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彎身跪到地上,她道:“陛下,相信葉棠。”


    文晏沉默了一會,便小心扶起她道:“好。”


    葉棠了了這樁憂心事,便迴了自己的帳子歇息。第二日一早,文晏便下了決定親自帶兵支援北境。而河州便由葉棠與何太傅留守,河州的一切事應聽從葉棠指揮。


    文晏下了這個決定,遭到了一眾幕僚的反對。大多數認為葉棠此刻的身體狀態,委實做不了一城守將。而且這個城的對麵還是隨時會踏過來的千軍萬馬的敵軍。


    葉棠聽著眾人的議論紛紛,她神色平靜地坐在椅子上,什麽話都沒說。


    文晏力壓眾異,強硬執行了這道口喻。眾人雖不忿,但迫於文晏的威力,也隻能把不忿的話強吞進肚子裏。


    由於北境軍情緊急,過了幾日,文晏便帶著大軍北上。隻餘下三萬人馬給葉棠守城。


    何太傅日日站在河州的城樓上,望著寒冰江對岸西山王文慧集結的千軍萬馬唉聲歎氣。


    葉棠站在他的旁邊,她的眼前也微微顯現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影子。這段日子,因為白西柳找了一味好藥,葉棠的眼睛有些好轉,微微能看到眼前模糊的影子了。


    雪下得很大,段琴替她撐著傘。


    何太傅看著這連續多日的飄飄洋洋的雪花道:“再這樣下去,離寒冰江結冰的日子怕是不遠了。”


    何太傅剛剛說完,城樓上就來了一隊專門巡視寒冰江冰凍情況的侍衛稟報:“稟太傅,寒冰江結了浮冰。”


    “浮冰?”何太傅腿打了顫,往後趔趄了一步,被後麵的兵卒扶住了。他似乎還有些不相信道:“這麽快?可勘察準確了?”


    那侍衛神色甚是凝重,拱手道:“太傅,屬下不敢隱瞞。寒冰江確實已多處結了浮冰。”


    厚重的鳳翎披風下,葉棠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了,她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寒冰江有浮冰了,這是……天……不助她。


    葉棠微微心塞,轉頭問段琴道:“楚寧帶的軍到何處了?”


    段琴答:“已到撫州,到這裏最快也要一個月。”


    葉棠點了點頭,才轉向何太傅道:“太傅莫擔心,我已去信楚寧,他已帶軍快馬趕在路上了。但他最快也得一月之後才能到達,這段日子我們隻要撐到陛下或者楚寧來到,我們就守住了河州。”


    聽聞葉棠此言,何永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些。但也隻能算是稍稍緩和,於此刻河州的形式,他還是眉頭深皺。


    葉棠對著何太傅問道:“寒冰江起浮冰,太傅可有辦法緩解。”


    何永道:“若是要不汙染河道,隻能用鹽水化之。但往後幾日,若是寒冰江裏的浮冰甚多,那麽鹽水化冰之法就並不可行了。因為所需的鹽,實在太多了。”


    葉棠道:“若是有天然的鹽湖水灌入,是不是就不存在鹽不夠這個問題了。”


    何永點點頭,“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哪裏會有鹽湖水呢?”


    葉棠道:“就在我們駐紮的營地。”


    “什麽?”顯然何永很是驚訝。


    葉棠微微笑了笑,才道:“太傅多日跟隨陛下繁忙,怕是沒有聽到過軍中將士抱怨駐營地水特別鹹。葉某閑的無聊,倒是時常去軍中轉轉,便聽他們有提起這個。隨後,葉棠派軍將查探,才知曉是營地後山的一片湖水的緣故。那湖水鹹,以致也影響到了整片營地的水源。”


    何永眼睛一亮,他道:“營地離寒冰江也不算遠,本傅馬上派人去疏通,將那片鹽湖水引到寒冰江。”


    “嗯!”葉棠點頭,拱手道:“那……此事,便有勞何太傅。”


    何太傅笑了笑,道:“下官遵命”。


    何永走了,段琴眼見雪下得越來越大,便開口道:“少主也迴吧,白神醫囑咐過您要按時迴去喝藥的。”


    葉棠伸出手來接住一片落下的雪花,瞬間那冰涼的雪便在手心裏融化了,餘留下的雪水順著指縫留到地上。


    雪真的越來越大了,就算是有那營地的鹽湖水灌入寒冰江,但寒冰江終日奔流不息,結冰乃是早晚的事。她邀何太傅去辦這事,不過隻是拖延了寒冰江結冰的時日罷了。


    河州將會有一場大劫難,從城樓下來,葉棠看著河州城裏條條街道,心思鬱抑。


    迴到營地,果然見素心已溫好了藥在等她。


    見到葉棠迴來,素心便迎了出來,替她拿了披風,又拿來手爐放到她手裏。


    葉棠見她自個在營帳裏,便問道:“素心,白先生呢?”


    素心端了藥碗過來,沉默著沒迴答。


    葉棠又問道:“素心,白先生去哪兒了?”


    素心終於抬起了臉,猶豫了一會才說道:“白先生去了定西。”


    “定西?”葉棠握著藥碗的手微微發抖,所謂定西,就在河州城的對麵,那是西山王文慧的大本營。如此戰前的非常時刻,白西柳去定西做什麽?


    葉棠驚了一刻,又問道:“先生可有留什麽話?”


    素心答:“先生說,少主不必擔心,他自去定西取一樣東西,取到了便自會迴來。”


    “是什麽東西,他有說嗎?”葉棠仰頭喝了藥,放下藥碗道。


    素心抬起眼皮,微微瞧了一眼葉棠,心道:還能是什麽,這些日子,白先生不都在為你的眼睛殫精竭慮嗎?能讓白先生不顧一切去那險地的也隻有那傳說中的一味良藥“紅景天”而已。


    素心雖如此想,但麵對葉棠,她也不能說出來。她隻是垂頭低眸迴答道:“先生沒有說是什麽東西。”


    葉棠擺擺手,對著素心道:“罷了,你先下去。”


    素心收拾了藥碗,便出去了。


    葉棠喊來了段琴,她道:“段琴,去,帶幾個身手好的人走一趟定西,不管白先生要去做什麽,保護他的安全。”


    段琴有些詫異,他靜靜地看了葉棠一會,心裏想著若是以後他也這樣不辭而別一迴,是否麵前的人也會為他擔憂。


    段琴領了命出去,葉棠揉了揉眉心,甚是煩躁。白西柳啊白西柳,你哪裏都可以去,為何偏偏要去此時定西那個兇險之地呢?


    葉棠在帳裏獨自呆了一會,素心就端來了飯菜。素心擺好飯菜道:“少主,請用飯。”


    葉棠發現素心的聲音裏帶著濃重的鼻音,顯然是哭過了。知道她是為了白西柳擔憂,葉棠便寬慰道:“素心,我以派段琴帶人過去定西了,他們一定會保護好白先生的。”


    素心低低“嗯”了一聲,似乎想說什麽但最後又隻說了一句:“像白先生那麽好的人,一定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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