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站身出來指責他藐視朝堂的人被受到了誅殺,就連那鳥兒的爪子隨意點到的據它說來,不討喜的人,也都被梅相就地正法,一朝臣子就在那般近乎荒唐的情況下進行了一番洗牌。


    所以,自那以後,燕國的人,但凡是提到梅相身邊的天山雪鳥,一顆小心肝都是要顫上幾顫的。


    在那叫花鳥暴跳如雷的喚了來人之後,果然一隊護衛很快的出現在了沈傾歡的門外,在看到屋子裏的沈傾歡,以及窗口上已經情緒暴走的雪鳥,明白了它剛剛口中說的要殺了的人是這位剛剛住進朝鳳宮中的女子之後,護衛們對視了一眼,很快明白了孰輕孰重,對沈傾歡行了一禮,當即轉過身子腳底抹油的溜了。


    “混賬!居然連爺的話都不聽了!”叫花鳥在窗台上氣的跳腳,看著這些退出去的護衛,一雙烏溜溜的鳥眼睛真恨不得生出千萬根銀針來,將這些人就地正法。


    “哦?沒看出來,你居然還有實權嘛!”沈傾歡已經站起了身子,剛剛趁著叫花鳥的注意力都在那些退出去的護衛們的身上的時候,從宮女手上接過來一柄短弓,利落的搭上箭,對著窗台上看到這短弓的一瞬間,氣焰也沒了、炸的毛也萎靡了的叫花鳥,笑道:“唔……我沒有練過射擊,也不知道會不會失了準頭。”


    宮裏的人早就對這隻鳥恨之入骨了,但又礙於它一貫被梅相寵的無法無天,誰都不敢去招惹,這個時候終於有了一個敢收拾它的人出現,所以在沈傾歡提出要短弓的時候。那領命的宮女就已經一路幾乎是飛奔的速度去問守衛們拿了來。


    “你!你!你!”叫花鳥張了張鳥嘴,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它雖會說人話,但沈傾歡也注意到了,一旦遇到緊張或氣氛的時候,就已經嚇的一句完整的話都不會講了。


    看到它這般的樣子,沈傾歡又捉弄似得。將手中的短弓抬了抬。冷笑道:“我是射左邊眼睛呢,還是右邊呢?”


    這話一出口,已經被嚇到尿了一窗台鳥糞的叫花鳥再堅持不住。抬起翅膀,用盡了它此生最快的逃亡速度,撲騰起它那肥碩的有些過分的身子,飛速的逃離了窗台。


    沈傾歡看好戲似得看著它的一番動作。也並未真的想要將它射殺,畢竟雖然它不招人喜歡。卻也是梅子墨的所喜歡的,她目前還不能太過得罪他。


    將手中的短弓交予身後的宮女,沈傾歡正準備迴床上睡個迴籠覺養養精神,卻在抬頭間。瞥到屋子外的柱子後,探出了一個小小的腦袋。


    在沈傾歡發現他的時候,他正滿臉好奇和解氣的朝她屋子的方向張望。不過在接觸到沈傾歡的目光的時候,他已經身子一扭。飛快的逃了出去。


    沈傾歡有些意外他的表情,下意識的對身邊的宮女問道:“你們燕王原是不喜歡這隻鳥的?”


    聞言,那些宮女們也才循著沈傾歡的目光,看向了那個逃也似的小身影,為首的那宮女解釋道:“大王不喜歡雪鳥也是有緣由的,聽說早上他在園子裏埋葬的那條叫雪雪的狗,就是被雪鳥害死的。”


    沈傾歡想起早上在桂花林裏見到那孩子的時候,他確實是在幫那條狗挖坑掩埋,當時口裏還念叨著:“雪雪,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


    “那雪雪是跟著大王好幾年的了,自他尚未登基便是在他身邊的。”有宮女補充道。


    沈傾歡已經坐迴了隔間裏的軟榻上,疑惑道:“那它的死又為何會跟雪鳥掛鉤?”


    驀地想起剛剛,那隻叫花鳥使喚護衛出現的情景,莫非是它叫人打死了雪雪?


    這個想法剛剛自腦海裏冒出來,就被宮女證實了:“雪鳥不喜歡雪雪很久了,可能是因為都是雪白色的,以前大王總是會護著它,時時刻刻都帶在身邊,可巧今日雪雪一個人跑進院子裏嬉鬧,被雪鳥看到了,就命護衛……”


    後麵的話沒有再說,但沈傾歡卻已經可以想象那時的情景了。


    所謂的狗仗人勢,放到了這裏,大約也是沒有這般過分的吧。


    想起剛剛那一個小小的身量,再看這座巨大的囚籠,她都生出了幾分不忍,不過,眼下她自己都是自身難保,哪裏還有精力替別人操心,這樣想著,她人已經窩在了軟榻上,很快的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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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幾日,即使沈傾歡已經確定自己的睡眠已經算的上十分充足,但精神卻依舊沒有好轉,相反,身子越發的虛軟,最初還能試探性的運轉下丹田內的反應,現在卻是根本連探都探不了,跟一個毫無功夫的普通人一樣。


    這讓她非常的不安。


    而梅子墨這幾日也沒有再出現在她麵前,據宮女們說梅相最近國事繁忙,並無暇進宮來。


    害的沈傾歡一直想找他問個明白卻是一拖再拖,她感覺自己像是被打折了翅膀的鳥兒,被梅子墨關在了這座金絲囚籠,莫說之前有功夫在身逃跑都難如登天,現在的樣子讓她跑,也跑不了多遠。


    再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下去,既然內力暫時施展不出也找不到原因,幸而她還會劍術,雖然沒有內力施展起來威力減了不知道多少層次,但有勝於無,想明白這一點,沈傾歡再不在宮裏繼續萎靡,決定每日裏都去禦花園裏將自己會的劍招都練上一練。


    這日她剛展開架勢,手中的軟劍在挽了一個利落的劍花起勢,卻聽到身後的花叢裏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向來警惕性很高的沈傾歡立馬收了劍,腳腕一轉,身子已經幾步跨到了那處發出聲音的花叢前,冷嗬道:“誰?”


    沒有迴應,花叢裏也再沒有半點聲響,就在沈傾歡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但為了求證還是下意識的用劍尖挑開那花叢的時候,驀地從碧翠的樹葉叢裏鑽出個小腦袋,姣若春花的臉上,寫滿了緊張和不安,一雙有著大大的黑色瞳仁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她。


    才十歲,就已經生的這般美……這要是以後長大了,還得了?沈傾歡心底暗讚。


    “我……我……”趙詢看著沈傾歡,保持著匐跪在草叢裏的姿勢,眼底的餘光瞥到沈傾歡抬手揚起的劍尖,被閃爍著寒芒的劍光嚇的渾身一抖。


    本來也沒有想到是他,沈傾歡連忙收迴了軟劍,溫柔的抬手過去,想要拉他起身。但她伸出的手卻有些尷尬的停了良久,也不見那孩子覆在她掌中來。


    而他看著她的神情依然是戒備且不安的。


    沈傾歡也不急,等著他的目光從自己臉上移開,再愣愣的看著自己伸出去的手,最後在沈傾歡以為他終於放下了戒備就要將小手交給自己的時候,卻見他身子突然往後一仰,轉順便借由著被壓彎的枝條反彈的力道,自己從花叢裏站起了身子。


    沈傾歡也不覺得尷尬,畢竟對自己這個突然到訪的外人,尋常孩子有戒備是很正常的,更何況,他還不尋常。她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將手收迴來,順勢揉了揉自己的鼻尖,依然很溫柔且有耐心的問道:“你是來找我的對不對?”


    聽到這句話,已經從草叢裏出來在她身邊站定的趙詢,一張正太臉瞬間憋的通紅,雙目也低垂著,似是根本就不敢看沈傾歡的眼睛,他低頭,看著自己沾滿了草葉的腳尖,小心翼翼道:“陳師傅是因為有了他的吩咐,不能說實話,所以……你別怪陳師傅……”


    乍一聽到他說出這一番話來,沈傾歡還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楞了楞,便想起來:“你說的陳師傅,可是前幾日替我診斷的禦醫?”


    “嗯。”趙詢仍舊低著頭,“我喜歡研讀醫術,所以很多時候都會去太醫院玩耍,然後就認識了陳師傅,他人不錯的。”


    沈傾歡本就對這孩子的身世有幾分同情帶著母性的保護欲,而且再看到他這般樣子,哪裏還有半點懷疑,但他這話裏所代表的意思,卻讓她的心也跟著涼了涼,忍不住追問道:“你口中所說的那個他,吩咐陳師傅不告訴我身體狀況的人……可是梅子墨?”


    冷不丁突然聽到沈傾歡提起梅相的名字,趙詢嚇的渾身一顫,整個身子也抑製不住的往後退了一步。


    果然……他是給自己下了毒嗎?為了防止自己逃跑?沈傾歡暗忖,她環顧了四下,並沒有旁人,宮女們之前都被她支了迴去,梅子墨雖然把她放在這王宮裏,卻也沒有限製她的自由,更沒有派人來監視她一類的,是根本就不擔心自己能逃得出去這裏嗎?


    沈傾歡這邊陷入思索,而趙詢這才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用眸子看著她,直到沈傾歡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轉過頭來看他,他才飛速的收迴了目光,繼續盯著自己的鞋尖,壓低了幾分聲音道:“我也會零星半點的醫術,不過……不過……也並不敢確定能解開這種壓製住丹田內力的毒……但是……你若相信我的話,可以試試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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