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乃是周天子宗室,承襲於召公奭,此乃燕國之發軔。雖然曾經都城被滅,卻未曾斷了血統。如今,雖然是燕王自願將王位禪讓於相邦子之,卻也不過是子之之言,未曾見燕王噲和太子平的書信於我趙國。雖然燕國特使誠意滿滿,但是我國卻依然不能如此幹脆的承認子之地位,反而應該見到燕王噲和太子平之後,再做定奪。否則,他日有逆賊犯上,皆稱禪讓,則天下大亂,我趙國也自食其果。”


    趙雍看看燕國特使,又看看一臉嚴肅的尉繚,“鄭重”說道:“大夫雖然言之有理,但是寡人曾答應子期將軍,一旦燕王真的自願將王位禪讓給相邦子之,寡人是絕對要支持的,是以此事,還是不要多言啦。”


    尉繚顯然非常“不快”,“大王誤會臣下的意思了,臣下的意思並非是不承認此事。”


    趙雍“疑惑”問道:“那你到底是何意?”


    尉繚坦然說道:“臣下的意思是,若是能夠見到燕王噲,或者太子姬平,得知燕國使者所說之事無疑,我趙國定然會承認子之大王的合法性,而且應該向周天子推薦並予以冊封。否則,若隻是我趙國承認此事,一來有違天子之聖明,二來若是他國詰難,我趙國也拿不出承認的理由,豈不是授人口實?恐怕會被人誤會啊。”


    燕國特使一聽,心頭打了一個突,他奉命到趙國知會趙王燕王禪讓之事,子之說非常容易,不過跑腿之事,何況之前已經有了子期先前的鋪墊,若是沒有得到趙國的應允,子之也不會如此篤定。怎麽現在蹦出來一個叫尉繚的人,不按照套路出牌呢?他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大殿之上的趙雍,似乎這位趙王,也非常為難。


    “燕國使者,你也聽到了剛才尉繚先生所言之事。寡人想了想,覺得此事似乎多有不妥,不知道貴使以為如何?”


    “大王,此事到也非難事,何況姬噲禪讓之禮,本應該邀請諸位大王親至觀禮,方顯隆重。隻不過此事頗為倉促,而若是大操大辦,一是頗為資財,二也讓前燕王頗為尷尬,是以我王不虞舉辦典禮,而是隻在燕國之中宣布一下,就此了事。至於前王之一應禮儀典章之事,皆守舊製,未曾怠慢,是以大王可以完全放心此事。”


    “不過,若是未曾見到燕王噲,我趙國承認此事,那麽萬一有燕國舊臣反叛,反對相邦稱王,那麽我趙國豈不是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這個....”燕國使者有些無言以對,的確,若不是眼見為實,誰能相信這麽匪夷所思之事?但是這事難就難在,子之說是善待燕王噲等人,實際上是將燕王噲一幹人等都軟禁了起來,一般人不得於見。更何況還是見別國使者呢?這事根本不用問,也知道此事不可行。


    趙雍看著燕國使者為難的樣子,心中偷笑不已,其實這種情形,早在眾人的意料之中,是以才有了尉繚這次發難,和趙雍在這裏配合著演戲。


    “燕國使者,可有為難之處?莫非你等相邦並非是禪讓,而是謀逆?哼,若是如此,寡人不但要治你等蒙騙之罪,更要派出大軍討伐叛逆,以為燕王討迴公道,富立燕國之正統!”趙雍說著,語氣已經非常嚴肅了。


    “大王何必苦苦相逼?”燕國使者苦笑道“我大王之安排,無非是為了顧及姬噲之體麵,若非如此,定當昭告天下。何況我大王已經說明,不過勉強接過大位,一旦時機合適,將重新將王位還給姬噲。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如此麻煩呢?”


    “寡人已經說了!”趙雍站起來,指著燕王使者破口大罵:“名不正則言不順,若是因為估計燕王顏麵,寡人願意替你家大王說項。寡人隻不過想搞清楚,你家大王到底是篡位還是禪讓,若是搞不清楚,恕寡人無法承認此事!”


    大殿上的局勢,忽然見就變得劍拔弩張起來,燕國使者進退兩難,趙雍咄咄逼人,趙國大臣們也紛紛將目光看向燕國特使,似乎對方的確是篡位所得。而若是燕國使者繼續堅持下去,趙雍說不定會立刻將他逐出大殿。


    趙章偷偷的看向大殿之內,似乎也感覺到了裏麵的氣氛有些不對。他扒著門框,又將自己的身影往後縮了縮。忽然,他感覺身後似乎有腳步聲,轉過頭去,就看見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他趕緊掙紮起來,來人卻示意他小聲,又指了指大殿,趙章待看清了來人之後,才安靜下來,扒開來人的手,說道:“嬋夫人”。


    自今歲開始,趙雍在國內也不再稱君,而是稱王。趙雍對於這件事情是不在乎的,但是眾人覺得,以趙國如今之氣象,趙國當有稱王的資格。之前趙國對外稱王,對內則是稱君,而如今則必須稱之為趙王。隨之而來的,趙國的後宮稱唿也進行了調整,除了太後、王後稱唿不變外,其他稱唿改之為夫人、妃、嬪、妾。趙國後宮標準定為一後,三夫人,五妃,九嬪,十二妾侍。本來眾人希望趙雍比之周天子例,設立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女禦,統統被趙雍拒絕了。即便如此,趙雍的後宮也隻有韓倩韓嬋一後一夫人,加上即將迎娶的楚國夫人,還有六個妾侍,趙雍還需要多多努力才行。


    “公子為何到了此地?要是被大王知道了,可是重罪!”韓嬋忍不住笑罵道。


    “夫人莫要告狀。”趙章奶聲奶氣的說道,“章兒隻不過多日不見父王,想要見見他,才跑到這裏來的。”


    韓嬋摸著他的頭,說實話,她因為再次懷孕,趙雍也多日未曾去看望她,心裏也是想得很。而韓倩因為身體原因,雖然經過扁鵲調教,好了不少,還是不宜多行房事。趙雍對她也是嗬護的很,不願意她再受生產之苦。是以這幾日都未曾親臨後宮。以至於整個後宮冷冷清清了許多,她也知道,這後宮,斷不會如此冷清下去的,早晚新人換舊人,每每想到此地,心中不免多了些傷感。不過,她也知道,這種趨勢,是她避免不了的,用韓倩的話說,與其等楚國夫人來了,奪了寵愛,反倒不如親自給趙雍推薦一位,結為同盟才好。對於這些,韓倩是不懂的,但是她覺的,聽韓倩的話,應該錯不了。


    “走吧,稍晚一些,某會知會福大人的。”韓嬋兒微笑著說道。


    趙章無奈的點點頭,不舍的看了一眼殿上的諸人,悻悻的牽著韓嬋兒的手,就要走了。


    韓嬋兒看著趙章,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也看了一眼大殿,轉身準備離開。突然,她似乎看到一人,腦海中立刻湧出了一條消息,“聽說,司馬吳廣之女吳娃,可稱得上趙國第一美人呢,小小年紀,就長得如仙子下凡...”


    “大王,既然燕國使臣如此為難,某到有一計,或可有用。”樂毅對已經演不下去趙雍使了一個眼色,出列說道。


    “有何計策?”趙雍看向樂毅。


    “既然燕國不欲大作排場,舉行典禮昭告天下,而大王又想知道燕王噲到底是不是真的禪位。某以為,或可以派出一隊使者,跟隨燕國使者入燕,當麵問清原委,然後手持燕王噲的手書,到時候真的有諸侯詰難,大王隻需拿出手書,就可撇清關係了。”說著他轉向燕國使者,恭敬問道:“不知道這樣可否?”


    燕國使者知道,這雖然不是最好的辦法,但可能是趙國能夠接受的唯一辦法了。若是此事再如此僵持下去,恐怕依然無法繼續,而且趙國到時候不承認子之之事,也會在其他諸侯國中傳開,事情就鬧大了。幹脆就先答應下來,再迴稟子之,若是不允,再做計較。


    “燕國使者?不知我上卿之計策,可行否?”趙雍適時問道。


    燕國使者躊躇一陣,恭敬迴到“此事絕非某可輕易允諾之事,不過,既然大王有此要求,當也非無禮之事。某可以先書信一封,知會我家大王,還請趙王多寬限我幾日方可。”


    “準。”


    迴到白虎殿,趙雍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此事,已經成了八分了。”


    眾人迴想起剛才大殿上的一幕,都忍不住笑出聲了,“看來燕國使者也是頗有些為難啊。”


    “說什麽為了燕王噲的尊嚴,嗬嗬,隻不過是子之自己心虛罷了。怕別人見了燕王,而燕王反悔。如今我們退而求其次,要燕王噲的手書即可。隻不過,我們需要親自去取,而非燕國送過來,子之應該不會拒絕的。”


    趙雍笑道:“隻要他同意,事情便有可為了。”說著他轉向樂毅,“又要麻煩先生了。”


    “義不容辭。”樂毅抬起頭,看著趙雍,“臣定當見機行事,幫助太子姬平,點燃燕國內亂的第一把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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