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港碼頭上,人頭攢動,既有修士,也有凡人,各自做著自己的事,顯出一派繁華而匆忙的景象。


    杜蘭真三人下了船,偶爾有人多看杜、沈兩眼,但都有自己的事情,看兩眼便過去了,封軼順手遞了九枚下品靈石給薄康成,後者伸手接過,道了聲謝,與三人別過,又去攬客了。


    “封師兄,咱們去哪裏?”杜蘭真問道。


    “咱們分頭在撫榆島走走,看看這裏情況吧。”封軼道,“你去城裏看看,我在郊外走走。”他知道杜蘭真這種小姑娘肯定更喜歡去繁華處逛逛,幹脆自己攬下了去郊外看看地形的事。


    杜蘭真聽了他的話,暗暗誇讚封軼真是個體貼人,笑道,“我正是相去城裏看看,那等晚間,我和師兄便在那惠安閣見吧?”


    “好。”封軼點點頭,三人便分道揚鑣了。


    “不知道那惠安閣裏會有些什麽好東西。”沈淮煙和她手挽著手,並肩走在路上,隨口道,“想來東海敢稱散修聖地,應該有些新奇玩意吧?希望有點外陸沒有的東西,否則,也太無趣了。”


    “想來一定是有外陸不能光明正大賣的東西。”杜蘭真點點頭,“不過,想來特別見不得人的東西,還是得去黑市看。”


    “嘿,你去過黑市不曾?”沈淮煙聽了,眉飛色舞,問道。


    “我去過宗門附近的黑市。”杜蘭真答道,“也沒什麽好玩的,不過就是有些來曆不大說得清的東西,也未必很好。”


    “你這是從小錦衣玉食、天才地寶裏泡大的,眼界都給養刁了!”沈淮煙一臉嫌棄的看著她,“況且,你們宗門附近的黑市,哪敢真的有什麽過線的東西?一出現準保給你們宗門端了,最多也就是那種,殺了一個赤霄宗內門弟子得到的法寶,搶了一個昇陽宗金丹後裔的好物,在那出一出手,你們宗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看不見。”


    “倘若是元嬰親傳、真傳弟子被殺了,敢在那裏出手,轉眼給你揪出來。”


    杜蘭真微微一笑,“那麽,看來你一定去過那種很混亂的、真正的黑市了?”她強調了“真正”兩個字,顯然是在打趣沈淮煙。


    “自然!”沈淮煙神采飛揚,裝作沒聽見她的打趣,“我去過好多次了,不是我說,那是真的亂。”說著,忽地話音一轉,“像你這種養尊處優、蜜裏泡大的漂亮姑娘,還是少去為好,你就該優雅的端著你的仙子架勢,少去黑市這種不好的地方。”


    杜蘭真偏頭看她,見她眼裏滿是笑意,不由挑眉道,“這起子激將法,也對我使?去便去了,我難道還怕嗎?”


    “好!夠爽快!”沈淮煙拍手笑道,“我們先把城裏逛一逛,便去黑市看看!”


    兩人慢悠悠的在城裏轉了一圈。


    撫榆島占地頗大,島上城市,並不比外陸的大城市差,甚至因為管束比外陸大城要鬆,比杜蘭真見過的大型城市更要繁華三分。


    “讓一讓,讓一讓。”有人大聲喊道。


    街上人迴過頭看去,越過無數人頭,是一個身材魁梧、五官硬朗的青年,手裏拽著一根觸須,拖著一隻丈餘寬的章魚,健步如飛,直到人群擋住了去路,才大聲吆喝道,“勞煩,讓我過去!”


    “那是二階的泥章魚吧?這種妖獸在二階中最為難纏,這人一定很強,不然不能這麽輕鬆就殺了這種妖獸。”杜蘭真聞到一股極濃烈的腥氣,其中還帶著一股腐爛的氣息。她當然不會沒見識的以為這是這隻章魚不新鮮了。她在宗門典籍中見過這種泥章魚,二階相當於修士的築基修為,這種章魚又是二階裏極難對付的。


    “那是諒事宗的內門弟子竇元白,已經築基中期了,實力強悍,是東海上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有人聽到她的話,輕聲說道。


    聽到自己的名字,拖著章魚向前的竇元白忽地朝他們看了過去,他的目光甫一落到杜蘭真臉上,腳步一頓,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轉而拖著那泥章魚徑直朝杜蘭真走去。路上行人紛紛給他讓道,讓他很快就走到了杜蘭真麵前。


    杜蘭真挑了挑眉,淡淡的看著他走到自己麵前,目光直視她的眼睛,沉聲道,“竇元白。”


    這麽一照麵,杜蘭真隻是站在那裏,什麽身份、實力都沒顯露,能引起竇元白注意的顯然隻有長相了。至於為什麽遇到這種事的不是容貌上並不輸給她的沈淮煙,杜蘭真隻能遺憾的說一句自己運氣不大好,


    有的人不願意被美貌壓過自己的能力,厭惡別人以貌取人,遇到這種事情,難免心裏不太舒服。不過,那是她築基以前的事情了。


    杜蘭真承認,她以前確實性格有點軸,常常擔心自己被符號化為一個美貌女修。但那都是過去式了,自從她築基,自從她在魏永嘉麵前認認真真的握住自己的刀時,她沒有一天不在增加對自己的信任。


    她信自己,絕不會被美貌壓過!


    當一個人自信時,她便隻會把這些當作自己的優勢,而這也確實是她的優勢。杜蘭真已經可以很淡然的看待所有因為她的長相而湊過來的人,甚至有時,她還覺得有點有趣——或者說,好笑。


    “竇道友好。”她輕輕點點頭,“道友有事嗎?”


    “道友叫什麽名字?”竇元白不答她的問題,直直的問道。


    杜蘭真其實是不大喜歡這種聽不懂人話的人的,她不報上自己的名字,反而問他有什麽事,沒興趣結交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她很霸道,所以她喜歡別人在她麵前彬彬有禮的樣子,霸道自我是沒法得到她的好感的。


    “道友有事嗎?”她露出困惑的神情來,就是不答他的問題。


    竇元白沒有說話,與她對視了一會兒。他的目光很直接,毫無躲閃,這種目光是很懾人、很容易讓人躲閃的。可以看得出來他是個非常自信的人,脾氣也很自我很霸道,想要什麽就一定要得到。


    杜蘭真坦然的與他對視了一會兒,他不說話,她難道還會沉不住氣嗎?


    “我對道友一見如故,想與道友交個朋友。”竇元白與她對視了一會兒,發現她看似目光柔和,但不躲不閃,既無羞澀,也無退避,看久了,便能瞧出她溫柔外表下的冷漠。他沉默了一下,主動退了一步。


    杜蘭真不喜歡別人逼她,不喜歡別人占據主動權,現在竇元白退讓了,便輕輕點了點頭,“我姓白。”她並不想和這個人撕破臉皮,相反,她還想借這個人的力了解諒事宗和海國,如果有機會,甚至是親自登上滄盱島。


    利用一個人對自己的好感,似乎不是件地道的事情,她不會主動做這等事情。但若有人主動撞到杜蘭真的手裏,她也不介意順手試一試,此等大好機會,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霸道自我,就要有被人利用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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