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不是戚老侯爺和戚震做的。


    這些人應當的確是薊州的軍戶,他們的來曆不會作假,否則怎麽定戚家的罪?


    怪不得這麽大張旗鼓的大年初一的來刺殺她,還要闖進戚家的別莊屠莊呢,這是故意要把事情鬧大。


    他們不怕戚家報官,隻怕戚家不報官!


    報官了,事情才能鬧大。


    戚家偷運鐵器賣給瓦剌的事情才會曝光。


    大過年的,戚家去死一死,這也很合理吧?


    樸無用輕輕笑了一聲:“報官了?”


    小徐子手腳極麻利,飛快的伸手接過了他手裏的杯子,又極其自然的開始給他捏肩捶背,低聲說:“咱們的人一直跟著呢,一開始就報官了,隻是.....”


    樸無用挑眉:“隻是什麽?”


    “隻是,沒想到那位戚大小姐怪厲害的,她一個人在路上殺了咱們八個人,連身手最好的六子也是死在她手裏。”


    小徐子說到後來,逐漸壓低聲音:“還有,去了莊子上的那十個人,十不存一,除了一個老九,其他人,都被戚大小姐殺光了。”


    殺光了三個字是很有衝擊力的。


    尤其是樸無用知道那些人是軍士,是真正上過戰場殺過人的。


    戚家養女孩兒,是這麽養的?


    教殺人的功夫?


    他更加確信自己當時除夕夜沒有看錯,戚元當時身上的確是藏著利器的。


    “喲。”樸無用最終輕飄飄的笑了一聲:“還是個武林高手呢,千金大小姐,殺人見血的,多難看?再說,殺人有什麽厲害的?”


    殺人算什麽本事?


    能殺一個殺十個甚至殺一百個,有什麽用?


    一個通敵賣國的帽子扣下去,你就隻能老老實實的等死!


    你一個人,難不成還抵得過帝國機器不成?


    小徐子笑眯眯的恭維:“這是自然,督工運籌帷幄,隻不過是稍稍動一動手指,就能將他們都給碾碎。”


    樸無用扯了扯嘴角。


    是啊,武功高強是最無用的事情了。


    他手底下難道還缺武功高強的人嗎?


    武功再高強,也不過就是做個殺人的機器罷了。


    屋子裏傳來女人的哭聲,樸無用眉頭一皺。


    小徐子立即便察覺了,轉身進了屋子,啪啪兩個大耳刮子打在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兒臉上,麵色猙獰的道:“讓你服侍督工那是給你的福氣,你別給臉不要臉!”


    說著轉身又換了副笑臉:“督工,就是個新來的,還不太懂事......”


    樸無用沒了興致,哼了一聲淡淡的擺了擺手:“罷了,咱家難道還缺這麽個服侍的?”


    頓了頓,陰森的說:“這件事加緊些,咱家要看戚家在元宵之前完,讓徐煥看著辦!”


    徐煥,兵部左侍郎,分管武庫司。


    小徐子立即恭敬的答應了一聲。


    而另一頭,戚老侯爺和戚震的麵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他們實在是沒有想到,大年初一會出這麽一件足以讓九族滅頂的大禍事。


    戚震現在看太孫也不覺得能成自己未來女婿了。


    他麵色沉沉的說:“隻可惜已經報官了,那些人一定會抓住機會大說特說!”


    見戚元一時沒有開口說話,蕭雲庭先開了口:“他們的確是戚家的軍戶沒錯,而且這些年也的確是在和瓦剌人對接,跟瓦剌人走私鐵器,你們確定你們不知情?!”


    戚震顧不得對麵這人是太孫了:“我們怎麽會做那等自毀長城的蠢事?!本來我朝和瓦剌就是世仇,我們多少親人和兄弟死在瓦剌人手裏,我們會跟他們勾結?!”


    戚老侯爺的麵色灰敗。


    這一次的事情,實在是打的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怎麽處置,到底該怎麽處置?


    賄賂通州知府馬軒?


    不,這不現實。


    背後的人既然會按照這一出,肯定是已經叮死了他們。


    他們若是讓馬軒壓下來,那反而是更加增添了自家的罪名,成了通敵的鐵證。


    這一次,怎麽看,都是個死局啊!


    蕭雲庭的手指在石桌上曲起來敲了敲:“這個案子,最遲今天下午,就能傳到兵部,事關兵部,必定驚動內閣,而內閣......”


    事關重大,內閣不可能不稟報永昌帝的。


    他問戚老侯爺:“他們走私,總會有賬冊.....”


    戚老侯爺立即就明白了蕭雲庭的提醒:“快迴家去!”


    肯定是有內鬼被人收買了,說不定現在那些賬冊就在他們侯府的書房裏。


    隻要這麽一想,老侯爺和戚震都差點暈過去。


    一直沒開口的戚元終於說話了。


    她冷冷的說:“不,先去殺一個人。”


    ......


    真是我的好姑奶奶啊!


    到了這個時候了,你不想著一家人都要一起下去見閻王了,你還急著要去殺人!


    你要去殺誰啊?!


    這迴戚震終於忍不住,介於戚元的武力值太過嚇人,他好聲好氣的說:“現在不是殺人的時候,我們要先保證自己安全啊。”


    “是啊,所以呢?燒了賬本,你們就安全了嗎?這樣的賬本,他們隻能做一份嗎?”戚元冷冷的笑了一聲,而後看向老侯爺:“薊州巡城禦史,是誰?”


    薊州巡城禦史?


    蕭雲庭立即就明白了戚元的意思!


    是啊,薊州可不止有總兵,一個城池,那是有知府衙門和各個部門的。


    而這其中,負責監督地方政府的,能夠直接上奏折給朝廷告狀的,那就是巡城禦史!


    如果戚家真的通敵賣國,那怎麽可能瞞得過巡城禦史的眼睛耳朵?


    還有當地的錦衣衛!


    難道他們都是吃屎的?


    戚老侯爺馬上說:“徐煥的侄子,現任兵部侍郎的侄子徐新橋,剛剛調迴京城,現在正在等著述職之後等吏部的考核!”


    戚元輕笑了一聲:“我去殺了他!”


    然後她淡淡的看了戚老侯爺和戚震一眼:“至於祖父和父親,你們也別閑著,事情既然鬧大了,你們現在就去喊冤,去宮門口跪著。”


    出了事,臣子等著告罪自辯,這是很合理的。


    而她先去斬斷那把出頭的刀,也是很合理的。


    至於蕭雲庭,她看了蕭雲庭一眼。


    蕭雲庭不必她說,就點頭:“你放心吧,你殺了徐新橋,我自然有法子幫你把你要的那些東西送到內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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