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西歎了一口氣,痛心道:“十年了。”守衛京城的士兵裝備用了十年都不換,葉棠險些一個趔趄,倒吸一口涼氣。前世,因為諸侯之戰來得太快,她每天都忙的暈頭轉向,再加上她本身就窮。對於士兵裝備問題,她即是想換,也心有餘而力不足。隻是現在,這個問題不得不值得注意了。這樣的裝備上戰場,除了加重死亡,沒有任何攻擊力。


    “有上報過嗎?”葉棠又問。


    聶西疑惑地看了一眼葉棠,他很想說他這兩年一直在說這個問題。可是,不是少主您以軍費緊張為由,給駁迴了嗎?但聶西不能這麽說,他想了想委婉地提了一句:“之前與少主您提過,但少主您沒迴複。”


    葉棠瞧著聶西從疑惑又變為苦惱到最後又有些糾結的神情,恍然明白了。這她哪裏是沒迴複,而是她肯定是把聶西罵了一頓,又以軍費緊張為由,拒絕他再提及此事。


    聶西的表達委婉,但葉棠瞧著他那表情總有些心虛,但還是向聶西保證道:“這個問題,本官會仔細考量的。”


    聶西臉上浮出喜悅,開心道:“是,謝少主。”


    又轉了一圈,葉棠帶著楚清和段琴走出了軍機大營。有士兵牽了三匹馬過來。


    楚清拉住韁繩看向葉棠問道:“少主,迴府嗎?”


    葉棠跨上馬背,拍了拍馬兒的臉迴道:“不,去兵器屬。”說完,葉棠就打馬前去。馬兒前去,揚起一片沙塵,楚清和段琴的眼前隻剩下那個墨發翻飛的玄黑身影。兩人對視一眼,也快速的上馬離去。


    三人來到兵器屬的時候,兵器屬的大門開著,門外沒有任何一個士兵把守。三人走近院內才看到裏麵的宮人正在用飯,桌子上擺放的都是大鍋的燉肉,烤雞,燒鵝等等上好的菜色。屋子裏成堆的酒壇磊得高高的。


    葉棠愣住了,楚清也愣住了。這是什麽情況,為什麽兵器屬有這麽多肉吃,這麽多酒喝,這到底是什麽神仙日子啊?而葉棠看到這一幕,竟是火冒三丈。朝廷各處都在節約。這些人竟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都把她的詔令喂狗肚子裏了嗎?


    然那些宮人還在歡聲談論著什麽。


    一人拿了一碗酒打了個飽嗝正要跟旁邊的人幹杯:“現在這朝廷什麽都不吃香,就咱們兵器屬的日子最好。”


    “是啊!”對麵的一人附和,“我兄弟特別羨慕我在兵器屬做活。多好的日子啊!”


    “就是,朝廷不管我們。那個奸臣葉棠也不管咱們。我們這日子多逍遙。”


    “嗯!跟著咱們長司就是有肉吃,有肉吃。”


    ………


    幾人議論紛紛,楚清一馬鞭打向幾人,順手抓住一人的脖子憤怒吼道:“你們說誰奸臣呢?嗯?你給本公子再說一遍?”


    那人被楚清兇狠的樣子嚇住了,脖子被捏住,臉色憋的通紅,正痛苦的嗷嗷叫著。其餘人也顯然被這突如其來出現的幾人鎮住了,一時僵在那裏。好半餉,人群裏才冒出個人來問道:“你們是誰?來兵器屬做什麽?”


    葉棠出手抓住一名呆愣的宮人道:“去叫你們的長司滾來見我。”


    那人可能有些喝醉,眯著眼看著葉棠,“你誰啊?我們長司是你想見就見的嗎?他正跟美人逍遙呢,怕是見不了你喲小美人。”說完,那雙剛抓完雞腿油乎乎的胖手就要往葉棠臉上抹去。


    段琴上前一步,一個手刀從那人脖子處一砍,那人立馬噴出一口老血,暈倒在地上了。


    都見血了,人都不動了。那群人更是鎮住了,立馬有人戰戰兢兢地哆嗦著跑出去喊他們的長司。


    那人飛快跑到長司的院子,找到長司的屋子急急拍門道:“長司,長司。”


    屋裏的宋銀正光著身子在床上跟一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你濃我濃,正是情到深處,馬上就要進入正題的節奏。結果門外那個找死的宮人還在不斷拍門。他氣得吼了一聲:“這誰啊?不知道老子正在幹正事嗎?”


    門外那宮人害怕地結結巴巴道:“知道,長司。不,不是,長司,有人要見您。”


    被打斷好事,宋銀怒氣衝衝道:“誰他媽這麽不長眼要來見老子啊?等老子辦完事再說。”說完就又親了一口身下的小美人。


    但門還是被啪得啪啪做響,宮人還在說:“長司,那幾個人很兇殘,似乎來者不善。還把劉武給拍死了。”


    一聽出了人命,宋銀再好的興致也被打斷。他從身下美人的身上下來,單單披了一件白色的裏衣便推門出去。宋銀走後,美人立馬坐了起來,輕輕吐了口氣,似乎是躲過了一劫。


    宋銀怒氣衝衝,邊走邊問:“來人是誰?有沒有名號?”


    宮人答:“隻是很兇,沒說名號,隻是叫您滾去見他。”


    “好大的口氣,連名號都沒有,老子倒要看看是哪個狂徒敢來兵器屬撒野。”宋銀一臉不憤,抬了一隻腳準備跨進門檻。


    葉棠轉身淡淡看著他道:“是本官,葉棠!”


    一聽見這聲音,宋銀抬起的一隻腳僵在半空中,那道門檻,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再一抬頭瞥見葉棠黑沉的臉色,瞬間一隻腳歪了下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頭上冷汗直下顫抖著聲音道:“下……下……下官,參見葉大人。”


    長司都下了跪,屋裏的宮人立馬跟著跪了一地哆哆嗦嗦道:“奴才參見葉大人。”


    原本是突訪兵器屬,但這裏的一切都似乎不太尋常。所以葉棠轉頭對楚清吩咐道:“帶人過來搜。”


    一聽這話,原本跪著的宋銀身體更是抖得厲害,悄悄站起來,準備溜出去被段琴一腳踢過去趴到了地上,宋銀的腦袋一下撞到了門檻上,磕出一個大青包,隱隱還滲出絲絲血跡,然後段琴湊近宋銀冷冷道:“你跑不了了。”


    段琴把宋銀拖到葉棠麵前道:“請少主處置。”


    葉棠冷冷看著此時頭發淩亂,狼狽不堪的宋銀道:“宋銀,你跑什麽?本官有這麽可怕嗎?還是你有什麽秘密瞞著本官?”


    宋銀哆哆嗦嗦跪在地上,辯解道:“下官不敢。”


    “不敢?”葉棠冷笑一聲,掃了一眼滿桌的雞鴨魚肉道:“兵器屬似乎不把本官的詔令放在眼裏啊!本官下令朝廷官員不可有奢侈**之風,但宋大人的日子似乎不錯。連給宮人吃的都是好酒好菜,想必宋大人平日的菜色該是更是豐富啊。”


    宋銀小聲道:“下…下官錯了。”


    這時,楚清帶了一隊城防營的軍士過來,葉棠看了一眼地上的宋銀吩咐楚清道:“給本官,查查這兵器屬有什麽貓膩。”


    “是。”楚清接令,又接著對部下下令道:“少主命爾等仔細搜索兵器屬,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


    將士們接令,紛紛開始進進出出搜索起來。很快,楚清帶出了一個女人和一箱銀子。


    葉棠瞧著那一箱銀子,心中存疑。轉頭冷冷地看著宋銀道:“關押,審問,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要放過。這箱銀子抬迴葉府充軍備。”


    葉棠吩咐完,楚清就帶著人執行命令了。當然,這整個兵器屬瞬間哭聲震天,宮人們一個個都喊著“冤枉啊!”“我不想死。”“饒命。”等等。


    但就算他們喊破了天,楚清也是不會理會的。他看著這一地狼藉道:“少主,屬下派人先送您迴府。”


    葉棠看了一眼段琴道:“有段琴足以,審問好了,速來報本官結果。”


    葉棠帶著段琴出來,正準備去將係在門口屬下的馬匹簽過來,一轉頭就瞧見那一張小臉上總是孤高的小少年拿著一隻燒雞正大口大口地啃著。他啃得認真,一張小嘴沾滿了油膩,並沒有意識到葉棠正在看他。


    是他疏忽了,葉棠想。看了一眼天色,晌午已過了兩個時辰了。他一直忙到現在,也沒注意時間,那少年正長身體,挨不住餓也正常。葉棠尷尬得咳了兩聲,段琴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珠轉了一轉道:“少主要吃嗎?但我隻順了一隻出來。”言下之意,你要想吃就隻能少吃點。


    葉棠啞然失笑,搖了搖頭道:“你自己吃吧。也是本官疏忽,迴府讓你好好吃一頓。”


    段琴睥了他一眼,他以為好歹他能在路上給他吃頓酒樓飯菜呢!不曾發覺,自己倒跟了個摳門的主子。再次氣鼓鼓地啃了幾口手裏的雞,段琴有些鬱悶,但又不能說些什麽。


    兩人迴到葉府,段琴望了望葉府這簡陋的環境,感覺這比軍營也好不了多少。就更加覺得自家主子摳搜了,說好的大奸臣形象呢?難道不該是豪門府邸,庭院雕梁畫棟,珠玉璀璨嗎?


    段琴斜眼瞥了一眼葉棠感歎道:“名不副實,你冤枉。”


    “什麽?”葉棠莫名其妙,但那少年倒是懶得解釋,直問:“屬下住哪?”


    葉棠看他總是一副氣鼓包包的樣子,覺得有趣,便笑答道:“這院裏有許多空房子,你若是看上哪間就住哪間吧。”


    段琴跳過走廊,向著庭院裏一排排的房間走去。葉棠在後麵喊道:“一會下人會給你準備飯菜。”


    段琴從柱子後麵露出一個腦袋,很嚴肅道:“多點。”


    “知道啦!”葉棠嘿嘿笑。


    “還有點傻。”段琴在柱子後麵腹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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