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後,因為初春的氣候變化,葉棠的咳喘變的有些嚴重,整個人顯得蒼白,眼尾常常就像抹了一層薄薄的胭脂,撩動人心又惹人憐惜。


    好在文晏在幾天前就已經派來了幫助她練兵的幾個將領,葉棠已經不必再去訓練場了,白西柳和段琴也被換了迴來照顧她。


    葉棠的病症,就算是神醫白西柳,他也沒有辦法清除,隻能想辦法緩解壓製她的狀況。


    段琴端來了藥,葉棠皺著眉喝了。白西柳又給她把了脈,葉棠便忍不住開口問:“江柳,我這病啥時候能好點?”


    白西柳收了脈枕,看了她那虛弱的模樣一眼道:“好好躺著吧,這幾天都不要出去見風,否則咳嗽會更厲害。”


    葉棠心口有些悶,她還要去江南呢,去江南呢!怎麽能一直這樣躺著呢。


    葉棠按照白西柳的吩咐,乖乖在床上躺了幾天,便再也躺不住了。


    她看著就要來按住她的白西柳道:“江柳不必說了,我要去江南。”


    白西柳反駁:“你這個樣子怎麽去?”


    葉棠無奈歎道:“還能怎麽去?當然是坐馬車啊!”她倒是想騎馬啊!


    白西柳扶額無奈道:“所以,江南,你非去不可?”


    葉棠鄭重的點頭,馬上就是春耕了,江南,她要去查看查看,怎麽樣才可以充分江南的優越地利,給她產出她需要的糧。


    白西柳又勸道:“就不能再等等,讓你這咳嗽緩緩再去?”


    葉棠搖頭,她等不了了,沒有那麽多時間給她等啊!


    白西柳妥協了,給葉棠準備了馬車,當然他隨葉棠一起走,一路上要好好照顧她。當然段琴和楚清她也帶上了。


    一路往南下,田間地頭到處都能看到忙碌的農人。路過一座村莊的時候,葉棠撩了車簾看到大樹底下忙碌完的村人正坐在一起聊天。


    葉棠叫楚清停了馬車,又撩開簾子看了一眼那片綠油油的農田和村口底下歇息聊天的村人。


    她對著楚清道:“楚清,去找村人租一間院子,咱們暫時不走了,在此住下。”


    “什麽?住在這村子裏?”顯然段琴,白西柳,楚清三人對她的話都發出了疑問。


    葉棠肯定道:“是,住下。”


    楚清雖有些疑惑,但還是去辦事了。白西柳坐在葉棠的對麵看著她,有些擔憂地問道:“玉棠這幾日可是好了很多,難道今日身子又有些不妥?想要在此歇息?”


    葉棠擺手笑道:“不,先生想多了,玉棠並沒有任何不妥,隻是見此處風景甚佳,想要在此遊玩幾天。”


    白西柳笑笑,他才不信她是真的要在這裏遊玩。雖不知她想要幹啥,但他也沒多問。


    他笑道:“如此也好,玉棠順便在此好好養養。”


    葉棠點頭。


    正在樹下閑聊的村民見楚清一表人才,衣飾也不凡,他的後麵還有一輛大戶人家才用的起的馬車,便猜想來人定是一群豪門貴族。村人一時怔住,不知道楚清向他們走去是要做什麽?


    更有眼尖的孩子一溜煙兒跑去叫來了村長。村長來了之後,楚清才道:“村長,我們要去江南柳州,路過此地。我的兄長半路染上了風寒,想在此地調養一段時間。敢問這村裏可有空餘的小院租給我們暫住的?”


    村長了解了情況之後,更覺的這幾個人來路不凡,若是豪門貴族,如果自己幫忙,興許自己日後還能沾了個光什麽的。村長笑著說道:“若是幾位貴人不嫌棄,鄙人家裏就有幾間空房子,可借宿與你們。”


    楚清拱手答謝:“那是再好不過了,謝謝村長。”


    楚清返迴,村長領著楚清他們幾人住到了村長的家裏。因為葉棠他們衣飾華麗講究,引得村人都忍不住去村長家院子裏偷偷瞧這幾個貴人。


    葉棠下了馬車,更是引得村人一陣驚唿。天哪,這麽好看,怕是神仙來他們村子裏了吧。


    村長見到葉棠的一瞬間也怔住了,這人生的妖媚,身材單薄,眼尾常帶嫣紅,似乎是真的生了病。


    段琴扶著葉棠,葉棠微咳了兩聲,對著村長道:“麻煩村長了。”


    村長媳婦家人都出來了,瞧著葉棠還有白西柳幾位相貌堂堂的俊美模樣,都心生歡喜道:“不麻煩的,不麻煩的。幾位貴人盡管住下便是。”


    白西柳幾人客氣道謝,葉棠就住到了村長家裏。


    村長的一家是個最普通的農人家庭,一家六口人,一個老夫人,村長兩口子,還有村長的兩二一女。大兒子王禾,跟村人一樣是普通的莊稼漢,還未曾說親。二兒子十五歲,在附近鎮裏的私塾讀書。女兒王喜兒今年十四歲,跟著家裏幹農活。


    葉棠住在村長家裏的時候,喜歡跟村長一家閑聊,村長一家也是實誠人,有什麽便會說什麽。


    當然,葉棠主要是聊一些與農事相關的話題。


    葉棠笑著問村長:“村長,您家一共幾畝土地啊?種來的糧食夠家裏開銷嗎?”


    村長未答話,他那務農的大兒子王禾就濤濤不絕地講起來:“玉棠兄弟,我們家呀,也沒幾畝,也就二畝地,一年下來收入的糧食也就夠自己家裏吃的,就連給二弟交私塾的束修都要緊巴巴的過日子才能省下來。”


    葉棠有些疑惑道:“可是我看村南邊那麽多農田呀,怎麽你們家隻有二畝地呢?”


    王喜兒有些埋怨道:“村裏的地是多,但都不是我們莊稼人的呀。村南的那些地呀,都是鎮上有錢的人家在這邊買的,我們幫他們種著,一年他們也就給我們一點點辛苦錢。我們家自己有二畝地,那也算好的了,還有的一畝都沒有,盡給那些富戶種地,每年得一點工錢。”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富商,富豪貴族圈地嗎?連在富裕的江南也不能免俗。


    葉棠沉思了一會,又問道:“那這些地是他們在交賦稅嗎?”


    王喜兒又瞥瞥嘴道:“他們隻交了商稅,這些圈來的地,他們才不會交呢,最多給裏長們給點好處,這些地稅啊,裏長就幫他們揭過了。”


    “什麽?”楚清有些激動,“這些裏長,他們也太大膽了吧!”


    王禾歎了一口氣道:“反正也沒人來管,土地上稅他們能漏就漏了。”


    楚清又氣憤道:“真是可惡。”


    葉棠沒想到大文的底層官員竟是腐爛到如此地步,就連楚寧的江南治下都如此情況,那麽在戰亂的其他地方就更不要說了。


    戰亂年代,富戶豪強圈地占地,真正作為莊稼人卻無地可種,而下層官員的不作為,朝廷能收到的糧稅簡直少之又少。在這番情況之下,國庫能不空虛,存糧能有才怪。


    葉棠命楚清走訪了幾個村鎮都是如此情況,楚清簡直憤怒至極,對著葉棠道:“少主,讓屬下去斬了那幾個王八蛋裏長。”


    葉棠擺擺手,搖了搖頭道:“斬幾個裏長,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的根本。這樣吧,這邊的情況,我會書信太子殿下,我想他應該會有辦法解決的。”


    “太子殿下?”楚清有些疑惑,“他能有什麽辦法解決啊?”


    葉棠扶額,這楚清,就不能尊重尊重一下文晏嘛。人家可是未來的武帝啊。


    葉棠看著楚清嚴肅道:“楚清,你忘了我說的話了嗎?他是太子,你不得無禮。而且,本官相信他能解決。”


    楚清被訓斥了一頓,隻能沉默著點了點頭。


    過了兩日,葉棠咳得沒那麽嚴重,就隨著王禾一道下地了。


    貴人到了地裏,葉棠一行更是惹的村人驚唿。


    葉棠看著那綠油油地禾苗,問道:“王哥,這一畝地大概能產糧多少呀?”


    王禾道:“大概三十石吧。”


    葉棠笑道:“還不錯,這個產量很高了。”


    王喜兒有些自豪笑道:“那當然,人家都說我們江南的土地最是肥沃,產糧當是高的。”


    葉棠又在地裏看了看,還讓楚清他們三人下地幫村人們幹活。


    楚清三人一致瞪著她,表達著心中強烈的不滿。


    楚清甚至為難地看著身邊的鋤頭鐮刀,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道:“少主,您讓屬下拿刀砍人能行,可是……這……這……屬下也不會做呀?”


    段琴更是兩手抱著肩頭,翹著嘴角不滿地別過了臉。


    而白西柳則更過份了,躲到了一邊的柳樹下乘涼去了,嘴裏還嚷嚷道:“這……這腰……突……突然有點疼,我得去那邊休息一會。”


    葉棠扶額無奈地看著自己的一眾手下,歎了一口氣道:“哎!當真是些嬌身慣養的主啊!看來,這幫忙啊,還得本公子自己親自上。”


    一聽這話,楚清立馬道:“少主,你,你,你還是歇著,屬下……屬下幹。”說完便搶過葉棠手裏的鋤頭下到地頭上了。


    葉棠會心一笑,轉迴頭對著段琴道:“你……你不跟上?”


    段琴走了,但是沒拿鋤頭,而且葉棠發現他竟然也跑到了白西柳所在的柳樹下頭靠著樹幹眯著眼睡覺了。


    葉棠目瞪口呆:“這……?”她又沒喊他去睡覺。


    白西柳在樹下搖著手風,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大有一副“呃!你葉棠也有吃癟的時候啊?”的嘲諷模樣。


    葉棠氣結,咬牙切齒掄起鋤頭朝著樹底下的那兩人狠狠扒了一把,才轉身下到地頭去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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