有效,我服下後,卻是有感覺到好了些,但是變化卻是很微弱。”


    “那個……是我嚐試著調製的,如果有效的話,我再加重劑量。”


    沈傾歡聞言眼睛一亮,不過轉瞬又擔憂道:“你要小心一點,別被他們發現了,不然牽扯到你,我就真是罪過大了。”


    趙詢連忙擺手,揚起臉來,誠摯道:“是我自願的,而且沒關係,不會被發現的,不過……歡姐姐……”


    說到後麵,趙詢的聲音越來越低,一張小臉也越來越紅,“你是不是真的就要嫁給梅相了?我聽宮人們都這麽說。”


    沈傾歡疑惑的他要說出什麽來,卻原來是關於她要嫁給梅子墨的事情,提起這個目前壓製在自己心頭最沉重的一塊石頭,沈傾歡就忍不住長歎一口氣,有些無奈道:“那不過是他決定要這麽做,卻並沒有經過我的同意。”


    說罷,沈傾歡抬眸,滿含期待的看著趙詢道:“我是不會嫁的,所以,等你幫我治好了能再度施展內力,我就想辦法逃出去,但是這個你別對其他人說。”


    “詢兒自然不會對其他人說的,隻不過,逃出去……歡姐姐?”


    “總會有辦法的,我要逃出去。”沈傾歡肯定道,若梅子墨一意孤行非要強迫她嫁入相府,她就是想盡一切辦法也要逃的。


    趙詢看到她這般堅毅肯定的目光,眸子裏一瞬間也寫滿了觸動,他垂眸,有些喃喃自語道:“逃出去外麵的世界,又是怎樣的呢?不過歡姐姐與我不同,你就是自外麵世界來的,而我生來就隻屬於這裏。”


    一句外麵的世界,這才提醒了沈傾歡想起來,趙詢從出生在這座王宮至今都沒有踏出去一步,對於他來說,王宮之外的地方,都是外麵的世界,都是陌生的,他在這裏,沒有玩伴,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有的隻有琳琅滿目金碧輝煌的冰冷宮牆和那些負責看守他的守衛。


    也難怪遇到了自己,即使膽小,也不惜冒著危險要替自己調藥診治。沈傾歡鼻子有些酸,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站起來走到趙詢身邊,給了他一個溫柔的擁抱,“如果有機會,我就帶你去外麵的世界看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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