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元有些困惑的看了老夫人一眼:“我像是要去殺人嗎?”


    ......


    老夫人差點給氣笑了。


    難道不是嗎?


    哪次出去不帶兩條人命迴來?


    她深吸了口氣,委婉的說:“不是說你像是要去殺人,我的意思是,能不殺人就最好還是別殺了。”


    雖然戚元每殺一個都有完美的辦法隱身,但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呢?


    總不能到最後殺光一切要跟她作對的人吧?


    殺人總歸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啊。


    戚元不置可否,她淡淡挑眉:“祖母,您這樣可不像是將門出身的老太太啊。”


    老夫人頓時狐疑的看著她。


    就看見戚元微微笑了笑,眼睛亮亮的朝她看過來:“楚國公當年帶兵跟廢帝對上,因為對江陰城久攻不下,所以憋了一肚子的怒氣,最後下令屠城三日,江陰城最後被屠戮得隻剩老弱總共三百多人.......”


    戚元臉上的笑意帶著十足的諷刺:“可最後誰不說一聲楚國公殺伐果斷,有戰神白起之風呢?”


    老夫人覺得溫度陡然都下降了,隻覺得一股寒氣撲麵而來。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戚元淡淡的曲起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冷笑一聲:“隻要我殺的敵人足夠多,遲早有一天能夠殺到他們腦子放清醒,知道我不是他們可以得罪的人!”


    卑躬屈膝有什麽用?


    當你位卑人輕的時候,你就算是跪在地上給他們舔鞋,他們也不會看你一眼!


    所以解決這一切的辦法不是認輸,更不是認命。


    她從來不認命,哪怕是去了閻王殿,她也要跟閻王殺一場,誰輸誰贏在她還未魂飛魄散之前,都做不得定數。


    什麽惡鬼索命輪迴報應?她自己就是地獄!


    老夫人被戚元震得說不出一個字。


    等到戚元走了,她才深吸了一口氣喝了杯茶:“她要是個男人,我們戚家的爵位何止於此?”


    戚元簡直天生就是該放去軍營裏打滾的料子!


    這麽一對比,老夫人想起了真是個男人的戚雲亭,頓時感覺糟心。


    這兩個人,男的小肚雞腸兒女情長嘰嘰歪歪,女的倒是行事大開大合一往無前。


    怎麽就生錯了性別!


    老侯爺卻拍手叫好:“好!好啊!說得好,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擔心什麽?她就算是個女孩子,也不影響她建功立業,你等著吧,京中這些勳貴子弟,綁在一塊兒也比不上我孫女兒,我說的!”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幹脆破罐子破摔了。


    算了,一個兩個的都瘋了,她治得好一個治不了兩個,讓他們去發瘋好了!


    反正戚元總有辦法圓迴來的!


    皇帝都不急,她這個太監急什麽急?


    其實‘皇帝’也不是完全不急,她將自己的匕首擦拭幹淨,左邊靴子放一把,右邊靴子再放一把。


    白芷膽戰心驚的看著,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姑娘......這,這會不會太多了一些?”


    誰家好人去人家家裏做客賀壽,身上藏著五六把匕首,頭發上還藏著金針銀針,腰間還纏著軟劍啊?!


    戚元放下寬大的袍袖,遮住裏頭的袖箭,起身對著鏡子看了看,確定並無異樣了,才笑了一聲:“不多,一點都不多。”


    每一樣都可能是關鍵時刻救命的武器,她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這次陪著戚元出門的就不是戚二夫人了,而是王氏。


    王氏之前要被送去莊子上將養,誰知道卻在出城的馬車裏暈倒了,而且這一病就纏綿病榻,所以一直就沒走成。


    此時她親娘六十大壽,她這個做親女兒的當然不能不去。


    在馬車裏相對坐著,王氏目光複雜的打量著戚元。


    她原本以為,一個長在莊子上受盡了苦楚的人,迴來以後應當是卑躬屈膝謹小慎微的。


    可戚元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她想到戚震臨走時再三的警告,想到出門之前老侯爺和老夫人的叮囑,盡量讓自己眉目柔和了一些:“當初的事,是雲亭做的不對,他也知道錯了,你們兩個是親兄妹,打斷骨頭連著筋......”


    若是上一世,王氏肯這樣低頭對她說這樣的軟話,戚元大約會感激的痛哭流涕。


    可是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


    她早已經死過一次,如果不是老天可憐她重來一次,這些話王氏也隻好對著棺材去說。


    何況她現在真的還有很多事要做,實在沒工夫聽這些廢話。


    她挑了挑眉看著王氏,眉眼冷淡的開了口:“夫人這些話不必跟我說,隻要他不來招惹我,我懶得在他這樣的人身上費心思,可他若是來招惹我,你就算是在我跟前舌燦蓮花,也是一點作用都不起的。”


    王氏被堵得漲紅了臉。


    好在兩家的路程實在不算遠,沒過多久,馬車就已經到了王家。


    王氏忍住心中的憤怒,被徐嬤嬤攙扶著下了馬車。


    等到戚元下馬車的時候,徐嬤嬤自然而然的先把踩腳的凳子撤了。


    戚元的動作頓了頓,淡淡看了徐嬤嬤一眼,微微笑了笑:“徐嬤嬤,把凳子搬迴來,這裏人來人往,同樣的話,你最好不要叫我說第二遍。”


    徐嬤嬤是王氏的乳娘,也是看著戚錦和戚雲亭長大的。


    從她剛迴家開始,徐嬤嬤就不喜歡她,一直明裏暗裏的給她臉色看。


    這世上最下賤的事,莫過於無緣無故的擺著一張死人臉給人看。


    戚元從前事多,加上她也沒真的做出什麽事來,也懶得搭理她。


    可現在這麽多人,徐嬤嬤還肆無忌憚的給她使絆子,就別怪她打她的臉。


    徐嬤嬤的麵色一時漲的通紅,她原本是聽見戚元在馬車裏對王氏無禮,所以想著給王氏出氣的。


    誰知道戚元這樣直接,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做體麵。


    她木著臉將凳子重重的放了迴去。


    正好王嬋從裏頭歡歡喜喜的出來,見到戚元就笑著喊了一聲表姐,輕快的撲上去:“你終於來啦!”


    又忙跟王氏行禮。


    王氏見到自家侄女兒,臉色好看了許多,點了點頭就問:“你母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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