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壁之下,傳聞裏麵有幾百上千年的參天大樹,有幾棵古樹挺拔直溜,似有直衝雲霄之勁,有的正在茁壯成長,而一部分是在有一點嫩綠葉時無故夭折。


    古林深處常年被渾濁的霧氣籠罩著,夜深人靜時總能聽到從深處傳來的嘶吼聲,時常聽村裏老一輩人說起裏麵有飛禽走獸,每逢日月重疊之時出來覓食。據傳久遠之前有人就穿越過這片灌木叢,當時手裏還拽著一個龐然大物...,更沒想到是這人最後會抑鬱而終,好像是說每晚都會夢見他在森林拚命跑...,至於真假也不曾有人這般閑情去考量。


    我每次經過這裏便會凝望深處很久,時而也會迴憶起兒時的那場夢,竟這幾年來不曾再有過這樣的夢境,如今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仿佛在不久的將來會發生一樣....


    更有一件驚悚的事,村裏時隔二十年便無緣無故走丟一名年輕力壯男子,走丟幾個月後,這名男子的屍體就會出現在風雨橋的橫梁上,路過的人無一不被嚇得精神失常。


    後來,經過村裏人決定,組織了些年輕,膽大之人,既然事件的發生,隻能為這天做準備,讓人免於受驚嚇。


    再過三年又是二十年之期,這次莫名的丟失,是我還是他....


    若有所思時,父親遠遠的一聲使我腳步越發急促,很快便來到了母親墳前,雖然頭七簡便了一些,但一應禮節卻不曾落下。


    林珍,林娜兩人如今也是強忍著淚,父親幽幽的眼眸下似有淚光閃動,而我則心無旁騖地在平壤地裏來迴遊走,選一個俱佳的方位來安置這座靈房,兩盞銀白色的紙燈籠掛在“房簷”上,準備就緒之後向父親投去目光,得到他的允許之後便點燃擺放好的靈房,緊接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仿若有地震山穀之勢,嫋嫋升起的青煙直插雲霄。


    這一縷青煙承寄了思念的帳情,遠在天堂的她收到了嗎?


    直到靈房最後的菱角被燒盡,我方才退卻到母親墳前,看著眾人猩紅的眼睛,無疑心中一陣酸楚。


    微風拂起墳前燒燼的紙灰,它們在空中起舞,漫無目的地飄散,直到再也看見而選擇塵埃落地,好像是飄累了,停下來歇歇腳。


    “林夏,”父親低沉的聲音,叫住了我,我仰頭等待他吩咐我,“祭拜,燒紙時不能蹲在地上...”


    “哦?”我想想,在腦海中真有一絲記憶存在,牽強地笑了笑直起身子,朝著墳前拜拜,“我相信媽媽不迴怪我的,對吧?”轉身向林珍看去。


    我突兀的一問,把她直問得楞住,林珍揉了揉眼睛,香紙飄起的青煙使人不由自主地掉了一滴沒有任何感情的淚水。


    見林珍久久未曾迴答我,林娜麵無表情地插了一句,“媽媽生前對你那般好,如此小小的錯誤,怎會忍心怪你。”語氣似有嫉妒,不滿的聲音。


    她的心思仿佛被林珍看透了,笑笑轉而安慰道:“都是爸媽的孩子,沒有多愛和少愛幾分...”說著心中的酸楚越發強烈,“她唯一的遺憾就是不曾過上好日子,倉促離我們而去,所以我們更要愛戴身邊的人。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那一個先來...”


    林娜被大姐這麽一說,略感羞澀,母親過世未多久,這樣說顯得有些把我排擠在外的道理,不過很快也對著我暖心一笑...


    對於我來說大多卻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兄弟姐妹之間難免有點不平衡,都屬很正常。


    我還記得林娜快初中畢的時候,為了高考每日每夜的複習,為此母親瞞住所以人為她打了幾百塊過去,以備中考時留個好心情。對於那時來說幾百塊無疑是個天文數字,我的心中難免有會很多不滿,幸得她不曾忘記還有個弟弟....,如今想來還是心頭一暖。


    少頃,墓前的琉璃火便逐漸熄滅下來,除了父親,姐弟三人離開時,在墓前連磕三個響頭,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這裏。


    大家心裏都清楚,這次離開不知何時才能迴到這裏,來到這座冷冷清清的墳前再道一句問候。


    迴到家時,上午一大半的時間已匆匆而過,正陽已使人有些乏意。清晨起來滴水未沾,肚子也開始咕嚕咕嚕叫。


    在村裏有個習俗,但凡有人過世,頭七去墓地祭拜時,不能沾糟糠之食,反之即是對逝者不敬。迄今為止不曾有人知道這些不成文的規矩是誰定下來的。


    大約有過了兩三天,林珍,林娜兩人也該返程迴家,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而我也準備起身返校,耽擱那麽久,再迴到校園,不知誰發生什麽事?


    當遠行的列車絕塵而去時,我眼眶中的淚水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在這一瞬間仿佛失去了很多東西,看著兩道柔情似水的背影,注定有段時間將會是分道揚鑣,再見時又是幾個春秋。


    就在離別前一天晚上,林娜心情凝重地來到我的房間,好像那句話沉在心裏很久了一般,看到我那一刻她的心仿佛碎了一地,烏黑的燈光下,似有自責之意,不知就這樣沉寂了多久,才緩緩抬起頭,問道:“弟,你會不會怪我跟大姐結婚早,任何事都不能為你盡心盡責,你無助的時候也無法及時趕到身邊...”


    她的話仿若一根刺,深深地刺痛了我一下,然而看著這遠去的背影,卻不曾記得那晚到底迴應了她什麽,好像是微微一笑,便疲憊地睡去了?又或者是故意想把它忘記?


    我看著身旁的兩人,一個久而相聚卻有種想親近的感覺,另一個也是久而相聚卻體會不到以往的親切感,甚至有些忘卻以往是什麽樣子。


    我眺望遠方的目光始終不曾掃過這兩人一眼,隻淡淡說了,“走吧!”三個人一前一後轉而向校園走去。


    孟夏百花綻放,教學樓前的一株牡丹花,在用嬌豔的氣息告知,它的到來,意味著“新鮮”的事物正在一步步逼近,將會發生什麽天翻地覆的變化,誰也不曾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唯一埋在心裏憤怒,還是委曲求全,亦或者真心交好?


    唯有跨進人滿為患的教室時,似有種歸家的快感,承接著各種各樣的目光,好的,眸下的炙熱感倍感熟悉,壞的,卻感覺不到挑釁的氣息。


    原來的座位始終還是保留下來的,我走向它的那一刻,方明笑盈盈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張開雙臂一步步走了過來,暗自想道:這小子如此大禮,不必了吧。


    我順勢毫不客氣地張開雙臂去迎合,卻未曾想到,這張張開雙臂的手與我擦肩而過,此刻真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在這備受打擊的情況下,背後依稀聽得兩個人噓寒問暖的聲音,而在我的耳朵似有一些嘲笑之意。


    難道這是在此來時的挑釁,殊不知兩人的關係何時要好到這種程度,方明笑嘻嘻地帶著他去到第四組,“以後你就坐這邊吧,我跟華宇商量過,至於以往落下的課程就不用去擔心了,就當在校園裏混過學曆吧。”


    一直跟在我後麵的那名男子,笑而不語,時不時忘這邊看來,仿在望向第一組。


    陡然間他站了起來,穿梭在二三組之間,當走到我麵前時停了下來,轉而看了看延慶,“這位同學介不介意跟你換換位置?我想跟林夏坐的更近一些。”


    延慶不曾考慮,脫口而出,“介意!”便把頭轉向窗外,不在搭理他。


    “楊猛,你就坐第四組吧,剛好林玲可以跟你坐在一起。”我微微一笑,傾斜著目光掃了一眼方明,他似乎也察覺到我目光,避之坐了下來,“畢竟是方明為你清理出來的位置,總不能讓人失望,一腳踢到鋼板上吧。”


    楊猛好像沒有聽見一般,轉而看了看方明,再把目光調了過來,這個角落中似乎沒有人歡迎他,視而不見,沉默地原路返迴。剛迴到位置一會兒,兩人嘰嘰喳喳地談論起來,直到林玲跟著華宇走進來才停止了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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