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庭環顧了一圈朝臣,看著那幫原本還蠢蠢欲動的文臣們,冷冷的說:“太後娘娘和皇祖父親自下旨賜婚的太孫妃,本王親自認定的太孫妃,你們到底有什麽看不慣的?”


    王暢趴在地上大汗淋漓。


    他的兒子放印子錢,結果逼出了人命,被告到了順天府。


    但是這件事,本來他們王家自己疏通就能解決的。


    他也沒有當迴事。


    誰知道,蕭雲庭竟然知道,還知道的這麽清楚。


    這實在是太嚇人了。


    蕭雲庭到底是勤於政事,對朝中大小事務所有的奏章都看,能對官員的家人也了然於胸。


    還是也有永昌帝那樣的錦衣衛,在盯梢朝中大臣?


    這兩者不管是哪一種,都太過可怕了。


    他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戚震卻覺得這才大快人心。


    說他們胖,這幫人倒是還真的喘上了。


    賢德?


    賢德能救下太子妃嗎?


    賢德能把四千多瓦剌人殺得片甲不留嗎?!


    這幫子文臣一天到晚的就想著讓女的賢德賢德,卻根本不知道自己蠢得透頂。


    有本事的人為什麽還要分男女?


    古時候婦好還能打仗呢。


    大殿之中鴉雀無聲。


    蕭雲庭冷冷的繼續說:“本王如今便再說一次,太孫妃既定,便不容更改!誰若是再在這件事上無風起浪,便別怪本王不給麵子了!”


    永昌帝則淡淡的衝著殿中的錦衣衛揚了揚手。


    立即便有幾個錦衣衛衝上前將王暢拖出去了。


    殿中頓時一片寂靜。


    楚博的臉色變了變。


    等到散了朝迴到家,他才冷冷的召集了門客幕僚。


    他的心腹,如今的禮部侍郎徐有慶,此時也匆匆趕到:“座師!王暢的事......”


    朝廷是嚴禁放印子錢的。


    王暢的兒子卻放印子錢不算,還逼出人命,更是被蕭雲庭在朝中當場揭破。


    讓人想要轉圜都無法轉圜。


    徐有慶臉色不善:“座師,這位太孫殿下,對咱們可真是不客氣啊!”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王暢的事,隻怕蕭雲庭盯著不是一天兩天了。


    從前不發難,卻在王暢今天站出來指出太孫妃不夠賢德的時候發難。


    這件事真的讓人想一想就覺得太過嚇人。


    畢竟太孫能盯著王暢,就能盯著其他人。


    誰知道他到底還知道多少站隊楚博的人啊?


    楚博的臉色更冷。


    他麵色極為冷淡,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是啊,太孫殿下畢竟不同於太子,他並未在宮中長大,更不曾被這些太傅先生們教導過,自然就跟我們沒多大感情。”


    更別提接受他們的教導了。


    而且,蕭雲庭鋒芒畢露。


    跟太子完完全全就是兩種人。


    “座師,這件事......”徐有慶壓低了聲音:“不如就這麽算了?殿下深得聖上寵愛,又羽翼......”


    “羽翼已豐了嗎?”楚博扯了扯嘴角:“殿下若是也這麽想的話,那可就太過天真了。”


    以為現在齊王死了,其他皇子們都沒有一拚之力,連太子也都已經死了。


    就覺得自己是板上釘釘的儲君,以後就能一意孤行,什麽事都由得他自己了嗎?


    徐有慶聽出了楚博話裏的深意。


    他知道楚博是不滿太孫殿下對他這個首輔太過冷淡。


    可是深思熟慮之後,他還是忍不住說:“其實,殿下不過是想要娶永平侯府的大小姐罷了,他既然想娶,就娶吧。”


    至於說什麽以後就隻要這個太孫妃,再也不會有別的嬪妃。


    這樣的話聽一聽就算了。


    年輕人一腔熱血,當然是什麽話都說得出來。


    可是等到以後,他們就會知道這種想法多天真了。


    再說,美人兒層出不窮,但是女人老去的速度卻隻會比男人快。


    到時候,蕭雲庭還真的能對美人不動心?


    何必要爭這一時之氣呢?


    其他的門客們倒不是這麽看。


    方先生便沉聲說:“鄙人倒是不這麽覺得,這不隻是太孫妃人選的問題,而是太孫在借由此事跟大家宣告,他是不受任何人把控的,更不受首輔大人把控。”


    否則也不會直接就衝到內閣跟楚博放話了。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若是任由殿下成功娶了這位太孫妃,就隻怕,一步退,從此步步都要退啊。”


    徐有慶皺起眉頭。


    那不然還能怎麽辦?


    永昌帝顯然也是對這件事持讚同的態度的。


    否則也不會兩次下旨賜婚。


    難道在永昌帝和蕭雲庭都讚同的情況下,他們還非得把這婚事給攪渾嗎?


    且不說能不能成功,問題是,值得嗎?


    他忍不住看著楚博,希望楚博能夠退一步。


    畢竟真的不是什麽大事,何必非得跟上頭對著幹呢?


    楚博抬頭看著他:“欽天監卜算吉日之後,你們禮部應當就要先將太孫妃的生辰八字送到太廟吧?”


    這也是老規矩了。


    將太孫和太孫妃的生辰八字一起壓在供桌之上,三天之內若是沒什麽不好的事發生,那麽就說明兩個人是不相衝的。


    婚事自然也沒有問題。


    可若是在這期間,出了什麽不好的事。


    那就證明這兩人不合適。


    徐有慶馬上便明白了楚博的意思,他隻覺得腿肚子發抖,右腳也不受控製的麻了麻。


    緊跟著便是覺得不解。


    為什麽楚博的反應這麽大這麽強烈?


    就算是蕭雲庭對他不如之前的太子那麽尊重,但是楚博的輩分資曆擺在這裏,何況門生們也都擺在這裏,隻要楚博不要出頭跟蕭雲庭對著幹,日子是不會差到哪兒去的。


    為什麽楚博卻非得做的這麽絕呢?


    他不由自主的懇求:“座師......”


    “有慶。”楚博微微傾身看著他:“你可是本首輔最寵愛的弟子,你應當知道,若是他們連王暢都盯著,那就更不可能撇過你去。”


    一句話說的徐有慶的腿更麻了。


    他睜大眼看著楚博,一時之間隻覺得口幹舌燥,唿吸困難。


    也不知道到底是等了多久,他才聽見楚博沉聲問:“有慶,你說呢?”


    徐有慶沒有選擇。


    他如墜冰窖的應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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