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鈺不緩不慢地聲音響起,“把這個不守規矩的奴才拖下去杖斃。”


    “王爺,饒命!奴才知道錯了。”長安跪在地上的身體不可抑製的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顧卿顏的眼底一瞬間爬滿了驚恐、憤怒,陡然間連唿吸都變得沉重。


    不行,長安不能有事。


    “慢著。”她脫口而出喊道。爾後,定了定神,緩緩地抬眸看向東皇鈺,“饅頭不是他給的,是我自己拿的。”淡如薄霧的目光落在他俊美的臉上後,睫毛輕微地顫了顫。


    這是她出獄後第二次鼓起勇氣來直視他,但雙眸又很快垂下。


    “再說一遍。”東皇鈺鷹隼一般的眼,眯了眯,透著幾分危險。


    “饅頭是我自己拿的,不關他的事。你要罰就罰我,放了他。”顧卿顏再次揚頭硬著頭皮說道。


    “很好!”他唇角噙著笑,黑眸中也因這抹滲人的笑而暈染出濃烈的冷意,掃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饅頭,“既然是你拿的,那你現在就把它吃了。”


    顧卿顏微愣。


    就隻是把它撿起來吃了?


    這麽簡單嗎?


    東皇鈺真的會這麽輕易的放過她?


    直覺告訴她,不會!


    以她在刑部大牢中所受的折磨來看,東皇鈺的怎可能這麽輕易的放過自己,恐怕更可怕的懲罰在後麵。她雙腿停留在原地,動也不動。


    果然——


    東皇鈺一腳踩在饅頭上,“怎麽,還不過來吃了。”深不可測的眼裏一道寒光疾馳的射在顧卿顏身上,她不禁打了個顫,看著地上被踩得變形的饅頭,像木頭人般的停滯不動。


    “王爺,這......怎麽能吃?”長安跪在地上睜大眼珠兒看著被蹂躪著潛入滿滿沙塵的饅頭。


    “不能吃?”東皇鈺猶如刀削般俊美的臉上噙著一抹冷酷的笑,“來人,把他拖下去杖斃。”幽暗深邃的冰眸子射出陣陣光芒,連空氣中都圍繞著一股冰涼的氣息。


    顧卿顏的麵色,一刹時地變成了慘白色。


    她知道這是東皇鈺要故意折辱自己,如果不順從,他必定會拿長安開刀。


    “好,我吃。”說出這句話時,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語氣中帶著三分淒楚,三分哀怨,三分悲涼,還有一分心碎茫然。


    她緩緩地向前移步,彎腰伸手去撿。


    “啊!”顧卿顏突然吃痛,茫然地看向施暴的人。


    東皇鈺抬腳在她背上用力一踹,她就像狗吃屎一樣向前撲倒,臉貼著地,隨後被東皇鈺強行踩在了地上。


    即使是這樣,東皇鈺並沒打算放過她。


    她匍匐在地上,伸手去拿饅頭時,東皇鈺又是一腳把饅頭和一雙細瘦的手一起踩在了地上,並且緩緩地碾了過去。


    她的眼裏滲滿了淚水。


    而東皇鈺的眼睛裏除了冷酷,更多的則是殘忍。


    “本王有讓你伸手去撿嗎?”東皇鈺又冷又尖銳地諷刺,末了森寒一笑,腳下的力道並不曾放鬆,碾過一個來迴。


    “啊——”十指連心,鑽心切骨的痛讓她再一次痛哼出聲。


    東皇鈺這才稍微抬了抬腳,不容置疑道:“就這樣趴在地上吃。”


    嗬嗬!


    顧卿顏想笑,卻笑不出來。


    她緩緩地看向東皇鈺,那雙眼,不冷不恨也不愛,隻有濃鬱到化不開的絕望。


    讓她趴在地上吃,把她當成什麽?


    當成狗嗎?


    東皇鈺啊東皇鈺,你到底是有多恨我,才這樣折辱我.


    東皇鈺愉悅的欣賞著她眼底的絕望,用著平常的聊天一般的語氣,說道,“不然,本王廢了你的手。”可是其中的韻味分明是沒有半分留情的威脅。


    不,不是威脅,是事實,他真的幹得出來。


    而且非常期待這麽做。


    顧卿顏打了一個寒戰。


    她已經廢了一條腿,手不能再廢了。


    為了長安,為了活著,她可以拋棄尊嚴,拋棄一身傲骨,咬牙吞下所有的屈辱。


    她匍匐在地上,慢慢地將頭移過去,嘴巴貼著饅頭,剛使勁咬下去一下就有一串眼淚下來。


    真硬!


    為什麽曾經她用盡全部力氣去愛的人,最後卻以這樣的殘忍方式對待她。


    東皇鈺是這樣,她的父母亦是如此。


    而大牢裏為她失去生命的女子成為她心中最堅定的疼痛。


    為了這疼痛,她必須活下去。


    她匍匐在地上努力地嚼著硬饅頭,臉上的表情卻是淒涼得叫人心酸。


    東皇鈺再次被顧卿顏的順從卑微的態度給訝異到了。


    曾經那個沒羞沒臊成天跟在他屁股後說什麽“喜歡,喜歡”的蠻橫任性的千金,現在好像變得有點陌生了。


    這還是認識的那個一身傲骨、張揚跋扈的顧卿顏嗎?


    可不管她怎麽變,始終改變不了她是害死憐心兇手的事實……


    如果一開始是忍耐著滿心的厭煩,偶爾還會因她的一些故意引他注意的一些舉動,心底微起波瀾的話,那現在,就隻有無盡的厭惡和恨。


    這個女人,她該死。


    顧卿顏吃得太狠,被饅頭渣子嗆到,眼淚鼻涕都給咳了出來,那模樣好不淒慘,卻醜陋到根本引不起任何程度的同情。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長安跪著那裏,身子不停地顫抖,嘴裏也一直不停的說著對不起。


    他不明白她為什麽要替自己承擔王爺的責罰?


    看著她因自己而被折辱,長安的心充滿了愧疚和自責。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懦弱,她也就不會受到如此對待。


    “長安,不關你的事。”顧卿顏淒美一笑,安慰著長安。


    東皇鈺針對的本就是自己,哪裏關長安的事。


    “可以了。”終於,東皇鈺淡淡地下著命令,雖然臉上還是沒有一絲表情。


    顧卿顏沒有立刻停下來,而是接著往嘴裏塞那半個髒硬的饅頭。事實上她現在已經離崩潰不遠了,她根本就什麽都聽不到,遑論應聲停下動作。


    滿口的牙都在發疼,心口卻空蕩蕩的,沒著沒落地唰唰地冒著涼風。


    徹骨寒。


    “你以為你裝可憐我就會放過你嗎,別天真了!”東皇鈺嘴角揚起一抹冷酷的笑“來人,將她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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