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西柳歎了一口氣:“如今你的少主已走,要徹底解決陛下身上的蠱毒怕是不可能了,但好在還能暫時壓製住。”


    素心點了點頭,便與白西柳迴到了京城的雅舍。


    過了幾日,文晏病情有些好轉。素心跟著白西柳來到太極殿。


    她拿著撥浪鼓過去搖籃旁邊逗阿離,“阿離,阿離。”


    阿離嗬嗬笑著,素心有些遺憾道:“阿離阿,可惜你是見不到你哥哥了。想那會,少主難產,那孩子剛剛生下來就夭折了。你的娘親,那時候都承受不住,不知道傷心了多久才緩和了過來。阿離,你可能都不知道你哥哥的名字也是叫阿離的。”


    “你說什麽?”文晏從床上披衣走下來,快步奔到素心的麵前問道。


    他的手緊緊的捏著,有些激動又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素心。


    半餉,文晏才又冷靜問道:“素心,你剛剛說……剛剛說那個夭折的孩子也叫阿離?還有,你說那孩子……那孩子他是難產至死?不是她掐死的嗎?”


    “陛下!”素心看著他的神情,她雖不知他為何這般激動,但還是忍不住為自己的少主辯解一下道:“陛下,怕是誤會了。那個早妖的孩子是當時少主身體不濟,難產致死的。當日生產之時,少主昏迷。在大人孩子隻能保一個的情況之下,白先生做主保了大人。為這個事,少主蘇醒之後還對我們發了脾氣,不吃不喝很久也不願意見我們。就那麽一個人呆著,嘴裏時常就喊阿離的名字。那段日子,少主失去孩子,她是傷心的,她更是崩潰的。她好幾次甚至都不想活了,性情也變得古怪,她後來甚至恨上了我們,又把我們趕走。當日,我們實在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所以才隨了她的願離開了。我們想,若是我們離開,她便會慢慢淡忘那個孩子。可是,今日太子叫阿離,我才知道少主原來還是沒有放下那個孩子。”


    顯然文晏聽到這裏,他才了解了那個孩子的真相。原來,原來並不是,並不是她狠心殺了那個孩子,原來原來為了那個孩子,她甚至傷心得要去尋死。


    是自己,是自己一直誤會她了。文晏的內心有些崩潰,他為什麽都不知道呢?他不僅什麽都不知道,而且他還真的信了她的氣話,信了她掐死孩子的氣話。


    文晏啊!你當時到底在想什麽?虎毒尚不食子,葉棠她又怎會,怎會掐死自己的骨肉呢?


    文晏的內心有些崩潰,又聽素心道:“阿離這個名字,我還曾經問過少主呢!我問她:“阿離這個名字有些奇怪啊,少主,你為什麽要把孩子的名字叫做阿離呢?”那時候少主沉默了一會,才有些難過道:“因為,我無故離開了一個人。那個人對我很好,可是我卻要離開他。我離開了,卻不知道他會怎樣。我想孩子就叫阿離吧。”少主說的時候,那時候她是難過的,我想若是有選擇,她一定也不願意離開那個人的。”


    素心說的有些惆悵,她的少主,阿離已來,而少主如今又在何方呢?


    素心說完以後,便又繼續逗弄阿離,阿離在搖籃裏“咯咯”的笑得歡快。


    文晏靜靜轉身走出了殿門,時雨瞧見他未披衣裳,趕忙從架子上扯了一件,邊走邊喊道:“陛下,外邊涼,還披件衣裳在出去吧。”


    文晏就那麽走著,穿著單衣,走到外麵已經天空裏已經飄起雪來。


    文晏抬起臉頰,讓這紛揚的雪花飄落到自己的臉上。


    “阿離!”海棠啊,當日你心裏不願離開的那個人,他,他是朕吧。


    海棠,當日……當日你也是愛著朕的吧。河州的煙火,那是真的,是真的!


    文晏後知後覺,毀不當初。


    海棠,海棠她曾經難產,她曾經因孩子傷心到崩潰。可是,可是在她經曆這些的時候,他都不曾不曾在她的身邊替她分擔,安慰安慰她。


    他不僅沒有安慰安慰她,甚至自己還在她迴來的時候怪她冷漠,怪她不複當初。


    文晏啊,你抿心自問,若是你,若是你經曆那般慘痛的過往。你還會溫暖如朝陽,還會一如當初浪漫多情嗎?


    不會,你也不會。


    可是,文晏。你都幹了些什麽啊?


    你不僅各種責怪,你還怨恨,你還把她禁足朝華宮,你還把她打入天牢,你還囚禁囚禁她。你甚至甚至還強迫強迫她侍寢。你還逼她逼她給你生孩子。


    文晏,她葉棠哪裏有過對不起你的嗎?


    文晏閉上眼睛,任雪花飄滿全身,此刻的他儼然後悔,自責,恨不能就那麽心疼的死去。


    他的海棠,他的海棠原來原來一直一直都是初心不改愛著他的。


    時雨追了上來,拍掉他肩頭的落雪,將披風係在了他的脖頸上,他憂心道:“陛下,你這身子骨剛有好轉啊,是受不得寒的。”


    文晏睜眼:“不要管朕,你先下去。”


    “可……”時雨欲言又止。


    文晏粗暴地吼了一聲:“滾!”


    “是。”時雨悻悻而走,不過他有些擔心,並未走遠。隻是走到了台階的邊上靜靜地站著看著那年輕的少年天子獨自沉浸在自己的傷痛裏無法自拔。


    雪落無聲,過了好久,時雨都感覺自己雙腿站麻了,可是那少年還靜靜地站在雪中僵硬如木雕。


    時雨甩了甩自己凍僵的胳膊,再次抬眼之時赫然就瞧見雪中靜立如鬆的少年身子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陛下!”時雨慌了,著急的大喊了一聲,又連忙帶了幾個小黃門走了過去。


    “快,快把陛下背迴宮裏去。我去請白神醫和薑大人。”時雨一邊扶著文晏一邊吩咐幾個小黃門道。


    那幾個小黃門得了令就趕緊背著文晏迴了太極殿。


    薑邑和白西柳趕來的時候,文晏已經被安置在床上了。


    文雅急匆匆趕了過來,瞧見正把脈的白西柳道:“白神醫,陛下不是剛剛才有所好轉嗎?這怎麽……怎麽突然就昏迷了呢?”


    白西柳把著脈,薑邑便皺眉道:“怎麽樣,西柳,陛下可還好?”


    “還好,隻是受了寒,暈倒了。在下給開些藥喝喝,就會調理好。”白西柳轉向文雅,“請公主不必擔心。”


    文雅點了點頭,才坐到床邊探手摸了摸文晏的額頭,她問道:“陛下受了寒,會不會發燒?”


    “有可能。”白西柳迴道,“若是半夜發了高燒,最好有人守在這裏。”


    文雅點了點頭,她身後的謝婉兒道:“公主,就讓小女守在這裏吧。陛下,陛下這裏……”


    文雅看了看她擔憂的神色,想了想便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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