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騎在馬上,看著逐漸消失的王城,心中不免泛起一股自豪的感覺。


    自從趙雍成為君上以來,他一直覺得,自己一定能夠青雲直上。結果沒想到,先是遇到了五國會葬,雖然有驚無險,但是也著實讓他嚇出了一身冷汗。或許正是因為經曆了如此尷尬的事情,趙雍才將自己踢到了插箭嶺大營,掌握軍權,從而秘密組建一支忠於趙雍的部隊。


    但是,屁股還沒坐熱,先是因為練兵的理念和趙雍不對路,被降了一級。心想知道了問題所在,也就好辦了,兢兢業業的替趙雍賣命吧。結果還沒開始大幹一場,又被降職,這次直接發配到了卷甲營,隻能管步兵了。


    他經過趙雍探營,知道趙雍心中念念不忘的是騎兵,雖然卷甲營也是插箭嶺的精銳,戰鬥力就算是拎出來也比普通的趙國步卒強悍,那可是按照魏國的“魏武卒”訓練的。但是不在騎兵幹,以後肯定沒前途。於是,他哭著喊著跑進了王城,在趙雍前往代郡之前,非要哭訴一番,連帶著把太夫人都哭的心軟了,這才見到了趙雍。


    結果趙雍將他一頓臭罵,才苦口婆心告訴他自己這樣安排的目的。並且保證,隻要在卷甲營幹得好,早晚讓他光宗耀祖,這才保住了自己最喜歡的一件衣服。而趙廣也是安下心來,專心訓練。就當他快要絕望的時候,終於等到了曙光。那就是代表趙雍,以公族子弟的身份,前往韓國迎接韓夫人。


    這可是無與倫比的殊榮,這讓眾人看到,他趙廣真的是趙雍的心腹之人,前麵的那些磨難都是曆練而已。而且,趙雍還為了讓自己有資格,憑空給自己擢升兩級,調到了左校尉。也就是說,距離都尉,也就是一步之遙了。這對於沒有任何戰功的自己來說,如何不喜呢?


    不過這一次,就在趙廣離開之前,王城傳下命令,讓自己連夜進城。在見到趙雍的時候,趙雍第一句就笑著說道:“如何,孤說話算話吧。”


    “算,算。君上一直都是守信的君子,這一點屬下一直都相信。”


    “一直都信?我看未必吧。”趙雍笑著說道,“孤可記得,當初有人一邊哭,一邊將自己的鼻涕弄得孤滿身都是。惡心的孤三天都吃不下飯啊。”


    “呃,這個嘛。”趙廣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君上就繞過屬下吧。”說著,就要行禮求饒。


    “好了,別客氣了。”趙雍說著,“連夜找你過來,是有事情安排的。”


    趙廣就知道,趙雍自從成為國君之後,每每行事,必有深意。其城府之深,思慮之遠,兩個自己都趕不上。於是也就靜靜的聽趙雍怎麽安排。


    趙雍走到幾案之後,習慣性的靠在身後的靠背上,懶懶的說道:“這次迎親之事,司空是主使,小宗伯是副使,一切流程安排,你都聽他的就好了,萬不可隨便做主張。你要是鬧了亂子,孤可不敢保證能夠保住你。”


    先給一棒子,這是趙雍的習慣性套路。但是趙廣剛剛吃了虧,知道這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主,遂口中喏喏,承諾絕對不惹事,都聽兩位使者的。


    “嗯,另外,有件事情,孤還是覺得你來辦比較合適。”趙雍仰頭看天,趙廣抬起頭,卻看不到他的表情。


    “君上有令,在所不辭。”


    “倒不是什麽難事。”趙雍麵無表情的說道,終於決定不再賣關子。“此次隊伍之中,有三個人你要特別注意一下,關於其人的性格稟***好興趣,最好能夠都有所了解。”


    趙廣心裏一動,沒想到趙雍交代自己的,竟然是這樣一個任務。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趕緊行禮問道:“不知君上所說,是哪三個人?”


    “司馬淺,李兌,田不禮。”趙雍緩緩說道。


    趙廣一聽,這三個人他倒也在名單中看到過,當時也沒有在意。此刻聽趙雍說出來,知道其人定然是不凡,是以打起精神,聽趙雍說完。


    “這三個人,一個是小宗伯的門客,一個是司空寺的小吏,一個是司徒寺的幹將。身份嘛,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的,但是這三個人的稟性如何,還需要進一步考察一番。”


    “君上是懷疑,他們三人都是鑽營之人?”


    趙雍看了一眼趙廣,見他戰戰兢兢的樣子,忍不住說道:“你跟我這麽久,對於我心中所想,還是所知甚少啊。”


    這一句話,讓趙廣臉上火辣辣的疼。他本就不是一個熱衷政治的人,否則,也不會被趙雍一再下放了。何況,趙雍的變化太大,自己的思維明顯跟不上,隻得唯唯諾諾的說道:“屬下駑鈍了。”


    “沒關係,這也是孤信任你的原因。”趙雍說道,“孤不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人的德行和才幹,並非要完全完美之人孤才敢使用,隻要這個人的稟性和性格脫不了孤的算計,並且才幹突出,孤不介意用他。”說著他冷笑一聲,“司徒也好,司空也罷,哪一個不是善於鑽營之人。還不是讓孤擺弄的服服帖帖的。”


    “是。君上之英武,遠超曆代先祖。”趙廣見趙雍當著自己的麵說兩位股肱大臣的壞話,知道他是真的將自己看做心腹了,心中的那股感動又湧現了出來。


    “這種話就不要說了。孤的意思是,這三個人隻要有些才能,孤是不介意用他們的。但是,稟性什麽的,還是要有所了解。你此行目的之一,就是好好的考察考察這三個人。若是有些狂悖之人,也好早作防範。”


    “是。”


    趙廣迴過神來,看著自己身後不遠處的三個年輕人,深衣大袖,有一縷美髯的那個,是司馬淺;麵如冠玉,俊朗非常的那個,是李兌;而他們旁邊,身形有些瘦小,眼神飄忽的那個,是田不禮。


    他們三人,到底是怎麽樣的呢?趙廣想了想,還是決定暫時放一放,路還長著呢,等和他們熟絡了,再了解也不遲。


    就在前往韓國的一行人離開邯鄲的時候,一騎快馬飛也似的竄入大北城。從他身後的三支翎毛標誌,老百姓都知道,這是緊急軍情。翎毛越多,軍情越緊急,而三根,則是最高的軍情了。大家咯噔一聲,心想難道君上這邊要籌備婚禮,哪個國家看不過去,又要來挑事了?


    就當大家以為哪邊又來挑釁,趙雍這婚可能結不成的時候,送信之人大聲喊道:“捷報!捷報!趙希將軍大破燕軍,俘虜對方主將!”


    這樣的消息先是讓所有人一愣,繼而歡唿聲鋪天蓋地響起來,有的人甚至忍不住哭了出來。這可是一次大捷啊。這幾年,就去年趙國攻打下了鄗城,城裏好好歡樂了幾天。沒想到趙雍大婚之前,又傳來了一次捷報。這個君上,還真是福星啊!


    當紅翎信使的軍情傳到白虎堂的時候,趙雍正和吳廣、樂毅、龐蔥一起,揣測代郡的軍情。所以當宦人說,有緊急軍情到來時,三人都忍不住走了出來,趙雍接過宦人遞上的帛書。大略一看,哈哈大笑,對三人說道:“趙老將軍果真虎將也。”


    三人一聽,也忍不住接過帛書,看了起來。


    話說當日,當趙希的右翼騎兵發動的時候,子期就知道,自己這一次是失敗了,而且敗的非常徹底。趙軍的騎兵戰術已經漸漸成熟,雖然現在看來,還有些需要改進的地方,但是自己剛開始的冒進,和稍後的遲疑,都落在了趙希的算計中。也就是說,對方已經做好了拚命的主意,自己卻還以為對方是困獸之鬥呢!


    但是說什麽都晚了,他趕緊收束士兵,朝勺梁城奔去。但是趙希是誰,早就提防他這一手,一邊安排早就等不及參戰的車兵出擊,打掃戰場,爭取全殲這股燕軍,一邊安排留在自己身邊的騎兵衛隊,去攔截子期。雖然騎兵衛隊的人數不多,但是這些騎兵延續了趙國騎兵分割包圍的戰術特點,和快就將子期等人分割圍攻,最後一網成擒。


    能夠活捉子期,趙希也是喜出望外,此次沒有攻下易縣,雖然有些遺憾,但是畢竟打疼燕軍才是目的。沒想到好巧不巧,竟然活捉了對方主帥,這可比打下易縣功勞大多了。遂也放過了其他燕軍,裹挾著子期奔迴趙地。


    雖然來得路上,又受到了司馬賙的援軍攔截,但是當知道子期已經被趙軍活捉之後,司馬賙也知道大勢已去,雖然在中山境內,也不敢再次圍堵他們,象征性的抵抗之後,讓趙希率領剩下眾人凱旋而還。


    統計此次戰役。雖然在濁鹿城下,趙國的傷亡過大,整個濁鹿城守軍傷亡大約七成,但是順利完成了身為誘餌的工作,完美的拖住了子期的大軍,為趙希迂迴進入燕軍境內做出了巨大的犧牲。這一點,李衍功不可沒。


    而趙希,身為沙場老將,將騎兵的縱深攻擊性能發揮到了極致,不但在燕國和中山國境內,給對方造成了巨大的傷亡和損失,更重要的是,證明了騎兵戰術的可行性,為趙雍在軍中贏得了巨大的個人聲望。而這個聲望,也鞏固了趙雍的國君地位。


    “看來,這次可以睡個好覺了。”趙雍看著身後三人,忍不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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