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蘭真忽然意識到,這樣的思考毫無意義。


    誠然,她確實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各種各樣的符籙、陣盤,一打開就能噴出巨焰的盒子,一旦斷裂就會變成十二種妖獸的手鏈……


    但不必多想,杜蘭真已經知道它們絕不會比自己的劍法和法術強。


    往好處想,這似乎也是她注重自身打磨的證據?


    杜蘭真心不在焉地在樺錫的攻擊下到處亂竄,四個人簡直像是四隻大蝴蝶飛來飛去。


    她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杜蘭真皺著眉頭想著。


    四個跑得歡,樺錫卻追得不耐煩了,和他告訴陸悠然的不一樣,其實他並不是禦前金將樺錫的一道靈識,而是樺錫的靈識短暫地經投入灰袍女子的識海,用龐大的記憶和知識把灰袍女子的自我意識和思維完全扭曲,算是成為了樺錫的倒影。不過,在他看來,他就是樺錫,但非常不幸的是這具身軀的性別與特點和他根本不匹配。這讓他很暴躁,希望快點結束這一切。


    按照常理來說,他一旦喚出樺錫的投影來,這種下屆雜牌小修士理應一個照麵就被轉化成神主的信徒才對。即使這四個都天賦異稟、特別冥頑不靈,也應該因為不敢留意以免失控而左支右絀,沒一會兒就被他通通拿下。


    然而這四個人簡直像是到處亂竄的老鼠,怎麽也打不到,這不禁讓樺錫感到一陣煩躁,甚至還升起了一股因為不願麵對自己的無能而產生的怒火。


    “你們玄門修士不是很狂的嗎?不是號稱軟紅多奇士,大道唯我先的嗎?怎麽淨給祖師丟臉?隻知道到處亂竄,像隻老鼠一樣?”樺錫大聲咆哮著,用灰袍女子的聲音扯著嗓子怒斥著,聲音有點尖銳,聽在他自己耳中,反而讓他自己臉色更差了。


    杜蘭真四個人沒命地上竄下跳,不是給他送人頭的,當然理都不會理他一下,明知敵不過還要硬抗的那是傻子。


    不過,他們不約而同地對樺錫口中的那句“軟紅多奇士,大道唯我先”產生了一定興趣。聽樺錫的口氣,似乎是哪位玄門的前輩所說的,其中的霸氣和極度的自信,非常吸引人。


    不過,這和四個麵對一個投影都要東奔西顧的小修士,又有什麽關係呢?激將法,那是給小孩子用的,大人都知道一切從心。


    四個人帶著一人一神像在白首山上到處亂竄,整個白首山都被他們搞得好像被狗啃過一樣,而樺錫也漸漸失去耐心。


    忽然,天上霞光一閃,仿佛有五色雲霓在天上忽然出現又倏忽間消逝。


    樺錫迷惑地快速抬起頭望了天上一眼,但沒有看到任何異樣,他剛低下頭,天上便霞光大放。


    說來也奇怪,那霞光奪目耀眼,卻最終隻落在樺錫的身上,無論是那神像,還是杜蘭真四人,都仿佛不被霞光眷顧一般,身上一點都沒有沾到。


    那霞光甫一落在樺錫身上,便化作一個五彩斑斕的罩袍,輕柔地把樺錫籠罩在其中,緊緊地將他束縛住,這是丹霞宗的一門道術,喚作五色衣。樺錫猝不及防,被牢牢地套在其中,但他並不慌張,反而非常不悅,奮臂掙紮,隻需要半個唿吸就能破網而出。


    然而就在那五色的罩袍將要被他掙開的那一刹那,一道銳利到極致,仿佛可以劈開山海的劍意衝天而起,從他斜下方仿佛一道閃電一樣以幾乎難以反應的速度朝他劈來。杜蘭真眸中清光泠泠,望著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神像被陸悠然和奚玉山奮力攔住,來不及救援,樺錫甫一掙開五色衣,便迎上這鋒銳無匹的劍光,來不及再使出什麽手段去擋,更不敢拿身體去接,隻能向後飛身暴退,險而又險地被劍光追著飛出了數丈遠,才堪堪又取出法寶準備擋,卻忽覺腳下忽然一涼。


    他一邊禦使法寶,一邊極速低頭看了一眼。


    不看不得了,一看之下,他幾乎大驚失色!


    細密的、五彩斑斕的砂土不知道是從哪裏湧出的,一瞬間從他腳底堆起,倏忽便堆到他膝蓋那麽厚,將他半條腿都淹沒在其中。


    這速度實在是太快、太快,從樺錫覺得足下有什麽不對勁到他低頭發現砂土將他的小腿完全淹沒,這過程太過短暫,短暫得讓人覺得幾乎不存在,幾乎是等到他發現有砂土堆積之後,他才感覺到自己的腿被束縛了!


    而這砂土沒有辜負它給好樺錫的驚訝和恐懼,幾乎是同時,把樺錫整個人都完全淹沒,而此時樺錫揮出的法寶才剛剛和那劍氣相觸。


    有的人發現自己的無能,總會想著如何去補救、如何讓自己不無能,然而有的人卻會惱羞成怒,遷怒於他人,發出敗犬的狂吠,認為都是別人的錯。


    對於他們來說,解決不了問題,就得把揭露問題的人解決!


    杜蘭真四個人對於樺錫來說,就是這樣可惡的提問題者,他惱羞成怒,想把這四個小修士撕成碎片。


    樺錫在那茫茫的沙海裏奮力掙紮,這些砂土的品質非常好,似乎還帶著極淡的毒性,但對於樺錫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唯一讓他惱怒的是,每當他他破開砂土時,卻發現外麵還有更多砂土漫進來,仿佛有誰一下子搬了個沙漠到白首山上來,他怎麽也掙脫不開。


    在他看不見的砂土外麵,杜蘭真白著臉,一邊控製著五行毒砂,一邊和其他三人無聲交流。她似乎嫌自己還不夠忙一樣,一邊拿五行毒砂把樺錫困在裏麵,一邊手指連動,似乎在布置著什麽。


    樺錫從五行毒砂裏掙脫出來隻是時間問題,是三個唿吸還是五個唿吸的問題,杜蘭真的五行毒砂還沒到道術的層次,甚至因為她沒有黃泉宗的完整傳承連毒性都是自己琢磨的,除了品質不錯之外,真的沒什麽拿的出手的地方。


    當樺錫大吼一聲,從茫茫的沙海中破土而出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世界變得越來越模糊了,仿佛有誰要把他從戡梧界帶走一樣。他心裏產生了一個可怕的猜測,這猜測讓他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可這……可這分明不可能啊?


    “不!”他驚恐地大叫了起來,然後化作雲煙,離開了戡梧界,去往虛空等待著他的地方。


    “再你媽的見!”陸悠然雙手籠在嘴邊,大聲喊道。


    杜蘭真望著那看不見但確實存在的雲煙,慢慢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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