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哈裏迴到祖安之後,經過半天哀求,他的表哥終於答應幫忙。


    第二天早上。


    陸陽離開不久。


    哈裏鬼鬼祟祟地來到了機械之心。


    斯科特一眼就看到了他,大喊一聲:“哈裏!”


    “小聲點。”哈裏緊張地四處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這邊才鬆了口氣,拉著斯科特進了一個不惹人注意的角落。


    “你在幹嘛?”斯科特皺眉,他發現最近的哈裏非常不對勁。


    “你不是生病了嗎?我不出你那裏有生病的樣子!還有,你知不知道你請這幾天假,給我增加了多少工作?”


    說著,斯科特的語氣越來越不滿。


    哈裏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抱歉斯科特,過幾天我會補償你的。”


    他敢瞧不起身為外鄉人的陸陽,甚至密謀害他,但是對斯科特卻不敢不敬。


    前麵說了,能在機械之心工作的,哪怕隻是服務員,也不是隨便誰都能做的。像他自己,那是煉金術師的表哥幫忙,才有這份工作。而斯科特,他是賓館經理的遠房親戚。


    作為整個皮城都數一數二的賓館的經理,其社會地位可不是一個小小的煉金術師比得上的。靠山比不過,哈裏自然不敢招惹。


    “經理已經對你表達不滿了。”斯科特也很明白自己的依仗是什麽,半真半假地嚇唬哈裏。哈裏請假這點小事自然不會麻煩到經理,隻不過那天經理來店時,沒看到他,簡單地問了一句“哈裏去哪了”而已。


    當然,如何解讀,是另一迴事,也不能說斯科特是騙哈裏。


    哈裏心裏一驚,經理對工作人員要求向來嚴格,加上斯科特身份的關係,他完全沒有懷疑,不由地著急起來。


    這份工作是他能“體麵”地在皮城生活的關鍵,決不能有任何閃失。


    該死的外地佬!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哈裏慌了神,他瞄到斯科特的時候,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斯科特,你和經理是親戚,你一定要幫幫我……”


    哈裏幾乎涕淚俱下,好處一堆一堆地往外許,最後說得斯科特都心虛了,懷疑經理是不是真的對哈裏不滿了。


    雖然傳言他和經理是親戚,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他們確實有點親戚關係,不然他也進不了機械之心,但那都不知道多少代之外的關係了,他在經理前談不上任何麵子可言。


    不過,話都說出去了,現在收迴,唯一的結果就是多一個敵人,而且……哈裏許諾的好處,他心動不已。


    斯科特拒絕了幾次,最後裝出勉為其難的樣子答應下來,還提前警告:“哈裏,你知道,我隻是經理的遠房親戚,隻能盡力幫你說說好話,不能保證管用。”


    “明白明白,拜托你了,斯科特。”


    有病亂投醫,哈裏此時根本顧不上斯科特話語中埋下的坑,就算察覺到了,也隻能乖乖跳下去。


    斯科特表麵淡定,內心忐忑地點了點頭:“你今天是過來上班的嗎?隻是一天多的話還好……”


    哈裏咬了口唾沫,硬著頭皮說:“斯科特,我今天可能還上不了班……”


    讓我付出那麽大代價,那個外地佬還沒死,我怎麽可能放棄?


    哈裏心裏狂吼著,眼睛有些發紅,今天的遭遇,讓他對陸陽的恨意直接爆表。


    “嗯?你還有什麽事?再被經理看到……”


    哈裏幽幽地打斷他的話:“斯科特,我就是因此才拜托你的啊。”


    他也不是完全被嚇傻了,隻是請了一天假,經理再怎麽,也不會開除了他,之所以許諾給斯科特那麽多好處,還是為了接下來兩天。


    不隻是為了出氣,他又是求表哥,又是求斯科特,又是找其他關係,把這些年的積蓄幾乎都花光了。那個外地佬,能住得起機械之心,肯定身家不菲,到時隻要敲詐出一部分,或許不僅能彌補這次的損失,還能大賺一筆。


    可以說,現在的斯科特就像一個紅了眼的賭徒,已經壓上了自己所有的資本,輸了就要一無所有。


    斯科特被打斷後,愣了一下,剛要發火就看到了哈裏那幽幽的眼神,像一盆冷水從頭澆下,從剛剛哈裏的恭維中清醒過來。


    他們都是地位接近的小人物,自己隻不過無意中唬住了他,可不代表自己真的是大人物了。


    而且,自己已經收了好處,上了賊船,下不來了。


    勉強控製住虛的不得了的內心,斯科特拍了拍胸口,豪氣地說:“放心,有事情,我會替你擔著的。”


    哈裏終於露出了笑容,斯科特也勉強笑了笑,隱隱有些後悔。


    “對了。”哈裏這時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斯科特,前天夜裏,來住宿的那個外鄉人出去了嗎?”


    斯科特心不在焉地說:“誰?哦,想起來了,他啊,早上好像說是要去祖安。”


    如果是平時,他或許會關心一下哈裏不正常的詢問,但此時心中激動、忐忑混雜,哪裏還顧得上?


    “去祖安了?”哈裏眼中光芒以上,幾乎興奮地跳起來。


    天助我也啊!該死的外地佬,敢如此害我,一定要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在他的心裏,陸陽已經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僅次於當初搶奪他皮城工作的那個女人。


    “斯科特,我還有事,接下來的兩天就拜托你了。”


    “啊?哦,好的。”


    斯科特興衝衝地離開了,準備對付陸陽,而路陽對此,暫時還一無所知。


    他正踱步於祖安的街頭,就像他剛到皮城的時候。


    祖安的曆史,其實遠比皮城要久。


    在遠古時代,沒有皮城,隻有祖安,而那時的祖安也不過隻是恕瑞瑪北方的一處貿易站,雖然繁榮,但潛力有限。


    那時候,瓦羅蘭大陸東西部兩片大洋是隔開的,被一道地峽分割,也就是祖安所在的地方。


    任何想要交通往來的船隻都必須踏上漫長艱險的航程,繞過恕瑞瑪大陸的最南端,不僅要麵對兇險的淺灘暗礁,還要付出幾倍的時間。


    近代的某個時間,隨著煉金科技的發展,祖安的元老突然提出了瘋狂的想法,將地峽炸開一個口子,創造一條運河,聯通瓦羅蘭兩側的大洋。


    這個計劃瘋狂且誘人,一旦成功,它將改變整個符文之地的貿易形勢,最重要的是,它將成為祖安的強力推動器,使得祖安一飛衝天,潛力不可估量。


    這個時代祖安的掌權者是瘋狂的,他們提出了這個瘋狂的計劃,也切實推動了計劃的實行。他們找來最優秀的科學家,在地下中布下了數千個煉金爆破裝置。


    最終,他們成功了,但也失敗了。


    或許是炸藥不穩定,或許是科學家計算失誤……總之,原因已不可考,這麽巨大而瘋狂的工程,一個微小的錯誤,都可能導致不可知的後果。


    爆炸造成了連鎖地震反應,撼動了地峽的核心。整個地峽被撕開一個巨大的口子,海水灌了進來,崩騰的洪流再不可控,衝進了祖安,淹沒了整整一個城區。


    通道被打通了,東西側大洋間的運輸發生了革命性的改變,為祖安帶來了無限可能,但是,祖安卻消失了。


    在爆炸、地震和海水的作用下,整個祖安都成了一片廢墟,死在這場災難中的人不計其數,損失的財產無可估量。


    後來,隨著時間的發展,祖安完成了重建,而且,一座新的城市坐落在了上方,這就是皮爾特沃夫。


    不過,當初大爆炸時,產生的煉金毒氣、廢氣和煙塵混雜在一起,成了一團永不散去的霧霾,永遠地籠罩在祖安的上方。


    很難說當初祖安掌權者的決定是對是錯。


    對於那個時代的祖安人,那毋庸置疑是場災難,但是,對整個大陸的貿易和後來的皮城、祖安來說,其創造的通道,價值卻無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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