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清前腳剛走,沈疏樓後腳就來王府了。


    門口守衛因為東皇鈺的命令死活也不讓他進來。


    聽人提及此事時,顧卿顏猜想疏樓哥哥來找她定是有事,當她趕到大門口時,他已經離開了。


    一日的光陰匆匆過去了,暮色將這華麗的鈺王府漸漸籠罩了起來。


    院子裏,女子腥紅的指甲一下一下的撫摸著懷裏的貓,那貓兒眼神陰鷲,時不時嗷嗚一聲,硬生生讓人覺得膽寒。


    薛梓希靜靜聽著下人的稟報,誌得意滿的悠閑表情更加明媚起來,到最後桀桀的笑出了聲,陰測測道,“顧卿顏啊,顧卿顏,你還是那麽自以為是。”


    顧卿顏從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從紫竹林淡定的迴了自己的屋子。晚上春華揉著脖子迴來,驚疑不定的望她時,顧卿顏不動如山的擺出訝異之色,“你去哪兒了?怎麽現在才迴來?”


    隱約有怒意。


    春華本是個色厲內荏的人,由於顧卿顏先發製人,她當即短了氣勢,囁嚅著說道,“奴婢被人打暈了,所以現在才迴來。”


    她說完,似想起什麽,懷疑的目光看向顧卿顏,“不會是顧小姐把奴婢打暈的吧?”


    當時隻有她們兩個人在,除了她,實在想不出誰會把自己打暈。


    看來這文途派過來的丫鬟並不蠢,這麽快就懷疑到自己了。


    但是懷疑又怎樣,自己隻要一口咬定不是,她也拿自己沒辦法。


    顧卿顏挑眉道,“我必要打暈你。”


    春華覺得顧卿顏的表情不像說假,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隻好老老實實的伺候她就寢。


    粗略算來,東皇鈺已經走了有五天,朝堂中的事,內院的女人本是不該知道的,耐不住這些女人有手段,不到半個時辰,東皇鈺還有五日就要準備返程的消息便如長了翅膀一般飛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唯獨顧卿顏,漠不關心的模樣,悠閑的在亭心專心喂魚。


    凝心閣不愧是東皇鈺專門為蘇憐心建的。


    這裏麵的環境清新雅致,步步皆景,處處如畫。


    它不同於後院其它的院子,這裏麵有假山,池塘,池塘裏放養幾條稀有的錦鯉。


    此刻,顧卿顏正坐在院內的亭子裏喂著這些錦鯉。


    她麵上看似一片悠閑,其實眉頭一直緊擰著,從未鬆開過。


    而心早已亂成一團。


    是因為裏麵昏迷不醒的人。


    “顏兒。”


    鼻尖突然聞道一股淡淡的蓮香,她頭也未迴便知道來人定是東皇清。


    那股淡淡的蓮香是他身上獨孤有的。


    東皇清從身後走了過來,在她旁邊負手而立。


    “謝謝你。”顧卿顏由衷的感謝。


    “你我之間不用說謝,幫你是我自願的。”溫和如脈脈春風,清冷如皎皎白月,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定定的望著她,讓她不自在的轉開目光。


    “顏兒……”末了,東皇清望著她,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沈將軍能做到的,我也是可以為你做,不管怎麽說,我不希望你幫我當做外人,對我道謝。”


    麵對東皇清眼裏醉人的溫柔,顧卿顏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隻能選擇逃避。


    他是皇親貴胄,明月清風,而她,怎配得上?


    東皇清一向是個懂分寸,進退有禮的人,知道她的為難,他也是點到即止,不會逼她。可越是這樣,越讓她就算想說些什麽也不知如何開口。


    一個人的心落在另一個人身上,那一部分,終此一生都拿不迴來了。即便她絕了對東皇鈺的心思,也絕不會再那麽純粹的喜歡上另一個人。


    更何況,她之所以活著,隻因那份愧疚和虧欠罷了,哪還奢望感情之事?


    眼前之人皎若明月,身份高貴,氣度雍華,白衣翩翩,清冷如雪蓮般高貴優雅。


    這樣一個優秀,天人之姿的男子,她真的不知如何開口拒絕。


    如果在沒有遇上東皇鈺之前,也許自己會選擇他。


    隻是,這世上沒有如果。


    一聲長歎,拋了個魚餌,滿池的錦鯉便“噗”的遊到一起爭相奪食。


    它們多像人啊,為了活著,鬥個你死我活。


    有寒風在身後拂過,迴眸,東皇清長身而立,眉目含笑。


    顧卿顏卻是懷著方才的滿心煩躁,他愈是溫柔,她愈是煎熬,隻好轉移話題,“長安怎麽樣了?”


    “馮院守還在裏麵為他診治,具體情況要等到他出來之後才知道。”


    “不過,顏兒,你別擔心,有馮院守在,長安一定會沒事的。”東皇清雅致的無聲緩緩安慰著,給人一種春風綿綿般的溫和舒適。


    原來那日,東皇清進去地牢,果然看到奄奄一息的長安,便將他救了出來。


    誰知,他救起長安剛出地牢門口,就被文途帶著一群暗衛攔住了。


    文途好言相勸,請他放下長安自行離去。畢竟人家是景王,就算他擅闖王府和地牢,文途也不敢拿他怎樣。


    但東皇清為了顧卿顏又豈會答應。


    於是,他和暗衛打了起來。


    在他們打得不可開交,東皇清快要處於下風時,顧卿顏以自己的性命威脅文途,讓文途命令暗衛住手,並讓她把長安帶迴凝心閣治療。


    文途自然明白如今的顧卿顏在王爺心中占據怎樣的位置,若顧卿顏真有什麽事,後果不是他能承擔的了。


    況且,王爺當時把長安軟禁起來,隻說不能讓他離開王府。


    現在顧卿顏把長安帶迴凝心閣,他隻能加派人手守著凝心閣。


    思量一番,文途隻好答應了顧卿顏的要求。


    然後,長安就這樣被顧卿顏和東皇清帶迴了凝心閣。


    長安迴到凝心閣時已經昏迷不醒了。東皇清特地進宮一趟,傳來馮院守為他診治。


    現在,馮院守就在為長安診治著。


    馮院守在給長安診治前,讓顧卿顏和東皇清出去等待,原因有他們在,會擾亂他的思緒。


    顧卿顏坐在亭心一直等待著馮院守的診治結果,等的越久越心煩意亂,隻好抓起魚料喂起池塘的錦鯉來。


    這時,聽著房間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顧卿顏和東皇清雙雙側目,見馮院守背著藥箱走了出來。


    他們連忙上去,顧卿顏問道,“馮院守,長安怎樣了?”


    馮院守搖搖頭,說道,“老夫無能為力,“他中了狠辣至極的慢性毒——化骨,除了找到解藥別無它法。”


    “若沒有解藥,他會怎樣?”東皇清潤聲問道。


    “活不過三天,而且全身骨骼會斷裂,軟綿無力,直至在痛苦中死去。”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顧卿顏喃喃著,狠狠的握著拳頭,指甲鑲進了肉都沒有察覺。


    接著,她胸口仿佛是被重錘猛擊,口中一陣腥甜,忍不住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開始搖搖欲墜。


    東皇清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的身子,著急道,“顏兒,一定會有辦法的。你相信我,一定會找到解藥的。”


    馮院守充滿歉意的望了她一眼,最終無力的搖搖頭。


    生老病死,一切乃命中注定。


    他一生鑽研醫術,卻常有無能無力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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