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太後想到戚元的模樣,忍不住眉頭緊皺。


    就這樣的女孩子,簡直是鋒芒逼人,怎麽會得到蕭雲庭這樣的喜歡?


    她的臉色已經沉下來:“就算是他心儀永平侯府那個戚元,那總也要有太孫嬪......”


    “母後。”永昌帝歎了聲氣:“雲庭不願意納側,至少如今是不願意的。”


    他頓了頓,放下手裏的茶盞:“他這個人的性子直,心裏如何想,麵上就會如何說,所以還是別耽誤景蘭這個這麽好的丫頭了。”


    田太後都覺得自己不大了解男人了。


    蕭雲庭都在說些什麽胡話?


    他的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樣的蠢事都能做的出來?


    簡直天真荒唐得令人可笑,男人發這樣的誓言,跟母豬上樹有什麽區別?


    都是不可能實現的玩意兒。


    她在心裏冷笑了一聲,等到永昌帝走後,便安撫剛迴來就來請安的田景蘭:“你別想那麽多,不過就是兩個天真得令人發笑的蠢人罷了。”


    這樣的誓言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這不是蠢是什麽?


    對於這樣的事,田太後都不知道該如何生氣。


    因為根本也不必生氣,這種美夢,過不了三個月就要被戳破了。


    男人,哪怕是娶迴家一個天仙,過了那個新鮮勁兒就也是那樣了。


    說句難聽的,在男人眼裏,別說是家族親人,就算是外麵的狐朋狗友,都要比女人重要的多。


    她才不信會有什麽例外。


    會有,那也是裝出來的。


    田景蘭沉默片刻,才輕聲說:“姑祖母,多謝您這樣為我籌謀,可是殿下確實並不喜歡我......”


    “他會喜歡的!”田太後麵無表情,冷冷的抬了抬眼皮望著跪在地上的田景蘭:“男人就是如此,嘴上說的天花亂墜,心裏卻永遠想著外頭的野花。”


    她忽然問:“戚元如何了?”


    田景蘭抿了抿唇,壓低聲音:“傷的很重......”


    田太後就輕笑了一聲:“傷的很重?傷的很重好啊。”


    田景蘭從小在田太後身邊長大,當然明白田太後這麽說意味著什麽,立即就嚇了一跳:“姑祖母,您別動戚大小姐!”


    “你太婦人之仁了!”田太後的怒氣一下子就湧上來。


    田家如今是什麽境地了?


    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田家現在便成了天殘和地缺,家裏唯一能指望的不過就是田景蘭能夠成太孫妃。


    方才能有足夠的時間等那幾個男丁長成。


    否則的話,不過短短幾年,若是她再有個什麽意外,這京城就再也沒有田家的立足之地了!


    可是就是眼下這個情況了,田景蘭竟然忽然生出了退卻之心?!


    簡直是笑話!


    天大的笑話!


    田景蘭滿心的歡喜變成灰,她的臉色一下子就灰敗下來。


    田太後則冷笑出聲:“怎麽,看戚元威風凜凜,覺得你也可以走一條不同的路,是吧?”


    田景蘭驚愕的抬頭。


    她沒有想到田太後這樣敏銳,竟然能夠觀察得這麽仔細。


    她還以為田太後其實對她的這些小心思一無所知。


    一看田景蘭的表情,田太後便嗤笑了一聲:“年輕人就是天真,你以為你能跟戚元比嗎?”


    田景蘭在心裏苦笑。


    她並沒有想跟戚元比。


    她隻是想跟戚大小姐走,想隨著戚大小姐一樣,走一走不同的路。


    “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們的路天生就不同?”田太後俯首勾住了田景蘭的下巴:“你從小長在宮廷,學的最多的是算計人心的本事,你忘了你不出一言不動手,就能讓洛川和魏青央她們按照你的心思去害人了?”


    田景蘭的臉色徹底衰敗下來。


    “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田太後慢慢的放開了田景蘭,伸手從容地從二層的小碟子上拿起一隻金黃的臍橙,一點一點的剝開。


    隨著皮肉分開,裏麵的香味也都在此時散發。


    可同時,田太後的手也全都染上了黏膩的黃色橙肉。


    她慢條斯理的伸手給田景蘭看:“看到了嗎?你的手已經沾滿血腥,你以為你能洗的幹淨嗎?”


    能洗的幹淨嗎?


    田景蘭覺得這句話無數次的在自己耳邊響起。


    她幻想的將來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是的,她沒有親自殺過人。


    但是她的手裏絕對不少的血腥。


    她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垂下眼嘲諷的笑了一聲:“算計人心是我最擅長的本事,可是姑祖母,就算是這樣,我也算計不過戚大小姐。”


    “是讓你算計她嗎?!”田太後啪的一聲扇了她一個耳光,氣勢淩厲的看著她:“是讓你算計蕭雲庭!你比不過戚元,你還勾引不到一個男人?!”


    這話說的實在是傷人至極。


    田景蘭終於明白戚元當時問出的那些話。


    她也終於明白自己從前究竟都在做什麽。


    人一旦有了羞恥心,就真的很難心無旁騖的去做壞事。


    田太後卻已經厲聲嗬斥:“滾出去!滾迴去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你這些年究竟在做什麽,想一想你到底應該怎麽做!”


    田景蘭抿了抿唇,無言的退了出去。


    田姑姑在旁邊立即拿了帕子替田太後擦手,輕聲說:“娘娘,其實縣主她自己心氣就很高,您這樣直白,她很難接受。”


    “不一棍子打醒她,她還在做美夢呢!”田太後冷笑:“她但凡是有戚元一半的能耐,哀家也不至於說的這麽難聽!”


    人有了目標就應該不擇手段的去完成。


    戚元不就是這麽做的嗎?


    田景蘭倒是好,不過就是被戚元說了幾句,就忽然覺得要做個好人了?


    這不是想要棄暗投明,這是蠢!


    她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一把將橙子扔在地上,眼看著田姑姑不動聲色的講東西都收拾好,田太後挑眉說:“戚大小姐不是傷的很重嗎?一個女孩子,傷的這麽重,是不是可能以後子嗣就艱難了?”


    田姑姑立即就會意,忙抬起頭看著田太後:“娘娘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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