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麵色有些難看,嘴角卻還帶著點嘲諷的笑意。


    馮太監急忙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雖然說他嫉妒徐太監獨得齊王的喜愛,但是不能否認的是徐太監的確是對齊王十分了解。


    每次齊王發怒,徐太監總有法子能夠平息齊王的憤怒。


    他心驚肉跳的,卻聽見齊王忽然笑了一聲。


    王爺是不是氣瘋了?


    前些時候,王爺每天都為了蕭雲庭的事兒生氣啊。


    尤其是潯陽的事情之後,齊王幾乎每天都在暴怒之中,府中每天都得抬出去幾具屍體。


    現在蕭雲庭又破了齊王示意熊良勇他們的局,竟然殺了王瑋琦和黃宏忠之後逃脫了,這是什麽意思?這分明是在對齊王示威啊!


    齊王這樣心高氣傲的人,怎麽受得了這樣的刺激?


    可這次齊王卻還真的受住了。


    他輕輕的勾了勾嘴角,輕聲說:“這樣也挺好的,是天意啊。”


    天意?


    馮太監嚇了一跳,更覺得齊王是瘋了。


    齊王卻眉眼中都籠罩著一股風雨欲來的陰霾,他輕輕的撥了撥旁邊古琴的弦,一抬手就將弦給扯斷,沉聲吩咐:“好啊,好得很,傳消息出去,便說本王要成親了。”


    蕭雲庭這個人上一世就對戚元情根深種,這一世也是一樣。


    得知戚元被他擄來,一定會上門來把人搶迴去的。


    不過,他當然不是那麽好心,他隻是將戚元當成魚餌,等到順利把蕭雲庭給除掉,自然便萬事大吉了。


    至於戚元,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就會發現蕭雲庭已經死了。


    馮太監迴過神來,急忙應了一聲,低聲問:“殿下,若是他們真的往新餘和萍鄉去了,咱們要傳信隻怕也不容易。”


    齊王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沒什麽不容易,本王想讓他知道,他就會知道。”


    他垂下眼,將旁邊擺放的沙漏倒過來放,垂下眼跟馮太監說:“幫本王將薛神醫叫來。”


    薛神醫再過來的時候,心裏已經很不耐煩。


    他雖然被困在齊王府,但是偶爾聽底下的人議論,也知道現在江西水患和瘟疫橫行。


    結果如今局勢這麽嚴重,齊王卻充耳不聞,反倒是一心一意的要他治戚元的怪病。


    他不由得帶上了幾分心不在焉。


    齊王敲了敲桌子,他才反應過來,耐著性子問:“殿下,您剛才說什麽?”


    “本王問你,有沒有法子,讓她醒過來之後,忘記從前的事?”齊王的麵色淡淡,盯著薛神醫:“本王希望她醒過來之後,不要再記得任何事。”


    什麽前世今生?


    他幹脆就讓戚元忘記所有從前的事,包括上一世也都給忘記的幹幹淨淨。


    這樣一來,他們之間自然也不存在什麽仇恨。


    薛神醫皺起眉頭,心裏再一次見識到了齊王的荒謬。


    他把人當成什麽?


    說要怎麽樣就怎麽樣,甚至現在還要讓人失憶。


    他沒好氣的搖了搖頭:“殿下,沒這樣的藥!再說,雖然有些人被擊打過頭部有可能會失憶,可那往往也伴隨著重傷,甚至可能偏癱,很可能引發嚴重的疾病和後果。”


    他聽說齊王是準備娶這個戚大小姐做王妃的。


    結果他就是這麽對自己王妃的嗎?


    齊王沉下臉來:“你隻需要跟本王說,若是讓你試探著用什麽金針封穴之類的法子,能不能做到這一點?”


    薛神醫毫不遲疑的搖了搖頭:“實在是沒聽說過這等法子。”


    馮太監在旁邊的冷汗流的更快了,很擔心齊王會控製不住的暴怒,撲過去把薛神醫打死。


    好在齊王竟然忍下來了,隻是深深地看了薛神醫一眼,才重新坐迴了椅子上:“既然這個做不到,那快點治好她,總能做得到了吧?”


    薛神醫忍耐的吸了口氣:“我盡力吧。”


    他轉身帶著自己的藥箱出門,一出門,臉色就沉了下來。


    齊王真是愈發的癲狂。


    他繼續為齊王做事,隻怕以後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兒去,要落得一個千夫所指的結局。


    可是他原本是為了幫齊王做事,才學得這一身的醫術的嗎?


    薛神醫有些心不在焉,以至於到了戚元的房間,被邱媽媽喊了一聲,思緒才戛然而止,點了點頭邊往裏走邊問:“昨晚她也仍舊毫無動靜嗎?”


    邱媽媽急忙搖了搖頭:“沒有的,薛神醫!連手指都沒動過!”


    薛神醫停下腳來,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你記得倒是夠清楚地,連手指都沒動過這樣的細節也記得這麽清清楚楚啊?”


    邱媽媽心裏頓時咯噔了一聲,急忙描補:“殿下這麽看重戚大小姐,我們底下的人自然也絲毫不敢耽誤,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是不錯眼的盯著的,何況還得給大小姐擦洗換衣,自然就記得這些。”


    她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巴掌,多說多錯,她怎麽就忘記了呢?


    薛神醫似笑非笑的哦了一聲,繞過了屏風,到了戚元床邊,坐下來替戚元把脈。


    邱媽媽在旁邊看著,總覺得薛神醫剛才是話裏有話。


    正在提心吊膽,她就忽然聽見薛神醫嘖了一聲:“戚大小姐,老夫學醫這麽多年,也不是沒見過得了什麽昏睡病的人,可沒有一個,是像您這樣的脈象和表現的。”


    邱媽媽嚇呆了,沒有想到薛神醫竟然真的早就看出了不對,一時之間嚇得魂飛魄散。


    薛神醫隻是隨口這麽說一句,他心裏清楚,戚元能夠瞞過齊王府這麽多高手,走到這一步,那就肯定是有所圖謀。


    這樣的人,這樣的意誌力,怎麽可能會因為自己一句試探就露出什麽馬腳?


    可是下一瞬,戚元就睜開了眼睛緩緩坐了起來。


    嚇得邱媽媽飛撲著去關了房門,自己還不放心,死死的守在房門外頭,一時之間隻覺得心髒砰砰砰的跳的厲害。


    薛神醫也有些沒想到,挑了挑眉看著戚元:“戚大小姐不裝了?”


    什麽昏睡怪病?


    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他都不知道為什麽齊王會信。


    戚元扯了扯嘴角:“在聰明人跟前,本來就不需要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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