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8日)倒計時第73天


    一陣局促的手機鬧鈴聲響起,打破了山寨的寧靜。


    姚曉依從熟睡中驚醒過來,一骨碌起身,鑽出了帳篷。


    這是上午10點,秋日的陽光已灑滿山寨。白天再看,清風寨猶如陽光之下的人間仙境,被時間遺忘在四周高聳的大山之底。


    這是極好的隱居之所,有山有水有屏障,堵上對麵那道縫隙,就能與世完全隔絕,日出耕種,日落歇息,所謂世外桃源,也不過如此吧。姚曉依看得有些發愣,但寨門四周更多風化的屍骨提醒她,這處秘境,在某一個時間遭遇過重大變故。


    她收拾起思緒,收起帳篷,打理好背包,繼續拾級而上。


    不多時,眼前出現一個殘破的建築。其大門不如寨門高大,左右各一根石柱,門板已不翼而飛。石柱頂端之間搭有一個根橫木,橫木上掛有一塊匾,上麵字跡模糊,依稀能看見“聚義堂”三個字。


    聚義堂的四周,是四根更粗的石柱,構成聚義堂的四個角。四周偶然還能見到幾塊腐朽不堪的木塊。想必這聚義堂當初的牆壁就是由木板


    建成。屋頂之上,已不見一片瓦礫,有幾塊木塊一頭掛在橫梁上,一頭懸在空中,似乎隻差一陣風,就會掉下來。


    抬腿進門,姚曉依不由得後退了半步。大堂之上,散落著更多的屍骨。和外麵不同,這些屍骨都還保持著主人死去時的姿勢,少有移動位置的現象,或趴著,或仰著,毫無規律可言。初略數數,有近二十具之多。


    有些屍骨之上,還鋪著瓦礫和殘敗的木塊。這應該是年久失修後,屋頂的木塊腐蝕斷裂,瓦片也跟著掉下來,落在屍骨上造成的。這也說明,在重大變故無聲後,應該就再也沒有人闖進過清風寨。


    在看大堂布局。正對麵是一個寬大的石桌,石桌後麵有一張高大的木質椅子,當然,說是椅子,隻能說有點像椅子的樣子,早已散架,被四根腳架勉強支撐著,椅子周圍不見屍骨。


    大堂左右兩側,分別整齊設有兩排石桌,每排15張,總計60張,每張石桌後麵,都有一張早已看不出原樣的木質椅子。大堂正中,從門口到主位置的長長過道上,倒伏著大量的木塊,顯示曾經在這個位置上有一條長長的木桌。


    姚曉依大腦裏迅速還原出遭遇變故之前,這大堂之上的盛況。一個主事的人,或者幹脆就是清風寨的寨主,端坐在高大的椅子上,正中的條桌上,擺滿了食物和酒水,他的左右兩邊,分別坐著60個兄弟或者屬下。一眾人一邊高談闊論,一邊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地上隨處可見不同於屋頂掉落下來瓦礫的陶瓷碎片,也能進一步證明,變故發生前這個大堂之上的熱鬧。


    無法確定這些人是落草為寇的土匪,還是聚眾議事的好漢。總之,他們突遭不測。


    這些屍骨姿態各異,極度淩亂,有些還重疊在一起,預示著在其主人死亡之前,經曆過激烈的打鬥。再從屍骨的分布來看,越靠近那張大石桌,屍骨越密集。


    再聯想到大廳之外還有零星散落著不少屍骨。姚曉依再次在大腦裏推演變故發生的經過:某一個晚宴時刻,一夥不明身份的人潛進了清風寨,從寨子大門沿途殺掉把守山寨的人,沿石階而上,闖進熱鬧的大堂。這夥人意欲衝向主桌上的主事人或寨主,和大堂左右兩側的人展開了激烈搏鬥,留下一具具屍體,越靠近主桌,屍體越多。


    但到底是哪方占了上風,主桌上之人是逃跑了,還是被殺了,無從知曉。


    姚曉依小心翼翼穿過大堂,繞過巨大石桌背後的同樣用巨石做成的屏風,來到大廳後門。踏出後門,又是一條向上的石階,遠遠通向山寨頂上。


    拾級而上,不時仍能見到散落的屍骨。看來,發生在大堂的搏殺一直延續到了後山,主桌上的人應該沒有被擊殺在大堂之內。


    一路向上,終於來到山寨之頂。山寨之上,建有許多依山勢而立的房間,也是就地取材,以石頭為柱,以木板為牆,木材均已腐朽,屋頂不見片瓦。每間屋裏屋外,總會有散落的屍骨。


    姚曉依並不具備鑒別這些屍骨主人性別的能力,但能從有些腿骨的大小和粗細判斷出,死去的人中還有小孩。再根據房間裏的陳設判斷,這些房間是用於起居的,住有老人和小孩,同時也說明,這場殺戮針對的不僅僅是主座上的人。


    山頂靠裏,並排三間屋子顯得稍有不同,幾棵大樹之下,屋頂之上,還有零星的瓦片,牆壁木板雖易腐朽,卻還有些頑強地立著。


    姚曉依稍有遲疑,舉步踏入正中一間,即便是一路見了太多的屍骨,也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不足20平米的房間裏,又散落著十餘具屍骨。這些屍骨殘缺程度更為嚴重,大多四肢不全,雜亂地混在一起,顯示在這裏迎來了更加慘烈的撕殺。


    再看左右兩間房間,卻不見屍骨,說明中間這間房間就是這場屠殺的終點。至於哪一方活了下來,還是雙方全部死在了這裏,沒有人知道。


    姚曉依小心翼翼邁過滿屋的屍骨,通過門框上還殘留有朽木的一道小門,來到右邊那間屋子。從倒伏的木質家具可以大概判斷出,這是一間臥室。


    看了一眼三麵漏風的牆壁,她退迴中間這間屋子,再通過連接左邊的一道小門,進入左邊的房間。所見仍然是一堆木塊倒伏一地,勉強能判斷出是一個老式書櫃的樣子。在推斷書櫃所在位置的傍邊,一張石桌顯得有點突兀。三間屋子一間堂屋,一間臥室,一間書房,這在清風寨也算是奢華配置了。很難相信,主人會在一間有木質書櫃的書房裏,用一張石質書桌代替木質書桌。


    姚曉依正欲退出房間,一晃眼,石桌之上,似乎有一副畫。


    她心裏一咯噔,快步上前,一看之下,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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