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輛出租車停在華南大學校門口,車上下來兩名年輕男子,其中一人走在前麵,肩上扛著沉甸甸的大包。


    而其中一人惆悵地跟在後麵,烈日如焚的太陽照射在二人身上,顯得格外的慵懶。


    走在前麵的男子放下肩上的大包,掏出電話打了出去,不久便席地而坐等待。


    一直走在最後方的年輕男子,走上前詢問一番後,便自己走進了學校。


    其實席地而坐的男子考慮了整夜,清晨起來便匆忙地收拾行裝,踏上華南的路,當來到這裏時,又覺著心中空蕩蕩,好似一縷清風在飄蕩。


    “子陽,”正當他鬱鬱寡歡時,又一名年輕男子迎麵跑來,提起地上的大包,“走吧,我們等你很久了,直接去宿舍吧。”


    昨夜臥在床上準備入睡時,張子陽突然發來消息,說他已經決定過來,我便連夜跟其中的一名宿友商量,讓他今日跟宿管辦申請更換一間宿舍。


    誰知我醒來時,那名宿友跟他的被褥仿佛消失一般,後來再也沒見過這個人,直到有次學校聯歡會才得知辦理退學手續。


    為此我自責很長一段時間,在內心深處一直認為是我的無理要求導致。


    迴到宿舍放好行李之後,二人同沈東萊來到一棟小洋房前,來開門的一個小男孩,長得很清秀,五官精致,殘留在衣角上的奶漬,應是還未斷奶。


    進門之後,便坐在沙發上等待,不多時,一位病變白發的中年男子從二樓走了下來,看上去很不像好人,卻有點平易近人。


    “萊兒,這是你昨天跟我說的同學嗎?”中年男子坐於沙發上,親切地問道。


    “是的,大伯,這就是我昨天所說,想要進入華南就讀的朋友,希望您幫忙。”沈東萊坐於沙發上,說起話來顯得格外的生疏。


    也難怪,畢竟十九年來一直叫另一人父親,當有一天一位陌生人突然出現在麵前,告訴他我才是你父親。


    不是驚喜,更不是欣喜,而是震撼。


    “萊兒,你該改口了,不然我這個做父親的今日沒辦法幫助你的朋友。”中年男子揚起腿,悠閑自得地說道。


    沈東萊身體顫抖了一下,想要開口叫出心中抵製的稱謂,不料被我緊緊抓住他胳膊,附在耳畔低聲說道:“不用為難自己,實在不想叫就罷了,畢竟子陽還是有退路的。”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張子陽,感激地說道:“能感受到你們的真情實意,不過有些事遲早是要做的,一時難忍總比一世難忍更好。”


    我並沒有搭理他,而是緊緊按住他胳膊,對眼前這位中年大叔說道:“伯父,你如此強逼,難道隻顧自己心中爽快,可有真正理解過東萊,每個人適應一段關係是需要時間的,他也不例外。”


    “哦,你這小子說話倒也有些道理,是你要轉學過來這邊嗎?隻要你能勸得東萊叫我父親,我便答應給你辦理,否則一切免談。”中年男子說到最後,幾乎是強硬的態度。


    其實內心還是希望沈東萊妥協,畢竟張子陽要是來華南念大學,益處很多,但更不希望他妥協,若是為轉學這件事妥協,我會一直沉寂在內疚當中。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伯父休息了,子陽,東萊我們走。”說著便拉著二人向外走去。


    剛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沈東萊掙脫我的手,彎腰深深鞠躬,“爸,請你幫幫我的同學。”


    “一聲‘爸’也沒有那麽難嘛,快坐,”中年大笑起來,待三人坐下之後,於是目光放在我身上,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林夏。”


    “你還有一個名字叫何林,我沒說錯吧?”


    “您怎麽知道?”我突然很好奇他如何得知兒時的名字。


    “小夥子,你們別見怪,每個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認可,甜甜地叫自己一聲‘爸爸’,都是凡夫俗子,我也不例外,”中年男子不由得哀歎,緊接著又轉變了情緒,“當年我負責你們村,


    以及隔壁幾個村的扶貧工作,有一次下鄉去走訪時,隻見每家每戶的木屋上都有一張宣傳紙,上麵用鉛筆彎彎曲曲寫了幾個字‘要致富,先修路’,應該就是出自你之手吧?”


    “嘿嘿,是我。”我撓頭傻笑起來。


    “你不必覺得是什麽羞澀之事,那時候就有此覺悟,已經很不易了。”


    “謝謝伯父誇獎,不過你怎麽又來到華南工作了呢?”


    “說來話長,現在國泰民強,再也不用下鄉扶貧,最後我就來到這裏任教,”中年男子說著又把目光放在張子陽身上,問道:“小夥子,如果再讓你考試一次,能不能超過華南的分數線?”


    張子陽想也沒想地應接下來,“能!”


    “這麽說,伯父你是答應了?”我欣喜地又確認了一遍。


    “當然,不過醜話說在前麵,若是考不上我也愛莫能助了喲。”中年男子起身走上二樓,同時囑咐在家不用客氣,留下吃晚飯之內的話。


    三人答是答應的爽快,可是當中年男子消失在二樓的轉角處,便悄悄地從這棟小洋房中離去。


    出來時,有種無比釋放的感覺,興許是跟這種人杵在一起,壓力也隨之而來。


    坐在出租車上,三人全程無話,像是在休養生息一般,一直到華南下車之後,沈東萊冷不伶仃地冒出一句話,“你倆誰請吃飯?我可是為你們放棄了‘山珍海味’。”


    “請客吃飯?誰答應你的找誰去。”事情辦完之後,張子陽立馬甩鍋給我。


    我更是攤著手,“興許是你聽錯了,沒有誰說要請吃飯啊。”


    “哈,過河拆橋,是嗎?”沈東萊擼起袖子就要追趕二人。


    追逐打鬧到一半時,突然停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麽,立即從衣兜裏掏出一張黑色的sd卡,“這張卡是我昨日在壁畫之下撿到的,你們要不要看看?”


    我停下瘋狂逃跑的步伐,走到樹蔭下歇氣,喘氣說道:“這張不是昨日方明要找的sd卡嗎?我們拿來也不用,待會迴去還給他吧。”


    “還給他幹嘛?”張子陽一把搶過卡片,瞅著它說道:“肯定又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不然藏在壁畫裏麵做什麽,剛好我的儲存卡快滿了,改天就用這張吧。”


    “隨你吧,”我走到二人身旁,看著這張卡片,“這種sd卡還挺值錢的。”


    “你怎麽知道?”


    “當初我賣過一張給李東坡!”


    沈東萊見勢立即說道:“便宜賣給你。”


    “滾一邊去,盡貪這些小便宜。”張子陽邊阻攔他,並以迅雷不掩耳的方式揣進的自己的兜裏。


    我笑著看著二人爭搶,並對張子陽說道:“子陽,你最近幾天複習一下,到時候要考不上,可沒有誰能幫助你了。”


    “好勒,有他老子在,走過場而已。”


    果不其然,在軍訓前兩天,通知就下來了,為他安排了數語外三科考試,至於成績如何,考完之後至於成績如何並沒有得到通知。


    考完第二天便以新生的之名,報道入學籍,造學生冊。


    不過如此值得慶祝之事,為何總是興奮不起來,因為接下裏將是新生一個月的軍訓,那可是任何人做夢都想逃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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