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葉棠一個激靈,趕緊跑出去。卻見段琴正坐在房頂上望著她。


    葉棠扶額,喊道:“段琴,你能不能沒事別爬人房頂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嚇人的。”


    段琴撩起衣擺飛下來,還是那副傲嬌的小模樣,道:“我的房間。”


    葉棠失笑,這幾日忙,倒忘了吩咐吳管家這事了,她無奈道:“我隔壁,你住我隔壁。我馬上讓人收拾,你再別爬房頂了哈。”


    葉棠的隔壁住了一個丫環叫素心,就近照顧她的,現在隻能讓出來了。要不然段琴這廝天天爬房頂,她會嚇出心髒病的。


    段琴很滿意,眨了眨眼道:“你說的,不反悔。”


    “不,不反悔。”葉棠馬上叫人領走了他。葉棠有些累,走進院子裏的涼亭裏歇息。


    沒過一會,段琴又飛到她身邊道:“房間很好。”葉棠望著她失笑道:“你喜歡就好。”她實在是被他弄得沒脾氣了,索性也不歇息了。準備去看看東宮那位在幹什麽。


    上一次,她建議他過來跟燕雲學習批折子,那家夥也不來,也不迴話。但那位是前世弄死她的家夥,而且她遲早要把手裏的人和事物都交給他。所以,她要去他麵前刷好感,還要把人弄過來一點點的把東西都交給他。等到天下大定,而文晏也能獨擋一麵的時候,她就輕鬆了,江湖生活在望了。


    她看了一眼麵前的段琴,隨後眼中就恍惚浮現出一副段琴不情不願的牽著一隻驢,而她搖著扇子騎在驢背上慢悠悠走在江湖路上的畫麵。實在是很向往啊,哈哈。


    至於為何她的江湖路上會出現段琴,是因為這小子是個孤兒。就讓他們兩個孤兒相依為命做個伴好了。


    但葉棠隻是想了一瞬,為了自己的江湖路,她得付諸行動啊。她歪著腦袋問段琴:“想不想去看看皇宮?”


    段琴瞪著大眼,眼珠轉了兩轉道:“你去我去。”


    “那走吧。”葉棠站起來,率先邁步。


    葉棠帶著段琴到東宮的時候,文晏正在東宮的練習場射箭。許是年輕的晏盛武帝此時真的太過文弱了些,葉棠站在邊上看了看。十支箭下來,中靶不過半數。段琴搖頭道:“差。”


    “不是差,而是差極了。”葉棠心道。


    葉棠忍不住踱步過去,也完全忘了自己是個女兒身從背後環住那人的手。背後一陣輕微的海棠花氣息,文晏一震,便聽耳邊響起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箭擱玄中間,肩打開,胳膊持平,弓拉滿,發力,出箭!”離玄的箭如雲破日出瞬間透過二十米外的箭靶紅心穿透桅杆盯到後麵的海棠花樹上。時雨撿來箭頭,拿到文晏的麵前。箭頭上赫然串上一瓣白色的海棠花。


    眾人遙望那海棠樹,風吹花落,這是……這是瞬間射了胡亂飄飛的落花。


    “驚豔!”練習場中不少的宮人發出感歎。這樣驚豔的一箭,是他們此生都未曾見過的


    當然,文晏更是半天都未迴過神來。他從來沒有見過葉棠射箭,也從來都不知道她的箭術竟如此高超。難道宮人們偶爾談論的葉棠的“破雲箭”就是如此的嗎?


    “破雲箭”段琴一邊說著一邊飛到葉棠的身邊,盯了兩眼那箭頭道:“神箭破雲,見識了。你厲害。”


    葉棠的“破雲箭”,早年有在戰場的軍士見過,當然“破雲箭”的傳奇也被他們傳來傳去的。都說葉棠是神箭手。但其實葉棠覺得她並沒有那些人傳的那麽厲害。她隻是認為她的箭術隻是比別人高了那麽一點點而已。


    葉棠拍了拍發愣的文晏的肩膀,說道:“殿下如此練習,必會有進步的。也許日後,必將超越微臣。”


    “我……我可能嗎?”文晏知道自己的箭術有多差,並不自信。


    當然可能啊,你可是晏盛武帝啊。文武雙全,才高八鬥。創造輝煌盛世的武帝啊!你不行誰行。葉棠在心裏腹誹了一陣認真道:“殿下行的,相信自己。”


    文晏點了點頭,又按照葉棠說的方法練習了十幾隻箭。雖還是不盡日人意,但明顯比前麵好了很多。文晏又練了一陣,才把弓箭收起來交給時雨。


    時雨站在葉棠身邊,竟是冷汗直冒,戰戰兢兢。剛剛葉棠那一箭可真是又驚豔又要人命啊。不,估計能要十個人的命啊。而反觀他家殿下,哎!這差距,何時才能不受那人欺負啊。時雨暗暗憂心又無可奈何。


    文晏當然不知道時雨的憂心,他隻是微微笑著邊走邊問:“表哥怎麽會來?”


    葉棠無語,很想大吼一句“你不來隻能我來啊啊。”但她絕對不能這麽說,她隻是輕咳了兩聲道:“微臣來看看殿下。”


    兩人走到屋裏,時雨端了茶過來。看了一眼緊隨葉棠的段琴道:“公子!”言下之意,你是不是應該走開。一個葉棠已經壓力夠大的了,再來一個煞神。


    段琴明顯聽到了,但他並不理會時雨,依然杵在葉棠身邊。


    葉棠看了看身邊一本正經站如青鬆的段琴笑道:“公公別介,他黏人,讓他待著吧。”


    文晏才注意到這個緊緊跟隨葉棠的人,幾乎與葉棠同樣的裝束,他從未見過。而且,從葉棠的話語裏她對此人極為親昵。這,……文晏微沉了臉。


    文晏端著茶杯掩飾性的喝了兩口茶。而葉棠倒沒有發現他的不同,隻像尋常一樣問道:“殿下,最近功課如何?”


    文晏悶悶答道:“還好。”


    聽著文晏聲音沉悶,葉棠以為他對自己的學業並不以為意,便委婉勸道:“殿下未來是朝廷的聖君明主,是整個大文朝未來的希望。而殿下的兩位太傅都是飽學之士,學識淵博,殿下若是有不明白的,多多向兩位太傅請教。”


    “表哥真的把我當成大文的未來之主嗎?而不是……”文晏的聲音依然悶悶的。


    葉棠知道文晏想說什麽,而不是把他當成傀儡是嗎?也怪他以前實在混賬,也不怪乎文晏會這麽想。


    刷好感,刷好感!此時不刷待何時?所以葉棠很快正色道:“當然的,殿下到何時都是大文之主。微臣隻是誌在江湖!”


    她的眼裏是一片真誠,讓人為之動容,就連時雨都忍不住想其實這人似乎也沒有那麽討厭。至少這一刻,讓人覺得她說的是真的。


    麵前的人說的那麽認真,文晏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感覺。但為什麽這人說自己“誌在江湖”?她真的能做到嗎?


    似乎這個話題太過沉重了些,周圍都陷入了一片死寂。葉棠換了一個話題道:“殿下,上次微臣說的事……”葉棠想問他,你到底是來還是不來啊?


    一想到麵前這人雖然麵色明麗,但眼裏還是藏有不易察覺的疲憊。文晏不知為何,心中一動。點了點頭!就算是不為眼前這人,隻為他這太子身份,他也該去承擔自己的職責。


    葉棠有些欣喜,她明亮的眼睛裏光芒更甚。好,有了這第一步,後麵就會好走得多。


    “表哥似乎很期待?”文晏看著那人如此激動又期盼的眼神,竟是無法逼視。


    葉棠高興道:“當然,微臣對殿下寄予厚望。且這江山也需要殿下快速成長起來。”


    又聊了幾句,葉棠準備起身迴府,卻被文晏叫住了,他道:“表哥,用完膳再走吧。”


    至於文晏為何會腦抽的叫葉棠吃飯,他也不理解。但是一想到那日在葉府葉棠吃的青菜後,他就忍不住叫住她。


    葉棠有些驚訝文晏會叫她吃飯,但府裏還有些折子要批,她還是拒絕了文晏的好意。


    葉棠帶著段琴走出了東宮大門,文晏站在那處望著那人走遠,心情有些不好。這該是他第一次留葉棠吃飯,可是那人竟然就拒絕了,他心裏多少有些傷心。他從未留別人在東宮用過飯的,就算是何太傅李太傅也不曾有過。


    時雨將飯菜都擺上桌,文晏坐在桌邊看著這滿桌的飯菜竟然有些食不下咽,便歎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對時雨道:“都撤了吧,本宮沒胃口。”


    時雨有些驚訝,他記得殿下這兩年長身體,一直都吃很多的啊,而且每頓都不落下。難道說,今日那人來了一朝,殿下心情就不好了?果然是禍害,時雨暗暗地想。


    雖然今日葉棠的真誠有些讓時雨改觀,但他對葉棠殺害三皇子的印象是一時半會改變不了的。


    看著文晏有些低落的心情,時雨還是勸道:“殿下正長身體呢,多少用一些。”


    哪知文晏不耐道:“本宮知道,你不必勸了,撤了。”話一說完,文晏就走了出去。


    再一次來到訓練場上,剛剛那人驚豔一箭的絕妙身影還留在腦海。白色錦袖下的手情不自禁地握了握拳,過了好久才鬆開。他吩咐一邊的宮人道:“拿弓箭來。”


    平時溫潤儒雅的太子殿下此刻渾身散發的那種說不出的王者之氣竟讓一邊的宮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哆嗦了一下身子,結結巴巴道:“是……是……是殿下。”


    很快宮人奉上了弓箭,文晏拿著弓箭不知是要射誰,轉了一圈之後,隻是一個勁地發狠的一支一支射向訓練場中的箭靶。


    葉棠的“破雲箭”似乎長在了文晏的腦海,他一遍一遍的模仿,一遍一遍地想要離那人驚豔一箭的身姿更近一步。


    其實文晏的刀法不錯,每次練刀的時候,他都感覺很興奮,總是釋放了身體最大的潛能,因此雖然他外表看似溫潤,實則他的武功其實很不錯。就是這練箭,他似乎總不得要領。但既然葉棠可以,他也能,他一定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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