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禦史台的三把手,劉元瑜其實很盡責。


    那怕這些年來浮浮沉沉,貶職被流放,可劉元瑜心裏卻從來都沒有停下過自己那奮進努力的步伐。


    不想進政事堂,不想當政事堂首相的官一定不是好官。


    想到這一切,劉元瑜偷偷地抬頭瞄了眼斜躺在龍椅上,啊嘁連天,全無君父之儀天子之禮的皇帝陛下。


    心一狠牙一咬,劉元瑜臉上很是一本嚴肅地抱著象牙做的茐板出班躬身說道:“官家身為天子,就應有天子之範,君父之儀,


    可今日,官家卻無故罷免常朝,今還……”


    “夠了。”


    狠狠地一巴掌拍在麵前的禦案上,趙禎實在是懶得聽這位最近剛被自己重新提撥起來的臣子的廢話。


    雖然他說的確實是沒錯,而且禦史台本身就有監督百官禮儀帝王之行的權利。


    可是現在自己是讓他們先看完自己讓人發放下去關於科舉改製的資料,然後再討論討論要如何去實施改進這件事情的,但是他呢?


    連自己發放下的東西翻都沒有翻一下,就隻知道盯著自己的這儀啊禮的找麻煩。


    這是主次不分,還是以為他是禦史台的就可以放肆了。


    “官家,臣之言語可能有些冒犯天顏,但微臣所說可……”


    “朕說夠了!”雙眼一眯,趙禎語氣有些冷地再次開口喝道,心頭實在是有些懊惱。


    要不是不想自已打自己的臉,要不是擔心朝中百官說自己這皇帝朝令夕改,趙禎確實是想一聲令下直接把這貨給再次扔到瓊州去讓他自生自滅。


    “官家,忠言逆耳利於行,微臣這些話雖說是有些不好聽,但微臣的昭昭之心可是日月可鑒。”


    聽到皇帝的話,劉元瑜嚇了一跳,知道趙禎已經發了怒,可惜的是自己現在這真的是騎虎難下,有口難言,不想頂也隻能硬著頭皮頂了。


    而且就剛才劉元瑜用眼角掃了下殿中的百官和同僚們,結果卻發現這一個個都在裝傻充愣的沒有一點想要站出來幫襯下的意思。


    “諸卿手中的資料皆可帶迴去看,如有建議可給朕上疏,退朝。”撇了眼劉元瑜,望著殿中的文武百官,趙禎很是淡然地說道,心裏突然想林夕那禍害說的一句話: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退朝……。”


    望著甩手便走的皇帝陛下,老陳很是懂事地扯著公鴨嗓拖著長音喊退朝。


    無奈地看了眼轉到後殿中去的官家背影,範仲淹臉皮有些直抽抽。


    實在是趙禎他那看是負手,實則是揉腰而去的樣子太讓人婉爾了。


    “範公,你還不走?”看著三五成群朝殿外走去的同僚們,站在範仲淹身後的富弼眼珠子一轉,捋著胡須笑問道。


    “富公你們不也是沒離去?”白了眼捋著胡須,老神在在的富弼,看著還站在殿中的兩府一司一台的正副使,範仲淹微微一笑反問道。


    也明白大家的心思和目的其實都一樣,全都在這等著官家召過去議事呢。


    “諸位相公,諸位大人請吧,官家在垂拱殿中呢!”


    望著大殿中的範仲淹等諸衙的正副主官們,知道剛才官家離去時丟給自己那個眼神是什麽意思的老陳太監點點頭,伸手作了一揖開口說道,心裏很是配服這群相公們的腦子。


    …………


    “諸卿都來了,坐吧。”指指早已讓小太監們搬過來的椅子,趙禎擺擺手讓範仲淹等人平身後開口說道:“就科舉改製這事諸卿有何看法,都各自說說看。”


    “官家還請保重龍體啊!”坐在椅上,跟富弼宋牧兩人對視了眼,望著一臉疲憊的皇帝陛下,範仲淹知道自己不率先站出來說話,絕對不會有人會先開口。


    “朕知道了,以後會注意,範卿你還是先說說你的看法。”聽到範仲淹的話,趙禎一愣,嘴角有些不自然地抽了抽,知道這群老狐狸一定從自己的臉上猜到了什麽。


    可是,想著昨天晚上的四人大被同眠,趙禎發現偶爾放縱一次,其實也沒有些什麽的。


    雖說自己是天子,是帝王,但畢竟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不是,這應該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啟稟官家,科舉取士自隋唐時始,本是利國利民之事,但現今的很多學子考取功名後,雖說有才華,可卻於實事民生不懂,”揚揚手中的資料,範仲淹用眼睛掃了眼殿中在坐的同僚們一眼,很是肯定地說道:“就如此上所寫,理論知識再懂,可沒有親身動手去實施過其實都是空談,


    而且這上麵有一句話微臣認為其實說的真的是很實在。”


    說著,範仲淹頓了頓,目光一凜,一字一頓地說道:“官員兩袖清風,不貪不腐隻是本份而不是責任,如不能為民謀福,不能為國建功立業,再清正廉潔的官也是碌碌無為混吃等死,空耗國之俸祿的貨。”


    “啟稟官家,就此改製科舉的方案,微臣剛才閱了一遍後,發現上麵所說的確實是能再完善科舉之製,”放下手中的薄薄的資料,剛頂了夏辣之位的粱適在範仲淹說完之後,也連忙站起來開口說道:“可我朝科舉之製延用已久,如果輕易改動,微臣擔心那些士林學子會鬧騰,會引起天下動蕩。”


    “可不改難道他們就不鬧騰了?”揉揉眉心,趙禎看向粱適笑著反問道,心裏卻是沒有為他剛才的那一句天下動蕩感到擔心。


    就如林夕曾經跟自己私底下聊天時說的那一句話一樣:隻要讓百姓得到真正的實惠,那些讀書人愛咋折騰就隨他們折騰,反正想當官的人多的是,至於人才這些自己們又不是不可以自己培養。


    “官家言之有理,是微臣失察了。”想著近些年來由於吏治的不斷整改,新法的不斷頒布,粱適知道在前段時間就有士林學子們曾經在東華門聚集鬧過事。


    究其原因,說白了也是現今那怕你是進士第一名,那怕你才高八鬥還是九鬥的,如果不下各州縣先去當當吏員學習學習如何處理民事,要是考績不過,該撒消進士功名的還是得撒消。


    “粱卿無須如此,朕此言沒有怪罪你的意思。”擺擺手,趙禎笑著安慰了粱適一句,很是明白其實林夕的此番對於改進科舉製度的方案其實是可行的。


    隻是一想到禍害的性子,趙禎真的是很想揍人,隻是他不知道是此刻的林夕也正煩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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