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該去赴宴的這一天,戚老夫人早早的就起來將戚元出門要用的東西都看了一遍。


    另外還專門叮囑戚三夫人:“你二嫂如今是走不開的,所以我就把元姐兒托付給你了。”


    她還覺得有些擔心,咳嗽了一聲補充說:“也不必你多做什麽,反正就是聽元姐兒的就是了。”


    戚三夫人溫和的答應下來,上了馬車還跟戚元說:“長公主府上這次辦的是賞梅宴,那些姑娘們少不得是要做些詩詞的,元姐兒你若是不喜歡,咱們坐一坐就迴來。”


    三夫人自己也是頭一次帶著戚元出門,她之前跟戚元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所以隻是憑借戚元在馬球會上出風頭這一點,便覺得戚元大概是不大喜歡這種花會的。


    戚元笑了笑應是。


    戚三夫人頓時覺得侄女兒真是乖巧可愛。


    等到了長公主府,江媽媽早就已經在二門處候著了,見到戚元頓時臉上露出個真切的笑意,快步走到戚元和戚三夫人跟前行了個禮。


    見到戚元,江媽媽總覺得親切:“大小姐又長高了些,真好。”


    她又引著戚三夫人和戚元往裏走,笑著介紹:“周王妃和成國公夫人她們都已經來了,王姑娘她們也到了,殿下剛才還問,怎麽大小姐還不來。”


    戚三夫人含笑聽著,不時地插上幾句話,等到了花廳,又忍不住有些咋舌,長公主府中說是賞梅花,果然花廳裏擺著的是梅花的屏風,窗邊一個幾乎一人高的花瓶之中也插了一株盛放的梅花,此時正香氣撲鼻。


    她忙收斂心神帶著戚元上前行禮。


    長公主笑盈盈的叫她們起來,問了幾句話之後便攥住了戚元的手:“前些時候家裏忙忙碌碌的,一時都不知道你迴老家去了,如今可好,總算是迴來了。”


    她見到戚元的高興顯而易見。


    周王妃就忍不住多看戚元一眼,總覺得有些辣眼睛。


    真是不知道長公主喜歡這個攪事精什麽,每次都對戚元另眼相看。


    這個戚元哪裏值得?


    她不理解,洛川郡主便更不理解。


    本來她的心情不錯的,等到看到戚元的時候好心情立即蕩然無存。


    尤其是看到王嬋如同一隻小鳥一般朝著戚元撲過去的時候,更是垂下眼將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發出砰的一聲。


    眾人頓時都朝著洛川郡主看過去。


    洛川郡主麵色不變,眼裏全都是毫不遮掩的譏諷:“現在真是什麽人都好意思出門了嗎?”


    她說著,似笑非笑的看著鹹寧郡主:“我仿佛聞到了一股臭味兒,什麽東西混進來了?”


    鹹寧郡主跟她是堂姐妹,也是形影不離的玩伴,一聽這話就知道她是個什麽心思,輕輕衝著她搖了搖頭。


    她也知道洛川郡主不喜歡戚元,可是戚元畢竟是長公主請來的,這樣當眾甩臉可不好。


    氣氛一時僵了下來,大家一時都有些手足無措,幸虧這個時候,鹹寧郡主看到一個婆子走過來,便急忙拉了洛川郡主站起身來:“快,咱們去花園裏摘些梅花進來插瓶,待會兒不是還要比試畫畫嗎?”


    洛川郡主不情不願的跟著她出了偏廳,忍不住冷笑著甩開了鹹寧郡主的手:“跟你有什麽關係?你可真願意出頭。”


    鹹寧郡主簡直都被氣笑了,伸手戳了戳洛川郡主的額頭:“你這個沒良心的,我這是為了誰啊?”


    她說著,便似笑非笑的看著不遠處站定了的婆子,哼了一:“你今天過來難道是為了找戚元麻煩的?你這不是為了相看親事來的嗎?”


    洛川郡主這才反應過來,語氣不善的哼了一聲。


    不過到底還是忍住怒氣了。


    鹹寧郡主就朝著那個媽媽看了看,推了推洛川郡主:“行了行了,先顧好自己的事,再來說其他吧!”


    洛川郡主深吸了口氣,緩緩閉了閉眼睛。


    鹹寧郡主再迴到偏廳的時候,一眼就掃到在角落裏和王嬋說話的戚元,不由得輕輕皺了皺眉。


    人有遠近親疏,鹹寧郡主其實本身對戚元並沒有什麽偏見,但是洛川郡主厭惡戚元,她便免不了也對戚元帶了幾分偏見。


    說起來也的確是如此。


    以前柳明珠針對戚元也是有緣由的。


    從小就在一個圈子裏玩兒的她們才是同一類人,可戚元算什麽?


    不過就是一個鄉下長大的村女,結果現在卻能踩在她們所有人頭上,成為最耀眼的存在。


    不管是誰,隻怕都得問上一聲憑什麽。


    何況戚元還什麽事兒都能插上一腳。


    王嬋已經察覺到這一次出來做客所有人的不同,她忍不住跟戚元低聲賠不是:“對不住,元姐兒。”


    都是因為跟她走的太近了,戚元才會被孤立的。


    戚元詫異的挑了挑眉,隨即輕笑出聲:“你有什麽好對不住我的?跟你沒有關係,反倒是你,應該是被我牽連的。”


    她替王嬋倒了杯茶,打了個哈欠:“不必為這些小事費心,需要你巴結討好才能結交的朋友,本來也算不上什麽朋友。”


    人這一輩子不容易的地方太多了,如果連交的朋友都要自己不停的放低身段,搖頭擺尾,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王嬋還是頭一次聽見這樣的理論,她帶著幾分震撼的看著戚元:“元姐兒,那如果不合群......”


    “那就不必合群。”戚元定定的看著她:“隻有一種東西不能有從眾的心理,那就是人的良心。”


    王嬋一時錯愕,許久才反應過來戚元的意思。


    她明白了。


    今天若是被孤立的不是戚元和自己,而是別人,那自己跟戚元也要為了合群,也幫著孤立別人嗎?


    不,她不願意做這樣的人。


    王嬋深吸了口氣,抿了抿唇對著戚元點頭:“我明白了。”


    戚元手指點著桌麵垂下眼,她其實對這樣的宴會並不感興趣。


    之所以過來,完全隻是因為對陸錦棠的親事好奇罷了。


    現在看來,她覺得這樁親事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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