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震迴家以後就一直捂著自己的右臉,一直到了老太太房裏,也沒放下來。


    老太太早就已經跟先一步迴家的老侯爺問到了觀裏發生的事,正在唏噓感慨,又在心中忐忑。


    這一次戚家雖然護送柳王妃迴京有功。


    但是卻又知道了這麽多的皇家秘辛。


    接下來是進一步,還是退一步,都在皇帝一念之間。


    皇帝會怎麽選?真是急死人。


    可這事兒急不來,她注意到戚震捂著臉,就問:“你這是怎麽了?”


    戚震不知道該怎麽說剛才自己看見的場景。


    他能怎麽說?


    齊王對著自家女兒發癲的要死要活。


    太孫殿下還送護身符卻又被拒絕了?


    真是牙疼!


    牙疼!


    正說著,戚元已經換好衣服過來了。


    她倒是很開心的。


    新的一年新的開始,除夕之前把上一世的心腹大患齊王和楚國公府全都給一鍋端了,以後謝家就再也不會有什麽事。


    這當然值得慶祝了。


    看到她,戚震覺得自己的牙更痛了。


    以至於戚老侯爺看他很不順眼,啪的一聲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你跟孩子似地,糖吃多了,牙疼?!”


    戚震隻好送開口,心情複雜的想自家老爹先走一步迴家也好,不然得話現在指不定還能這麽鎮定自若。


    不過他轉念又一想。


    算了,他難道還能管得了戚元的事兒?


    別做夢了,太孫殿下再好,戚元不喜歡的話,那也白搭。


    這麽一想,他也想開了,痛快大方的給了戚元一份豐厚的過年紅包:“大了一歲,希望你一切順遂。”


    大過年的,戚元也沒掃興,接了紅包道了謝。


    戚老侯爺和戚老夫人也分別都給了戚元紅包。


    他們的紅包有些特別,每人都是給了一千兩的銀票。


    這數額有些過大了,戚元看了他們一眼。


    戚老夫人就笑著說:“你跟他們不同,你是頭一次在家裏過年,這是給你補上以前的壓歲錢。元姐兒,從前的事都過去了,以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戚元想了想,鄭重的起身磕頭道謝。


    等到迴了明月樓,連翹和白芷她們都已經舉著燈籠在等著她了。


    見到她迴來,大家幾乎是異口同聲的歡歡喜喜的跟她拜年。


    白茵還大膽的伸手:“姑娘姑娘,該給壓歲錢!”


    阿黃搖頭擺尾的在這個時候竄出來,一下子就撲到戚元懷裏,戚元把它抱起來,笑眯眯的看著大家,讓連翹去開了匣子。


    她現在也挺有錢了,之前戚老夫人就曾經給她送過一整年的月錢,所以她現在匣子裏現銀就有五十兩。


    戚元想了想,全都給院子裏的人分下去了。


    大家沒想到她會給的這麽多,一時都忍不住又驚又喜。


    戚元又單獨拿出幾個銀錠子交給連翹:“替我送給你哥哥和外頭幾個師傅,幫我跟他們說一聲,新年快樂。”


    連翹急忙擺手,眼淚都快出來:“這,姑娘平時給的就夠多了.....”


    “平常是平常,新年是新年。”戚元遞給她,抬頭看了一眼滿天繁星。


    對於她來說,是重生的一年,是腿好好的長在身上沒有斷,是沒有被戚錦戚雲亭羞辱的一年。


    是很好的結束,也是很好的開始。


    她會過的更好的。


    連翹含著眼淚接下了,忽然又看著天上驚唿:“姑娘,您看那是什麽?!”


    戚元抱著阿黃抬頭,正好看見一隻孔明燈從她頭上飄下來。


    她蹙了蹙眉,下意識疑心這裏頭有藥粉。


    否則怎麽這麽巧就要降落在她院子裏?


    她立即便讓人散開。


    誰知道孔明燈飄飄蕩蕩落在地上,白芷咦了一聲,從裏頭撿出一個亮閃閃的發光的玉佩:“姑娘,這不就是白雲觀的平安符嗎?!”


    白雲山礦洞裏有這種發光的玉石,聽說開采艱難,所以一般來說,每到過年去求平安符的人能求到的少之又少。


    怎麽會在孔明燈上?


    戚元垂下眼,沉聲吩咐白芷:“擱到匣子裏去吧。”


    齊王迴王府以後看見滿院子的燈籠卻隻覺得礙眼!


    以前覺得王府長廊沿途掛滿燈籠,像是一條蜿蜒的發亮的星河,可現在看著他隻覺得礙眼。


    有什麽用?!


    他以後再也看不見京城的燈籠了!


    無召不得入京,父皇可真是狠心啊!


    還有妹妹,以後真的一輩子再也不能見了!


    他忍不住進了書房,將所有東西都瘋狂的砸碎砸爛,想到往年這個時候,他該在父皇母妃的關愛中得到最大的紅包,他心裏就更難受。


    忍不住對徐太監說:“去!把樸無用叫來!”


    徐太監心中歎氣,忍不住有些擔憂:“王爺,這怕是不妥,今夜是除夕......”


    樸無用作為司禮監的大太監,他的事情多得很,哪裏有時間來齊王這裏?


    何況,就算是有時間,也不會來的。


    樸無用能走到哪個位置,最是聰明。


    人走茶涼的道理,徐太監哪兒能不知道?


    他知道,齊王也知道。


    想到這一點,齊王更氣了,他惡狠狠的問:“真當本王以後再也沒用了,是吧?!”


    樸無用此時正在宮人值夜的偏殿裏,看著正殿中的熱鬧,淡淡的問自己的徒弟:“貴妃娘娘那邊有人守夜吧?就算是人去了,那也是不能怠慢了的。”


    樹倒猢猻散那不錯,但是也要看怎麽散。


    小柳貴妃可是被永昌帝說過要用皇貴妃規製下葬的,永昌帝可不會委屈了他。


    而作為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樸無用最擅長的就是揣摩皇帝的心意了。


    隻是今天,原本是該他去替永昌帝點香的,現在位置上卻換成了夏太監。


    他目光陰冷如毒蛇,想到跟齊王對峙的那個女孩兒和賴成龍。


    東宮這一手可真是厲害啊,找迴柳王妃,幹脆利落的將原本對太子威脅最大的齊王給徹底扳倒了,齊王是不中用了,就算是他的腿治好了,有他之前做下的那些事情在,永昌帝就不會再信任他。


    這一切問題的關鍵,看似是在柳王妃身上。


    但是樸無用心裏清楚,最關鍵的,是戚家那個丫頭。


    不該出現的地方,她迴迴都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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