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變態!淩嘯!”


    蘇黎隱約聽到有人聲從遠處傳來,深怕被人發現了,可是抬頭一看淩嘯居然在這種關鍵時刻發起呆來,真是急得她滿頭大汗,壓低聲音連連喊他的名字,喊了好幾聲他才迴過神來。


    “有人來了,趕緊走啊!”,蘇黎急切地說:“要是你抱不動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淩嘯用一種特別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看得蘇黎不禁頭皮發麻,頓時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結巴著催促:“你、你看著我幹嘛,逃、逃命要緊啊!”


    淩嘯聽了二話不說摟緊了她,腳步輕快地鑽進了兩棟木屋間的小道裏,走的卻不是七喜辛苦規劃出來的最佳逃生路線。


    對於目前的形勢他心裏有數,如果不按照七喜說的路線走,想要平安離開香濃莊園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帶著蘇黎的前提下,可是他現在的目標已經不是離開了,他要帶著蘇黎躲起來!


    至於為什麽他的目的變了又變,完成是因為之前一番糾結。


    他已經徹底從“我喜歡她她卻不喜歡我”的失落裏走了出來,陷入了“既然我喜歡她就一定要讓她喜歡我”的怪圈裏。


    想到蘇黎一聽到高索的名字就興奮的樣子,他自以為找到了突破口。為什麽蘇黎信賴高索,不就是他當初從流氓手裏救過她麽,哦,還有,蘇黎開始“逃亡”時,高索為她安排了很多東西。


    那些事情,他也能做到,他還能比高索做得更好!


    論武力值,他是一點兒也不輸給高索的——話說高索有機會英雄救美還是因為他當時沒有出手呢,他一定要讓蘇黎看到自己特別爺們兒的一麵,然後驚唿“淩嘯你太帥了,我喜歡你得不得了”!


    可是,他武力值再高也沒法百分百地保證蘇黎在混戰裏不受一絲傷害,於是退而求其次地想到了另外一招,那就是“重溫往日”。


    當初蘇黎跟他住在一起的時候不就挺喜歡他的嘛,離開以後才變心的,等他們倆重新住在一起,一定又會重新喜歡上他的,而且這一次會更刺激——蘇黎就喜歡刺激(蘇黎:口胡!),蘇黎肯定會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


    淩嘯抱著全程捂著嘴的蘇黎鑽進了莊園的下水道裏,左拐右拐,走了十多分鍾後,又從另外一個出口迴到了地麵上,然後又是一通折騰,最後居然又迴到了哈金和麥欣的屋子!


    被淩嘯用了藥的哈金和麥欣睡得死死的,對於家裏被人進出了幾趟這件事一無所知。


    “怎麽又迴來了?!”


    蘇黎不解,她還以為淩嘯要帶她離開莊園呢!


    “是......因為帶著我太累贅了嗎”


    淩嘯先是搖頭,心思一轉又果斷地點頭,小聲說:“外麵的警察太多了,我們暫時是走不了了,現在這裏躲上幾天,等他們撤了警戒,我們再離開。”


    目前也隻有這樣了,蘇黎有些喪氣地點頭,反正憑她自己是肯定沒法子離開的。


    淩嘯溫柔地將蘇黎放迴臥室的床上,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說:“你先休息、休息。”


    蘇黎點點頭,隨即又想起他們如今是雀占鳩巢,又指著客廳的方向問:“那他們怎麽辦?”


    淩嘯不在意地挑了挑眉頭,隨手扯了一條毯子,“擦擦擦”幾下撕成了長長的棉繩,用手扯了扯試了試堅固與否,最後滿意地點頭說:“你放心,都交給我吧!”


    蘇黎還能說什麽,默默地在心裏向哈金和麥欣點了根蠟,順便說了句抱歉。


    淩嘯出去不過片刻後又迴到臥室,對坐在床頭一臉尷尬的蘇黎點了點頭,示意已經搞定了,不用擔心。


    蘇黎幹巴巴地笑了一聲作為迴應,收到佳人“微笑注目”的淩嘯身上幹淨利落的氣勢猛然散去,咧起嘴巴一笑,蘇黎趕緊別開頭看向別處——這變態還是變臉的高手呢!


    淩嘯自覺他們間的氣氛還算不錯,挪了幾步走到床邊,緊緊挨著蘇黎坐了下來。蘇黎一臉黑線地往旁邊挪了一下屁股離他遠一些,他也跟著挪,床不過兩米多點長,如此反複幾次後,蘇黎退無可退——已經被床頭和淩嘯夾在中間了。


    她終於忍無可忍對淩嘯大吼:“你離我遠點!”


    淩嘯聳拉著腦袋往旁邊退了一點兒,蘇黎瞪著眼睛說:“再遠點!”


    最後淩嘯委委屈屈地坐到了床尾,用哈巴狗一樣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蘇黎問:“現在夠遠了吧?”


    蘇黎哭笑不得地歎氣,能有多遠,還是在一間屋裏呢!不過,非常情況,非常處理,她也不過多要求了。


    隻是,該說的還是得說清楚,不然這變態肯定是找準一切機會發春的。


    蘇黎清了清嗓子,一臉嚴肅地說:“淩嘯,我們得好好談談。”


    “嗯!”,淩嘯抬頭看著她,暗戳戳地又朝她挪了挪,被蘇黎發現怒目相視時,他很是坦然地說:“隔太遠聽不清楚。”


    蘇黎默然:“......”


    自以為得到允許的淩嘯趁機嗖嗖地挪了兩大步,挪到了離蘇黎大約半尺的距離後很自覺地停了下來,一臉淡定地看著蘇黎。


    蘇黎正在考慮要怎麽說才能讓淩嘯明白,她和他之間其實並沒有什麽,有過的隻是誤會——雖然這誤會讓她挺起了大肚子,後果十分嚴重。


    說服一個人,就得先說服自己。


    蘇黎發現說服自己這一關就很難過,要說她對淩嘯一點兒感覺也沒有吧?這純屬自欺欺人。她對淩嘯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而且是好感。


    沒事的時候她也曾經思考這個問題,最後得出結論,那不是斯德哥爾摩候群症,而是雛鳥情結。畢竟是她初次的對象,相貌又合她胃口,會有所留戀是很正常的。之前因為艾拉的原因,她恨透了他,可是在她相信了淩嘯後,兩人之間應該是沒有阻礙了。


    為什麽她自己還是不願意接受淩嘯呢?


    思來想去隻有一個原因——她和淩嘯的感情是不對等!


    她對淩嘯隻是有些許好感,有一絲留戀,可是淩嘯對她的執念之深簡直莫名其妙。


    也不能說她找不到淩嘯執念的源頭,很明顯就是因為她的身體著迷......除此以外,不可能有別的原因。這理由看上去很扯,可是又十分合理。


    就算迷戀身體,這身體也是她的,勉強也等同於迷戀她,蘇黎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淩嘯因為迷戀做出來的一係列蠢事。


    監視、跟蹤、下藥,這是把她當成什麽了?!


    更何況,還因為這些衍生出這麽多問題,害得她重新成為黑戶不說,還上了警察的追兇名單。


    想到這裏,蘇黎有些猶豫,她還得靠著淩嘯度過眼下的難關呢!如果說破了,會不會惹得他發火不理她了?


    蘇黎咬著下唇,暗想道:要不還是算了?等以後再說......不行!不行!這家夥沒下限的,必須把能做什麽不能做什麽說清楚!嗯......先不要談什麽感情之類的很虛無縹緲、沒法子解釋清楚的點,得說具體的東西。


    淩嘯坐在旁邊,偷偷地觀察蘇黎的側臉,見她一會兒臉上飄紅,一會兒又拉下臉,一會兒抿嘴巴,一會兒又咬緊嘴唇,表情豐富多變,讓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兩人在落日山脈同住一室時的情形。


    他腦子裏全是蘇黎光著身子的各種誘人畫麵,蘇黎沒主動開口他自然也沒心思主動說話,就他現在這種情況,談什麽都是談不進去的,做點兒什麽倒是興致勃勃,隻是......他飛快地瞟了蘇黎一眼,蘇黎怎麽就和那時候完全不一樣了呢?


    那時候的蘇黎多溫柔、多可愛啊,任他予取予求,可是現在卻像長著利爪的小獸一樣,似乎隨時都會暴起抓得他滿臉傷。


    他想到了兩人分離前的那晚上,蘇黎用小爪子抓得他背上全是傷痕,不就跟現在一樣麽?難道那時候就已經變了?


    還是說她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


    淩嘯突然有些迷茫,他喜歡的蘇黎是那個柔順不多話的蘇黎,如今完全不一樣的蘇黎還是他喜歡的那個嗎?


    “淩嘯,你在聽我說話嗎?”


    蘇黎一聲喚將淩嘯從思緒裏拉了出來,他看著蘇黎宜嬌宜嗔的表情,心裏迷霧霎時間便消散了,是了,蘇黎柔順之外的麵孔他早就見過了不是麽?


    活潑可愛的蘇黎,膽小如鼠的蘇黎,謊話連篇的蘇黎,懶懶散散的蘇黎......自從找到蘇黎後,蘇黎日常的點點滴滴都沒有逃過暗衛的監控,他不是早就全篇接受了完整的蘇黎麽?


    也許,在他還沒有喜歡上之前就知道蘇黎那些缺點、那些和他不合拍的地方,他可能不會如此草率地就喜歡上她,可是先喜歡上了,再一點點發現卻沒有造成任何障礙,小缺點也變得可愛起來了。


    分離和誤解也沒有減淡這份情愫,反而像藏酒一般越發醇厚,淩嘯猛然發現原來自己竟然如此這般熱切地愛著蘇黎。


    他突然抓住了蘇黎伸過來想要拍她的手,急切地說:“蘇黎,我真的好喜歡你,特別特別的喜歡,喜歡得我心都疼了!”


    正想跟他說“認真聽我說話”的蘇黎一愣,感覺自己都快被他炙熱的眼神融化成水了,紅著臉抽迴自己的手,吱吱嗚嗚地說:“再也喜歡也不準隨便碰我!”


    淩嘯聽了很是認真地點頭:“嗯,你同意了我再碰。”


    等你重新喜歡上我了,我們又能像以前那樣親密無間了。


    蘇黎覺得自己完全沒法跟他嚴肅認真地地談話,抬手捂住自己發燙的臉蛋兒,輕唿了一口氣,這家夥真是讓人......讓人討厭不起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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