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道,遼陪都南京析津府皇宮。


    “尚父,你說這南朝人是不是瘋了,他趙禎那來的膽氣敢不聽朕的號令竟敢出兵攻夏。”剛從上京臨潢府(今內蒙古巴林左旗林東鎮)來到此處的遼皇耶律宗真看向閉目坐著的太師左丞相問道。


    “迴陛下,雖說夏宋幾戰南朝都輸了,可以南人之富裕,這隻是傷筋而未動骨,夏王他……”睜開眼望著這已沒有剛即位時雄心壯誌,年未滿三十卻已日漸奢侈好戰的皇帝,已過古稀之年的張儉淡淡的迴道。


    李元昊的野心國內誰人不知,可自家這位陛下卻還是阻止不了的偏偏要跟他聯姻。


    結果這下好了,西夏的興慶府被宋人攻破占領,李元昊他倒是逃了出來沒被俘虜,可這又是要物資又是要援兵的,這是想讓遼國也卷入宋夏之戰中嗎?


    想想,張儉的確是對自己這位陛下失了望。


    聽到自己父親留下輔佐自己多年的漢人尚父才說到李元昊便住口不說,耶律宗真也懶得去跟他計較。


    雖然在國與國之間隻有利益沒有親情,可自已剛即位後便發生那些事,不聯姻自己那能掌控諸族各部,穩定朝堂。


    “尚父,如果朕即刻揮兵南下,你說趙禎他會從西夏境內撒兵嗎?”


    揮兵南下?


    宋皇撒兵?


    聽著耶律宗真的話語,張儉真的很想一耳光扇在他臉上,這西夏半境都歸了南朝,整個西京道雲內州都已經與宋境接壤,無關隘可守,你還想著要揮師南下,這後院是不想要了?


    “陛下,南朝現在兵鋒正盛,如果我大遼即刻揮師南下,就怕宋皇會……”從軟墱上站起身,張儉伸手指著鋪在耶律宗真麵前禦案上的地圖說道:“如今從啅囉和南這裏到黑山威福這一條線上的西夏半境都已歸了南朝,如果陛下你此刻要出兵南下,那麽宋皇也一定會……”


    照著張儉的手指,耶律宗真看著地圖倒吸了口氣。


    李元昊雖然還占有大半個西夏地境,可其手底下的軍司除了個防備自己大遼上京道的黑水鎮燕軍司,駐防瓜州的西平軍司,還有個宣化府的甘肅軍司沒動外,其他的軍司不是被滅就是被打殘了。


    這要是自己真的揮師南朝,趙禎他……


    “尚父,朕應該何為?”


    見耶律宗真終於慌了神,張儉捋捋胡須笑道:“吾皇何必慌亂,隻要陛下遣兵派將增軍西京和南京兩道各處,諒南朝也沒膽子敢對我大遼用兵。”


    “大遼得尚父輔佐,朕之幸,民之幸也。”讚了這個老是喜歡跟自己唱反調的老臣一句,耶律宗真朝守在殿門的貼身侍衛喊道:“傳朕旨意,命……”


    “報陛下,大同府耶律協大人傳來加急奏報。”


    “呈上來。”一個命字才出口的耶律宗真狠狠的瞪著這突然闖進稟報的侍從,壓下心頭的火氣喝道。


    要不是自己曾經下旨說過,隻要是暗探送來的急報不論何時何地都可以直接呈遞上來,耶律宗真一定會把這貨拉出去剁了喂狗。


    “是。”戰戰兢兢的雙手舉信過頭,來稟報的侍衛後背已經被汗浸濕。


    接過遞過來的急報,耶律宗真衝身旁的貼身侍衛使了個眼神,打開急報看了起來。


    隻是……


    “尚父,你看看,這是何意?”


    接住耶律宗真扔過來的急報,張儉翻過急報,直接隻看紙張後的寫著的那行字,老臉上忍不住浸起笑容,這大遼看來還是有明白人的。


    可作為一個官場朝中混了幾十年的老人,張儉知道有些事自己還是少摻合的好。


    “陛下心中既有決斷,又何須再思。”


    “尚父一路舟車,想來也已經很疲倦,退下休息去吧。”見張儉這老狐狸又在裝傻,把球踢迴給自己,耶律宗真也不好多說什麽,直接揮手讓他退下。


    “是,老臣謝過陛下,老臣告退。”衝耶律宗真拱了拱手,張儉很客氣。


    望著身腰已駝成隻蝦的張儉背影,坐在禦座上的耶律宗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急報上已不知道多次提起的那位皇太弟跟宋人林夕,嘴角一撇衝殿門口的侍衛喊道:“來人,傳朕旨意,令……”


    ……


    “王叔,你老怎麽又來了?”望著站在自己麵前的中年人,林夕真的很想一誅神戟把這貨劈成兩半。


    反正每次這人一出現在自己麵前,自己就準得有麻煩。


    再說了老王他不是已經跟歐陽修幾人迴汴梁京城了嗎,這怎麽滴又迴來了,是看自己很好欺負嗎?


    “哼,你以為老夫想見你嗎?就你小子這人嫌狗厭的脾氣,老夫見你就來氣。”從懷中掏出個信封扔給林夕,王元罵了兩句,雙手朝身後一背,慢慢悠悠地就往這小子還住著的山洞裏走去。


    見老王又去自己洞中的床底下找酒喝,林夕不屑的撇了撇嘴角,都什麽人這是,你以為誰都跟你們一傻,都被偷了好幾次還不知道換地方嗎?


    想著,一伸手從信封裏掏出信件打開。


    可才看了一眼,林夕就忍不住的想罵娘,這老趙家還真的把自己當他家傭人用了,而且還是那種不包吃住,不發薪水的那種。


    這臉呢?


    真的不要了是不是?


    “王叔,你還是上奏疏給陛下吧,小子我年青氣盛的可領不了軍。”一把把手裏的信件丟到木板桌上,林夕沒好氣的望著老王說道。


    遼人大軍壓境關自己什麽事,反正這大宋又不少領兵為將的將門。


    比如潘家,楊家,石家,高家,種家,折家這些。


    少嗎?


    的確是不少了,隻是……


    “你個豎子,咋就這麽任性妄為呢,難道你忘了你說的那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了。”沒找到酒的王元心裏本來就很火大,再聽到林夕這又在使性子的話,忍不住拍著桌麵站起身來吼道:“知道你對朝廷給你的官職不滿,對朝中的諸位相公不滿,可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年齡,才多大,難道你就真的想讓官家一次封賞到頂,你是不是傻了,封無可封的後果你想過沒有?”


    “呸。”


    一口口水吐在地上,林夕盯著老王問道:“我嫌官小了?我他娘的是嫌朝中的那些白癡憨貨占著茅坑不拉糞,


    如果真的要當官,你認為憑我的本事和手段不能自己去打下一塊地,自己建個國不比當別人手下的官好些,


    你以為……”


    “你……想死嗎?”一伸手捂住林夕的嘴,王元連忙扭頭朝山洞外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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