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絲光亮的虛空中,一道同樣漆黑的巨型長劍正快速地飛行著。


    陸陽躺在斬虛劍上,雙眼無神。


    他的意識似乎分成了三份,一個黑色的小人嚷著要離開,另一個白色的小人則堅持繼續,最後混沌色的小人一直冷眼旁觀。


    白色小人和黑色小人的爭吵一刻都沒有停止過,各種難聽的詞匯層出不窮,有時還扭打在一起。


    他們爭吵的時候,都暗暗地瞄著混沌色小人,想爭取他的支持,可是混沌色小人視若未睹,一言不發。


    突然,陸陽身體一震,豁然睜開了眼睛,意識海中三色小人自動融合為了一體。


    他當然不是精神分裂了,這隻是他排解精神負麵狀態的一種方式罷了。


    “那邊,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


    陸陽坐了起來,看向他的斜前方,嘴裏輕輕地喃喃道。


    雖然神識還什麽都沒有捕捉到,但是,他能感受到遠方那強烈的空間波動。


    陸陽眉頭微微擰著。


    他有些猶豫。


    這麽大的動靜,他當然想要去看看,可是……這股空間波動太強了,隔了這麽遠的餘波,都讓陸陽有種自己不如的感覺,中心的強度可想而知。


    絕對達到了半神的級別!


    不過,有半神級的力量,並非就意味著有半神級的虛空生物。


    自然界本身就擁有著巨大的能量,產生的能量波動有時甚至遠超半神級。


    這可能是一個空間迷宮正在成型,或者一個巨大的空間旋渦正在解體……對於擁有時空之力的陸陽來說,這些都是巨大的機緣,他也許能借此在時空領悟方麵前進一大步。


    考慮了一會兒,陸陽驅動著斬虛劍慢慢飛了過去。


    他決定還是先看一眼。


    其實,究竟是虛空生物引起的,還是環境引起的,還是很好分辨的。


    生物造成的能量波動通常比較凝聚,涉及範圍較小,而自然界造成的能量波動的特點就是大而廣。


    就算真的倒黴遇上了半神級虛空生物,遠遠地看一眼,應該也不會被發現。


    萬一暴露了……


    陸陽眼中戾色一閃而逝,不知道,殺隻半神,能獲得多少經驗?


    斬虛劍飛得很慢,在黑暗的掩飾下,毫不起眼。


    這點偽裝雖然對於真正的強者沒有作用,但能助他避開大部分的弱小者,而論起數量,它們才是主流。


    不過,陸陽離空間波動的中心越來越近,一路上,他卻連一隻虛空生物都沒有遇到,不隻是離開了,還是被虛空波動撕成了碎片。


    又飛了一會兒,因為空間波動的原因,他的速度顯得格外的慢,但此時他的心倒是放下來七八分。


    看情形,這明顯不是某種生物造成的變化,除非它瘋了,不顧一切地向外傾斜自己的能量,但是陸陽也沒有感受到明顯的精神波動,極限爆發的時候,精神不可能繼續隱蔽得這麽好。就像用力握緊拳頭,肌肉一定會有肉眼可見的變化。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


    陸陽嗬嗬地笑了笑,如果是個遠超半神的存在……


    他正想著,平穩飛行的斬虛劍突然一滯,他控製不住地趔趄了一下,差點摔下來。


    不過,此刻陸陽卻顧不得這些了,他正目瞪口呆地看著遠處的情形。


    他前方的虛空中,一道巨大的空間裂縫正緩緩成型。


    “草!”陸陽失聲道。


    世界像斬了一刀,數千米長、百米寬的傷口懸浮在虛空中,散發著無盡的毀滅氣息。


    陸陽吞了口塗抹,他很難想象是怎樣的力量能製造出如此龐大的空間裂縫。


    這裏需要說明的是,割裂空間和短距離穿梭空間、小範圍扭曲時間的難度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哪怕是一道最微小的空間裂縫也不是半神級以下的力量能夠觸及的。


    更遑論這種大小的空間裂縫了。


    在他呆愣的目光中,空間裂縫還在緩緩變大,散發的波動越來越可怕,他遠遠地旁觀,都有種渾身戰栗的感覺。


    不過,陸陽沒有離開,他貪婪地看著這道龐大的裂縫,甚至不顧神識受損,小心翼翼地在周圍徘徊,妄圖獲得更多的感悟。


    這簡直是考試的時候,放在麵前的正確答案,本來以他的水平隻能考個位數,現在隨便抄一抄,就能達到兩位數。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陸陽像腳上釘了釘子,任風吹浪打,一寸不移。


    哢嚓~


    像什麽東西裂開的聲音。


    忙著感悟的陸陽皺了皺眉頭,但並沒有過多關注,現在每一秒他的實力就會提升一分,哪有時間關注什麽聲音?


    “啊……”


    嗯?


    “不要啊……”


    “救命!”


    ……


    確實有人說話。


    陸陽緩緩看向虛空裂縫中央。


    有光芒從裂縫中溢出。


    白色的,暖暖的。


    那是……陽光?


    虛空裂縫中間的裂口類似於風暴的風眼,反而是最平靜的地方。


    然而裂縫的邊緣才是空間之力最濃鬱的地方,陸陽之前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那邊,現在才注意到,空間裂縫似乎打通了另一片空間。


    他非常熟悉的空間——符文之地。


    此刻,符文之地中的砂石、建築、植物等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正在從空間裂縫墜入到虛空夾縫中,陸陽能感受到這片空間散發出的貪婪和饑餓,在它看來,符文之地似乎就是一盤美味的菜肴,恨不得一口吞下。


    這似乎是個村莊,隨著物體墜下的,還有許多的人類,有大人,也有小孩,大部分都是最普通的普通人,隻有極個別有些微弱修為,大約也就是十幾級,二十級的樣子,麵對虛空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


    陸陽看到,不少人撞到了空間裂縫的邊緣,瞬間就被狂暴的空間之力抹去了,徹徹底底的抹去,連一滴血液都沒有留下。


    哭喊聲、驚唿聲、求救聲響成一片,場麵堪稱慘絕人寰。


    唯一的好消息是,空間裂縫下有片土地,而且距離裂口不算高,不少人落在了上麵,暫時保住了性命。


    不過,這隻是小部分幸運兒而已,大部分人剛進入虛空夾縫,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亡了,陸陽短暫的觀察就知道,能活下來的人,最多不超過五分之一。


    而且,這隻是他們麵對的第一個災難,如果沒有意外,這些人第一天將死去九成,第二天大幾率全部死亡,隻有極少數的幸運兒能活到第三天。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從艾卡西亞滅亡,至今數千年,唯有一個例外。


    她叫卡莎。


    陸陽緩緩閉上了眼睛,眉心卻有一絲久違的怒氣。


    穿越以來,他可謂是殺戮成麻,簡直是走到哪,殺到哪。


    善惡觀變得極為淡薄,視人命為等閑,但是此時,看著和自己外表相同的生命被如此肆意地奪取,他仍然感到了一種憤怒。


    更令他惱火的是,自己再憤怒,卻隻能目視這一切發生,沒有任何插手的能力。


    他們在空間裂口內,而陸陽在空間裂縫之外,狂暴的空間之力,隔絕了他所有的手段。


    用誅仙劍陣倒是有可能打破空間裂縫,但裏麵的人會死得更塊。


    唿。


    他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閉上眼睛繼續感悟空間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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