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事需務實,行走要有方,待人且以誠,出名須趁早。”


    站在村莊曬穀場中,看著朝陽下一張張滿是稚氣卻又布滿剛毅的臉龐,林夕沒好氣的瞪了李老二一眼,開口說道:“對於你們,我隻有這二十字可教,而這二十字也是我對你們的唯一要求,


    至於你們聽不聽得進,能不能明白,要不要去遵守,這我就管不著了,


    因為教學育人這種事兒我真的不是專業人士,當然如果你們學業上有什麽不懂的,咱們大家可以坐在一起議上一議,談上一談。”


    “山長,可先生們不是說山長你武力超群,才華橫溢,甚至連我等上課時用的教材都是你一人編寫的,難道這世上還有你不懂的?”


    看著這站出找渣的帥氣少年,瞧他身上的氣質,林夕笑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學生濃括拜見山長。”


    沈括?


    寫《夢溪筆談》的那位大神?


    認真的打量了這娃片刻,林夕想了想開口說道:“人生百年,除去吃喝拉撒睡,你們算算人這一生中還有多少時間去學習太多的東西?”


    “山長你的意思難道是說,做人不能太貪心,隻要專治一域便可學有所成?”低頭沉想了下,沈括似有些明悟。


    “便是如此,”讚喜的看了未來的沈大神一眼,林夕笑笑說道:“就如殺羊賣肉的屠夫,你們可知為什麽他一刀劃下,便能知曉那割下來的肉塊大概的斤兩?”


    “山長,這個我知道?”


    望著站在隊列中舉手說話的小子,林夕很欣慰,看來張載這小子,那怕自己失蹤了近兩年,他還是很認真的在執行著自己訂下的學堂規矩。


    見師尊朝自己望來,張載開口介紹道:“師尊,他叫章惇,前年進的學堂。”


    “你說,那是為何?”


    “熟能生巧。”看著這派人把自己拐到渭州張家村就學,結果死了又複活,第一次跟自己說話山長,雖說心裏有些小激動,但章惇還是個性使然的言短話簡。


    “章惇此言一語中的,所謂世間千行業,唯熟而已。”


    說著,林夕舉目望著麵前的少年們說道:“詩詞文章,隻要掌握了韻律規矩,隻要多寫練練,想考個進士撈個功名什麽的,確實不是太難,


    可前提是我們得在我們的心底問問自己,我們喜歡的是什麽,以後我們想要做的又是什麽,又適合什麽,


    如果不喜,那便隻會畫蛇添足,自取煩惱,為官者那便是害民,


    你等可都記住了:勤雖可以補拙,但有的行業確實需要天賦。”


    “多謝山長,學生等一定謹記在心。”


    “多謝山長,我等一定銘記在心。”


    “多謝山長,吾等一定……”


    “……”


    “行了,鍛煉了宿,都餓了,現在都解散先下去用飯,至於兩天後的賭鬥,你們可以去找自己的先生們報名。”抬頭看了看天色,不擅長訓話的林夕很無奈,不得不找借口閃人。


    “是。”


    看著已離去的學子們,深知林夕底細的李老二強忍著笑,問道:“頭兒,你說的是真的嗎,考功名進士真的不難?”


    “是不難,但得看是誰,”丟了個白眼給李老二,林夕沒好氣的說道:“就你這寫兩個字就喊手痛的,下下輩子都沒機會考上。”


    “頭兒,你……”


    “行了,從今以後學堂的事就交給小載好了,至於老二你,我另有他用。”拎起誅神戟,扭頭看向自己的首徒,林夕心裏有些愧疚。


    “師尊,我……”


    “好了小載,為師知道這些年苦了你,為師……慚愧啊!”


    “師尊,小載不苦,若非三生有幸被師尊收錄門下,小載那能學到那麽多學識,那能知道這大千世界有多麽的神奇。”聽著師尊滿是歉意的話,張載心裏一酸,連忙躬身行禮哽住道。


    雖說自己並不知道師尊為什麽要在戰場上假死,也不清楚師尊明明已犯了欺君之罪,官家為何又放任不管反許以重任。


    可張載知道,以師尊的性格脾氣,若非不是沒有辦法了,他絕對不會放棄學堂不管,放棄自己不問。


    “有你為徒,為師之幸也。”伸手扶起張載,望著這身高已快趕上自己的弟子,林夕問道:“小載你是想從仕還是想……”


    “自從三年前聽了師尊那一番話,小載便已決定,今生今世定以教書育人為己任。”憶起自己當初被師尊半哄半騙的經曆,張載嘴角不自覺的浮起一絲笑容。


    想著學堂裏那些從各路州來的學子,張載知道他們的經曆跟自己其實也是大同小異。


    “嗯,隨你吧,你願意便好,”點點頭,林夕感慨地說道:“世人皆以為做官才能為民,可誰有知道教書育人啟民智,其實也是另一種造福天下。”


    “是,師尊那我們學堂要不要再擴大些多招點學子?”聽著師尊的感歎,張載滿懷期待的問道。


    “先不慌,等兩天後的那場賭鬥結束後,讓官家,讓朝中百官,讓汴梁百姓都瞧到我張家村學堂學子的風釆以後,不用我們去招,便會有大把的人把人送過來,”擺擺手,林夕揉著鼻尖嘲弄的笑道:“人人都說西北民風彪悍,不學無術,那我們便那他們瞧瞧誰才是真正的不學無術。”


    瞅著師尊臉上那不以為然的笑容,張載心裏有些不安,雖說近三年學堂的教學都是按照他留下的教材,方式所授,這要是考格物算經什麽的還好說,可要是考……


    “師尊,那些學子畢竟入學才兩三個年頭,這要是考別的還好說,但經綸詩詞,弟子怕……”


    “無妨,詩詞經綸方麵交給你那些小師弟便能行,至於其他的,嗬嗬嗬……”抬手拍拍張載的肩膀,林夕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想著被自己照記憶中的人名,按地址坑蒙拐騙搶綁過來的妖孽們,外加自己這兩年來所在他們身上花費的人力物力,林夕才不信就宋祁那貨還能在汴梁城找出幾個年齡跟他們一樣大小的天才出來?


    那些小師弟?


    張載有些吃驚,難道師尊除了小王韶跟折克行外,還給自己另添加了小師弟?


    “師尊,那我那些小師弟現在……?”


    “好了,你先去換身衣袍,然後跟為師迴城中家裏去,也讓你那些師弟們見見你這個大師兄。”聽著張載滿是酸味的話,林夕感覺有些好笑,卻不得不開口解釋道:“昨日為師本想把他們都帶過來,但你那些師弟中有一人的身份有些特殊不便帶來,可懂?”


    “嗯,弟子明白,這就去換衫。”


    看著已跑遠的張載,林夕轉身朝李老二下令道:“吩咐兄弟們把這村莊看好了,多布些暗哨,然後你去把牛兒,義渠他倆都叫上,我們迴城裏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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