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看著喻顏興高采烈離開的身影,心情似乎慢慢平靜了下來,嘴角竟然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個女孩子,貌不驚人,體內卻似乎蘊藏著一股固執而火熱的力量呢。

    她真的是程月光那個花花公子的新女朋友嗎?

    除了長得不夠美,她似乎與程月光以往的其他女朋友,還有一點其他的不一樣。

    喻顏爬到男生宿舍3號樓第3層的時候,已經是接到傳單任務後的第二天晚上了,因為白天有課,她隻能用晚上的時間一間間發,而且白雨還規定,發到了的宿舍必須有人簽個名,這無形中提高了很大的難度。

    開始的時候愛琳娜還出於人道主義精神幫她一起發了一棟樓,但是發完以後她就捶著她的長腿問候了白雨的族譜,然後堅定的對喻顏表示她已經證明了自己是個當叛徒的材料,所以無法陪她到底了。

    於是第二天就隻剩下了喻顏一個人還在孤苦伶仃的證明著自己的“強壯”。

    她現在才知道白雨說的“你不要叫苦”是什麽意思。

    她不想叫苦,現在隻想喊冤。

    等她敲開不知道是第幾扇宿舍門,看到那隻衝入眼裏的巨大金耳環時,她的眼淚都一下子湧到了鼻梁上。

    路波波那句“你不要這樣”還沒有出口,就被喻顏那一臉“向日葵帶雨”的表情給震撼了。

    他愣了半晌,二話沒說搶過喻顏手上的傳單袋子,就開始悶不做聲的一間間敲門。簽字。

    在路波波的幫助下,喻顏比預期提前一天完成了傳單任務。

    當她和路波波一起氣喘籲籲的坐在最後一棟宿舍樓的一樓花壇邊,乘著清涼的月光,她傻嗬嗬的笑了。

    路波波也傻嗬嗬的笑了,他摸著自己長出了寸許頭發的腦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喻顏這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安靜的坐著的路波波,她突然發現路波波其實長得挺帥的,如果不是每次都被那隻巨大的金耳環和強大的肌肉搶了鏡,他應該還是很招女孩子喜歡的。

    她真誠的對路波波說:“謝謝你。”

    路波波的臉色看上去更深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臉紅了。

    他說:“唉,真的,你真的不要這樣……人生若隻如初見……除掉那個什麽山,它也不是雲。”

    喻顏大笑:“除卻巫山不是雲?你很喜歡文學啊。可是,你最近為什麽老對我說不要這樣啊?到底不要哪樣?”

    路波波有些怔怔的看了她一眼,又把頭低下了,他答非所問:“你不知道,你們在讀書的時候,我都在練武,從小我媽就告訴我,我一定要當一個李小龍那樣的武打巨星……練武很苦的。”

    喻顏點頭:“我知道,這是你的夢想,我們每個人都有夢想,我覺得你能實現它。你的武術很好,你的肌肉也很好。”

    她又調皮的笑起來,提前完成了任務,證明給白雨看她可不是那些嬌花弱草,她心情實在好極了。

    路波波卻一臉嚴肅:“唉,你不知道……我媽說,不能談戀愛,一談戀愛,就要分心,就要破功,就做不了武打巨星。”

    喻顏說:“啊,你媽管你還管得挺嚴的。”

    路波波抓抓自己的短發,看起來很糾結:“但是……但是我……唉,愛情與夢想哪個更重要……”

    他突然唿的站起身來,把喻顏嚇了一跳。

    “我會仔細想想的!我會做出選擇的!”他衝她丟下一句,然後風風火火的跑了。

    隻留下喻顏張口結舌的坐在花壇邊,看著路波波一溜遠去的身影,還是沒有弄明白他在說什麽。

    深秋的雨天總是特別的少,但今天恰恰漫天飄著細雨。

    一輛紅色的的士在中心醫院門口停下,車上走下來一個穿著高跟鞋的女人,因為戴著巨大的墨鏡,還用一把花傘遮住了上半身,因此看不清模樣。

    女人輕盈而熟練的繞過門診大廳,直奔住院大樓。

    進入住院大樓後,她轉身收傘,那是一把木柄的小花傘,透明的雨滴順著傘尖流到黑色的大理石地麵上,讓本來就潮濕的地麵更增幾分濕滑。

    女人輕輕掠了一下額前的幾縷濕發,並沒有取下巨大的墨鏡,她仿佛在找什麽人。

    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男子飛快的從角落裏走了出來,走到女人麵前,貼著她的耳朵說了幾句話。

    女人點點頭,和他一起走進了醫生專用電梯。

    電梯緩緩上升,最後停在了九樓vip特護區。

    灰西裝男人似乎和前台的護士及辦公室的醫生都很熟,沒有人阻攔他,他徑直帶著墨鏡女人走到了走廊盡頭的910室,然後伸手推門。

    門應聲而開。

    今天的病房裏光線有些昏暗,窗外的雨聲敲打著玻璃,也稍許濡濕了一點藍格的窗簾,美麗的小白菊已經不見了,隻剩下大大的玻璃瓶盛著清水,看上去有些寂寞。

    在這略顯昏暗的病房裏,隻有床上躺著的少年,依然靜美如花。

    他的唿吸均勻,長長的睫毛如棲息的蝶翅,似乎在極輕的顫動,淡紅的唇色並沒有因為病弱而失色,在白色的世界裏,那是唯一的暖。

    持傘女子默默的站在程星索的病床前,片刻,她伸手摘下了墨鏡。

    一張俏麗明豔的麵孔出現了,竟然是胡藍藍。

    灰西裝男人沒有再開口,他退了出去,把病房的門關上,隻留下胡藍藍和程星索兩個人。

    他靠在病房外的牆壁上,掏出一枝煙點燃。

    這裏是高級病區,嚴格禁煙,但值班醫生卻似乎對這個男人有些忌憚,看到他反而陪了一個笑臉。

    灰西裝男人也迴笑了一下,他的臉暴露在醫院走廊的白色燈光下,不笑的時候他還算是五官端正,笑起來的時候卻有種說不出的猙獰意味,仿佛哪裏不對勁。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右眼似乎有些呆滯,那黑白分明的眼仁,仿佛一顆玻璃彈子,毫無生氣,卻分外刺眼。

    那似乎是一隻假眼。

    他吸了幾口煙後,聽到病房裏傳來了很低的語聲,他隨即走進了值班醫生的辦公室。

    那裏有一扇窗,可以看到醫院停車場的全貌,最近幾個月他一直在這裏替胡藍藍望風,如果程家的車子開進醫院,他就會及時通知她離開。

    他並不關心胡藍藍老是偷偷去探望程星索做什麽,一個沉睡不醒的半死人,還能起什麽風浪。

    難道是良心不安?呸,女人就是麻煩,良心算什麽東西。

    他隻希望那件事情趕快辦成,這些醫生護士雖然都打點得足夠,但人多嘴雜,時間久了難免怕出問題。

    有時間得勸她少冒點險。

    他陰冷的笑了笑,將手中的煙頭彈出了窗外。

    外麵的雨更大了,隱隱還有雷聲從遠處滾滾而來。

    氣溫越來越低。

    天地間灰茫茫陰沉沉的一片,如同天地傾倒,似有鬼魅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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