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停下敲著禦案的手指,抬頭望著坐在下麵,眼巴巴盯著自己看的曹佾三人,趙禎沉吟了下,緩緩地開口問道:“三位卿家真的願意照著林小子信上說的做,都跟家族之人商議過了?”


    “迴官家,老臣願意一試。”想著這些年來自家表麵上看著風光,可實際上卻過得戰戰兢兢的日子,石保吉一咬牙,狠下心率先做出了決定。


    反正自己那一家子本來就因為自己娶了趙老大他閨女而不受趙老二他的子孫後輩待見,那麽還不如幹脆爽快點聽林夕的話做,賭上一賭。


    要是真成功了那自己的子孫們便真的是公候萬代,永享富貴,若失敗了那又何妨,也隻不過是讓家族提前哀敗罷了。


    “姑丈既已決定,那朕又豈能小氣,從今以後朕允你石家領軍掛帥,組建新軍。”讚喜地看著石保吉,早已從林夕信中知道後繼按排的趙禎很是舍得下本錢。


    “臣謝主隆恩。”躬身對趙禎行了一禮,再次抬起頭時,石保吉已是淚流滿麵,腦海裏不禁又響起父親臨終前對自己和兄長倆人說的話:‘武將不能領軍掛帥,不能金戈鐵馬縱橫沙場,悲哀啊悲哀。’


    聽著皇帝給石家的許諾,看著已滿頭白發淚流滿麵的石保吉,曹佾再也顧不上自己的外戚身份,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禦書房中間,沒有行禮直盯著趙禎說道:“真定曹氏,一門三王,自太祖朝時便是以一刀一馬打下的曹家榮耀,今曹佾不才,但也願學祖輩馬革裹屍,以死報國,望官家應允。”


    說完,曹佾便衝趙禎一揖到底。


    “公伯,你可是認真的?”


    “迴官家,微臣確實甘願。”


    “那你可作得了曹氏的主?”想到曹家的那一大群人,趙禎有些不太敢相信曹佾真的能把他們說服。


    真定曹氏雖說跟隋唐時的世家門閥沒法比,但在真定那一畝三分地上,自己這大宋皇帝說話好像真的還沒他曹氏說話管用。


    “迴官家,如曹氏其他人不願意,微臣願意領著自己這一分支另立門戶自過。”


    “公伯你?”聽到曹佾這大逆不道的決定,高遵甫有些傻眼,連忙開口勸道:“二郎你還是先迴家去跟那些叔伯們商議下再作決定,要不然……”


    頓住話頭,高遵甫走出來衝趙禎行了一禮說道:“官家,雖說我與二郎都願意照著林候的意思去辦,可無奈臣等家中的叔伯兄弟實在太多,這要是一個弄不好,可就得亂套了,


    所以還請官家準臣等先迴去和家裏那些兄弟叔伯商議好了再做決定。”


    “既如此,高卿家那便先行退下,先去和你那些叔伯兄弟商議好了再來見朕。”撇了眼又跳出來攪和的高遵甫,趙禎真的想不明白自己那已去逝的嶽丈怎麽會選了個這麽憨的人做女婿。


    “謝官家,那微臣告退。”


    聽著皇帝的逐人(客)令,高遵甫有些騎虎難下,但也不敢再多說什麽,一拱手行了一禮,倒退三步後隻能無奈地轉身離去。


    “官家,這……”望著形單影隻,有些蕭然的高遵甫背影,曹佾心裏有些不忍,可開了口後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說。


    “公伯無須多說,朕心裏明白著。”擺了擺手,趙禎知道曹佾是什麽意思,可就如林小子所說的那樣。


    路是自己選的,會有什麽樣的結果那也隻能自己背著,那怕想後悔,但你也得先看看這天底下有沒有後悔藥可買,也得先問問朕同不同意。


    就如此刻,石家選擇了站在自己這一邊,那自己便敢給予他們想要的,而你高家既然還想蛇鼠兩頭,那朕又何須給你們臉。


    至於你那高家亂不亂套,朕會擔心那才叫怪。


    當然,作為一個帝王,趙禎其實也知道自己並不是個合格的,尤其是生孩子方麵。


    “官家,你這幅字,這首詩是剛作的?”看著因為高遵甫離去變得有些尷尬的場景,已看開放下一切的石保吉想了想,指著禦書房中一幅好像剛剛掛上去的字畫說道。


    “姑丈你說的是這幅?”順著石保吉的手指,趙禎扭頭看向自己早上剛讓人裝裱好,掛上去字畫笑著問道。


    “嗯。”點點頭,石保吉跟曹佾他爹一樣武勳出身可卻是個正兒八經的文人。


    “公伯,你過來把它取下來拿給姑丈他老人家瞧瞧。”


    “是,姐夫。”翻了個白眼,曹佾心裏很是不爽。


    這你站起身,走上兩步伸手便可把它拿下來,可你卻坐著不動吩咐你二舅子我動手,你以為你是皇帝就了不起啊!


    沒好氣地瞪了自己這混蛋舅子一眼,趙禎可是知道這貨是個什麽樣的人。


    表麵看著斯斯文文的,可實際上滿腦子裏卻是整人的鬼點子,比如他所謂的修道養身,說白了還不是怕是自己猜忌他們曹家搞出來的名堂。


    “過眼溪山,怪都似舊時曾識。還記得夢中行遍,江南江北。佳處徑須攜杖去,能消幾緉平生屐。笑塵勞三十九年非,長為客。


    吳楚地,東南坼。英雄事,曹劉敵。被西風吹盡,了無塵跡。樓觀才成人已去,旌旗未卷頭先白。歎人間哀樂轉相尋,今猶昔。”


    伸手接過曹佾遞過來的字畫,瞧著這飄逸中帶著一股金戈鐵馬氣息的字跡,石保吉念完上麵的詞,忍不住歎了口氣說道:“官家的書法看來又精進了,尤其是這詩詞上的造旨,老臣這可是拍馬都難追上了!”


    “這,”


    聽著石保吉的讚歎之聲,趙禎有些尷尬,想了想,坦白地說道:“姑丈,這並非朕所書,也非朕之作,而是林小子他送來的?”


    “什麽?”吃驚地抬起頭,石保吉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趙禎說道:“官家你的意思是說這字和詞都是林戰候他寫的?”


    “不是,林小子他說是個辛棄疾的才子寫的,”搖搖頭,趙禎滿臉認真地說道:“可惜朕調用了皇城司和西北風的所有探子,至今還是沒能找到這個叫辛棄疾的才子。”


    “哈哈,哈哈……”


    聽完趙禎的話,石保吉忍不住仰頭大笑起來,臉色有些古怪。


    “姑丈你在笑些什麽,難道你知道這辛棄疾的才子在那?”


    “官家,你啊你,”好不容易忍住笑,石保吉搖搖頭解釋道:“你被那林小子給騙了,這麽多年以來,那小子身邊有些什麽人,官家你應該比老臣清楚,如果真有辛棄疾這麽個人,你以為他還會藏著掖著不把他抖出來?”


    “這,”


    認真地想了想,趙禎是越想越生氣,忍不住當著石保吉和曹佾的麵直接罵道:“娘咧,林小子這混蛋玩意還真的是把朕當傻子了,朕要撒了他這個元帥,朕要……砍了他這個騙子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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