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飽酒未足。


    端著酒杯,林夕抬眼望了望曹皇後這宮殿裏的布置,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官家你這些宮殿還是別住了,有毒。”


    有毒?


    聽到這話,趙禎嚇了一跳,說道:“林小子你這是何意,朕這些宮殿雖說簡陋了點,但也是打理得幹幹淨淨的,何來的毒。”


    “汞,丹砂,鉛等物既說能防腐殺蟲,可對於人體來說吸入太多也是有害的。”


    指指殿中那些色彩絢麗的裝飾,林夕很認真的說道:“難道官家你就沒發現為何自先帝時開始,皇室子嗣的夭折,延續是越來越困難了?”


    “這……。”


    手揉著眉心,趙禎想到了很多。


    想著先帝那麽多嬪妃,想到自己這麽努力地日耕夜作,想起那些夭折的皇子愛女。


    趙禎猛地從椅子站起,盯著林夕開口問道:“林小子你確信你沒有在戲弄朕,說的都是真的?”


    “官家你如不信,為何不找人來試試真假,”放下酒杯,林夕一本正經地說道:“要不然官家你以為我願意把曙兒留在我那裏,這一天天的被皇城司的人盯著圍著有意思嗎?”


    “那要如何試?”


    “在一屋內放置那些東西,再從獄中提來些死囚關在裏麵,過個十天半月,結果不就出來。”


    翻了個白眼,林夕沒好氣的迴道,感覺自己好像還真成了趙禎他爹一樣,什麽東西都要自己教,都要問自己。


    這tmd他的腦子是拿來幹嘛用的,難道是拿來看的,娘咧。


    “那這件事就交給林小子你去辦了如何?”點點頭,趙禎又扔給林夕一個任務。


    “不幹,我這都忙得沒有時間的,那有空去理這事,官家你還是另找別人來辦。”擺擺手,林夕才不想接這髒活。


    雖說自己的雙手染的血已經不少了,但要是這試驗結果出來後,誰知道趙禎這貨會不會動怒,把以前主持翻修宮殿的那些人糾出來砍了。


    “行,那這事朕另找人按排。”端起酒杯喝了口酒,趙禎也知道林夕的事挺多的。


    可一想到這小子每次來都要帶給自己點壞消息的習慣,趙禎很幹脆的直接開口問道:“你小子還有什麽事沒有,有的話一次性說了。”


    拎起邊上的包,林夕順手扔給曹皇後,看著趙禎開口說道:“官家你那些藥啊,丹的全停下吧,那些東西吃多了會折壽的?”


    “此話何解?”


    “一人一餐本來隻能喝一葫酒,你讓他多喝兩葫三葫看看,不死也會殘,”把手伸到趙禎麵前,林夕很幹脆地說道:“至於那丹藥,官家你身上有沒有,有的給我,我現在就讓你看看那玩的厲害。”


    從袖口摸出瓶丹藥,趙禎有些不舍,可看著林夕遞過來的手。


    這還是給他吧。


    拿過這還帶著些許溫度的瓷瓶,林夕扭頭朝殿外的喊道:“老陳,去禦膳房找找,有活的雞啊鴨的給我捉幾隻過來,當然狗啊貓的也帶上那麽幾隻。”


    “這……”


    “照林小子的吩咐去做。”朝拿眼瞧著自己的貼身太監吩咐了句,趙禎眼中滿是心疼地看著碗中那被林夕捏碎了的一顆顆丹藥,心裏已經直接在詛咒。


    ……


    “開始吧,都照林小子說的做。”


    看一切已準備好的,趙禎朝那些太監揮了揮手下令道,心底卻已被那些雞鳴狗吠聲弄得有些忐忑不安。


    瞧著那一隻隻被灌下丹藥的雞鴨狗貓,林夕心頭有些難過。


    這要是宰了處理幹淨後,烤啊,煮的,炸的,也夠好些人吃上一頓了。


    可為了趙禎的不信,這都得浪費掉了。


    聽到林夕的歎息聲,趙禎眉頭一皺,心裏有些懷疑,難道自己又被這小子給耍了。


    “啊,陛下你看,這……?”


    聽見喊聲,趙禎抬起頭朝地上一看。


    隻見剛才還好好的雞鴨狗貓,在喂下丹藥才一柱香多點後,一個個的都已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


    瞧著那些抽搐著的身體爪子,趙禎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臉色蒼白地看向林夕,顫聲問道:“林小子,這些丹藥難道也有毒?”


    “官家不是瞧見了,”用棍子掀起一隻還沒斷氣的雞,林夕緩緩地說道:“所謂丹藥,不就是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混在一起,這單獨一種可能吃了沒事,可一大堆攪合在一起放在火上燒出來,嗬嗬……


    這是想長壽還是想送命?”


    “傳朕口喻,召政事堂,樞密院,三司諸相公入宮進見。”聽著林夕滿是嘲諷的話語,趙禎也顧不上天色已經微暗。


    不屑地撇了撇嘴,林夕望著曹皇後說道:“剛才那包裏有些書冊,聖人看了自行按排,小子先行告退了。”


    “哀家知道了,林小子你去吧。”


    點點頭,已被眼前一幕給震驚到了曹皇後站起身,朝周圍的太監宮女們吩咐了句,轉身就往自己的宮殿走去。


    追上趙禎,瞅著他滿臉的不爽,林夕心情很爽地說道:“官家何須擔心,隻要斷了丹藥,多練練你這身體沒事的。”


    扭頭望著一付沒心沒肺樣子的林夕,想著自己那些早夭的孩兒們,趙禎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看著從趙禎眼角劃落而下的淚滴,林夕很頭疼。


    這要是被人看見了,自己能解釋得清嗎?


    “廝人已逝,往後還看來者,官家還是少做女兒態,要不然等下被那些重臣們瞧見還以為是小子我在欺負官家你呢?”


    “你啊!”


    聽著林夕這帶著挪移的安慰話,趙禎沒好氣的用衣袖摸去眼尖的淚水,歎了口氣,問道:“林小子你是如何知道這丹藥裏有毒的?”


    “格物致知。”


    格物致知?


    想了下,趙禎還是不太明白。


    看著趙禎的樣子,林夕也是醉了,這古代的皇帝都是誰教的,難道除了孔孟之道,帝王權謀,詩詞歌賦外,別的什麽都不教?


    想著,林夕開口解釋道:“所謂格物致知,打個比方來說,就如一碗飯一盤菜擺在我們麵前,要怎麽樣才能知道這些飯菜好不好吃,那當然隻有我們吃過了才知,


    就如很多事物,如果我們沒有去試驗過,去經曆過,難道別人說什麽我們就信什麽?”


    “照林小子你這樣說,那聖人之言也有錯了?”


    一口老血差點從嘴裏噴出,林夕真搞不懂趙禎的腦迴路到底有多大,這怎麽的就繞到學說上麵了,


    可又不得不揉著眉心沒好氣的迴道:“千年前的東西放到現在隻能拿來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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