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小小火苗在心中慢慢燃燒,顧卿顏眼裏滿是感動。


    “此生能夠認識疏樓哥哥是我最大的幸運。”靜靜的說著,瞳孔裏麵有微光開始照耀了過來。


    沈疏樓再次緊緊握住她的手,察覺到她身子有細微的顫抖,他更為心疼。


    有晚風細細的吹散下來,木屋的裝飾物有幾處飄散了下來。


    顧卿顏沒有說話,細沙在她的瞳孔裏麵蔓延,她忍住不去用手擦拭,婆娑的淚水在眼眶裏麵打轉。


    “以前,我是爹娘的掌上明珠,顧府的大小姐,太後親封的郡主。爹娘寵溺我,太後愛護我,疏樓哥哥更把我放在手心裏寵愛,皇上也是對我百般維護。我擁有著別人羨慕嫉妒的一切,甚至還擁有著東淩兩個最有權勢的人的寵愛。以至我那些年行事乖張,隻憑喜好。但我從來沒想過要害任何一個人,更何況是蘇憐心……”“蘇憐心”三個字就像梗在她心口的刺,每念及一次,那刺就往心口進一寸。


    她瘦弱的小手慢慢收迴了自己的手裏,用衣袖快速的遮住,衣袖下的手開始攥緊自己的掌心,拚命的捏住,好似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


    有血肉在掌心裏撕扯開來,她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情。


    沈疏樓想說一些安慰她的話語,看到她的眸子越來越陰暗,她迴看著他,“疏樓哥哥,幫我查一下一年前的事好嗎?我想知道蘇憐心到底是怎麽死的,還有普渡寺為什麽失火,那一百零八個和尚又是怎麽死的。這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麽聯係?”


    她對上他溫潤的視線,眸光晶瑩剔透。沈疏樓知道她擔心什麽,“顏兒,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查清楚這件事的。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洗清冤屈。”沈疏樓一向溫暖如風,對待顧卿顏更是如此。


    他不明白以前那麽明豔耀眼的女孩為什麽會被折磨成這樣?東皇鈺就算不喜歡她,也不應該如此對她。


    黃昏開始慢慢降臨,顧卿顏看著夜色慢慢暗淡下來,心裏有些著急了下來。這裏是帝都郊外,本就離王府很遠,如果現在迴去的話隻怕東皇鈺不想發現也沒這個可能性。


    盡管是那樣,她卻也不得不迴去。


    想到這裏,她立馬抬步向前走,高處有幾片葉子飄落在她的肩上,隨著她的邁步,撲簌簌的掉落在了地上。


    她拍了拍自己的裙擺,幾處簪發落在肩上,印著冬日景色,顯得十分的好看。


    現在,她隻想著盡快迴到王府,希望今天自己偷偷跑出來的事千萬別讓東皇鈺知道。


    “疏樓哥哥,現在已經很晚了,今天我是偷偷跑出來的,現在要趕迴去了。”顧卿顏沒有注意到沈疏樓有些心疼的眸子,自顧自的說著話,轉身踱步離開的樣子有些明顯。


    沈疏樓在她轉身的時候走上前來拉住她的胳膊,察覺到比自己想象中還瘦小的多,心裏下意識的更加心疼起來。


    顧卿顏明白沈疏樓一直把她當親妹妹疼愛,但男女畢竟授受不親,再說現在的她站在疏樓哥哥那樣如天人之姿的男子身邊,隻會覺得自卑。


    她立馬退後了一小步。


    沈疏樓也察覺到了,及時的開口,“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還是溫潤如玉的樣子,讓她在原地有一刻片刻的失神。


    “你是要迴王府嗎?”他問道,每個字都帶著似有若無的傷感。


    “是啊,我必須要迴去。”顧卿顏腳步停頓,望向鈺王府的方向。


    她也想過不迴去,可長安還在王府,她不能丟下他不管。


    顧卿顏走過去,牽起紅煙韁繩往前走。


    沈疏樓默默的注視著她的背影,眸光驟緊。


    顏兒,我知道你從小喜歡東皇鈺。


    可他傷你至深,你到現在改放不下他?


    即便前路坎坷,你還是選擇迴去?


    沈疏樓眼眸黯然,有淒涼,有不甘……


    不管怎樣,他都不願她再迴到王府。沈疏樓腳步頓了頓,像下定決心般,跟上去,“顏兒,跟我離開吧,我們去實現我們的約定,一起踏遍萬水千山,看盡世間繁華。”


    木屋在後麵很襯景,她牽著紅煙,稍稍停步,啟唇,“離開?”尾音在幽林中傳響。


    “可是我們又能去哪裏呢?”她最後一句話就好像在問他,又好像在自言自語。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


    東皇鈺的為人她不是不知道,就算是逃到了天涯海角,隻要東皇鈺一句話,他們依然無處可逃。


    再說,她走了,長安怎麽辦?


    疏樓哥哥走了,沈伯伯又怎麽辦?


    以東皇鈺的性格,他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疏樓哥哥,我們不能這麽自私。”她靈動的眸子看著他,他們都有各自的身不由己,不是一句輕鬆的離開就可以了。


    要是如果能夠離開,她早就走的遠遠的了。


    她苦笑的站在原地,剛剛還在靈動的眼眸瞬間開始暗淡了下來,一點光彩都沒有了。


    “顏兒,我顧不了這麽多了,此刻,我隻想帶你遠離一切是非。離開王府,離開東皇鈺的身邊,去哪兒都可以,我不想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我隻想顏兒每天能夠幸福快樂的活著。”沈疏樓走上前拉住她的手,知道她的手腳常年冰涼,特別是在這種天氣更是如此。


    他一直在看著顧卿顏,等待著她的迴答。


    看她久久未迴應,正準備再說些什麽,就察覺到她的小手在自己的大掌裏開始滑了出去。力氣不是很大,但是讓他感覺到心裏某一處有些空落落的。


    “疏樓哥哥,你已經為我付出了太多,你是東淩受人敬重的大將軍,而我不過是一介罪人,你沒必要為了我如此。再說,我做不到那麽自私,讓你為了我連累將軍府,連累沈伯伯。”


    她低著眸子,不敢去看他的樣子,知道自己這麽說會傷疏樓哥哥的心,但是又無能無力去改變些什麽。


    沈疏樓的眸光黯了黯,再抬眸時已什麽都看不到。


    溫潤的嗓音帶著些許的穿透力,“顏兒,我不逼你,你想迴王府,我送你迴去就是了。”


    顧卿顏壓抑著自己眼底的淚意,沈疏樓接過她手中的繩子,牽著紅煙走在前麵,她默默的跟在後麵。


    誰也沒注意到樹林深處有一雙隱藏的眼睛將剛剛一幕盡收眼底。


    他掃視著兩個人的背影,陰暗詭異的瞳孔裏瞬間閃過一抹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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