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戚震琢磨著,戚元這趟出去,怎麽也得又帶上幾條人命迴來。


    畢竟這都已經成了慣例了。


    可這迴戚元是真的單純出趟門。


    去的倒也不是別的地方,而是向家。


    戚老夫人一聽就知道戚元是要去幹什麽的。


    向家和高家已經結了親,高祥行過禮,如今就要帶著向蓉迴老家成親去了。


    戚元迴京以後,難得的跟王嬋和向蓉玩的不錯。


    向蓉如今成了親嫁了人,以後相處的機會便少之又少。


    戚老夫人想到這些便有些想要歎氣,這些美好的女孩子一旦嫁了人,可就再也沒有現在這樣自由自在相見玩耍的好日子了。


    她看了陳媽媽一眼,陳媽媽便會意的去裏頭端了一個匣子出來。


    戚老夫人跟戚元說:“這裏頭是一對玉如意,就算是我給蓉姐兒的添妝了。你們姐妹一場,好好的聚一聚,她出嫁離得遠,他日再見,不知道是何年何日了。”


    戚元立即便明白了戚老夫人的意思,接過匣子應了一聲是。


    等到她倒了向家,王嬋正抱著向蓉哭的不可開交呢。


    向夫人在旁邊哭笑不得。


    魯氏更是十分不好意思,慚愧的嗬斥女兒:“行了!大喜的日子,你這是在做什麽呢?!”


    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出什麽事了。


    向夫人卻含笑搖頭:“沒事,沒事,她們小姐妹的感情好,如今乍然分別,難過多正常啊。”


    說著便看到了邁步進門的戚元。


    屋外陽光正好,灑在戚元身上,像是給她鍍上了一層金光,讓她美得像是一抹縹緲的煙霧。


    不過向夫人心裏清楚的很,看戚元最不能看的就是她的表象。


    這個漂亮得過分的女孩子,她渾身上下都是心眼兒,就從來沒有失敗過的時候。


    成國公府的事情,至今都還讓向夫人心有餘悸。


    不過轉念一想,戚元是自家女兒的好友,她又忍不住偷偷的暗自慶幸。


    有一個這樣的朋友,以後的日子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魯氏此時也看到了戚元,忙笑著招唿了一聲:“元姐兒?”


    戚元走到她們跟前行了禮。


    魯氏立即一把將她扶起來了:“還說過幾天請你過家裏來,你外祖母天天都惦記著你。”


    戚元含笑。


    王嬋已經嗚咽著拉著戚元說:“蓉姐兒明天就要走了。”


    向蓉失去了往日的鎮定從容。


    都說婚姻是女人第二次投胎。


    這一點絲毫不誇張。


    向蓉聰明,也正是聰明,所以想到以後自己即將離開父母親人,去依靠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去融入一個完全陌生的家庭,便愈發的害怕。


    哪怕明明她一直都知道這件事會發生。


    可眼前的驚恐害怕是做不得假的。


    她彎腰捂著自己的小腹,一時麵色有些蒼白。


    向夫人最先發現,急忙問:“蓉姐兒,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向蓉抿了抿唇,臉色有些蒼白的搖了搖頭:“無妨,可能是早上吃壞了什麽東西,胃裏疼的厲害。”


    大家都忙著讓人快些去請大夫。


    裏頭亂糟糟的,連外頭都聽見了動靜。


    向玠聽見說妹妹不舒服,忙拉著高祥進去看望。


    這是戚元第二次見到高祥了。


    第一次的時候,是在向家的別莊草場。


    高祥並沒有給她留下過什麽印象。


    這一次再看,就能發現高祥麵紅齒白,是一個很標準的俊俏書生的模樣。


    她又去看向蓉。


    向蓉似乎已經好一些了,見到高祥進來,不由得有些臉紅。


    高祥則急忙說:“我,我聽說你身子不太舒服,你好些了嗎?”


    看著還是個小孩子。


    向夫人卻並沒有什麽不滿的。


    少年郎有少年郎的好處。


    高祥在家中是幼子,不必繼承家業,隻要能夠好好的,以後就足以過好日子了。


    也沒什麽壓力。


    身為母親,對待女婿的要求也就是這些了。


    她含笑跟高祥說:“沒事兒,沒事兒,就是一點小事兒,已經去請大夫了。”


    高祥這才鬆了口氣。


    滿屋子都是女眷,高祥待在這裏頭覺得渾身不自在。


    尤其是這裏頭還有那個殺人狂魔。


    他偷偷的瞄了一眼戚元。


    卻發現戚元正好也朝著他看過來,頓時嚇得人都站直了,一時之間不敢唿吸。


    戚元從前對高家的人並不了解,對高祥就更不了解了。


    此時看著,也隻能看出高祥是一個靦腆的少年。


    靦腆並不是什麽壞處。


    她轉開了眼睛。


    高祥卻嚇得冷汗都出來了,拉著向玠出去,才忍不住問:“那個,那個戚大小姐為什麽也來?”


    “說的什麽傻話?”向玠忍不住笑出聲:“她跟我妹妹一直都是好友,怎麽可能不來給我妹妹送嫁?”


    高祥歎了聲氣。


    向玠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麽了?你歎什麽氣?”


    有什麽好歎氣的?


    “沒什麽,沒什麽。”高祥撓了撓頭,急忙扯開了話題:“我們出去吧,不是還有很多客人來嗎?”


    向玠想了想,還是說:“你別怕戚大小姐,戚大小姐恩怨分明,根本沒有外人說的那麽可怕。”


    可怕不可怕的,高祥隻是低聲哦了一聲。


    屋子裏的氣氛則全然不一樣了。


    向夫人和魯氏她們這些長輩們為了讓孩子們好好說話,便都出去了,將空間留給了她們這些朋友們。


    等到魯氏和向夫人一走,王嬋便哽咽著說:“嫁人有什麽意思?若是能不嫁人就好了。”


    不過她自己也知道不可能。


    之前她跟淩初寒相看不成,魯氏到現在都還在耿耿於懷,為了她的親事可以說是已經操碎了心。


    如果她真的不成親,還不知道母親會擔心成什麽樣。


    她又問向蓉:“蓉姐兒,你害怕嗎?”


    “怕啊。”向蓉在姐妹們跟前輕輕地歎了聲氣:“怎麽可能會不怕?我怕的很,離開父親母親和哥哥們,還有我的祖母,我心裏怕的要命。”


    她說著,苦笑著看了一眼王嬋,又伸手拉住戚元的手:“但是所有的女孩子都是要嫁人的,怕有什麽辦法?怕也得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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