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之上,楊六郞帶著副將們快步走下城牆。


    因為此時,蘇炎已經騎著赤兔寶駒來到城門處。


    楊六郞一生征戰沙場,見過無數才俊。


    卻絕對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猛將。


    上下打量著眼前少年,卻從未見過。


    “不知你可是大名府援兵?”


    楊六郞口氣帶著詢問。


    若是這猛將乃是梁中書這種奸佞座下的將帥,那就可惜了。


    “我不過是路過一散人,在大名府聽聞遂城有難,又聞楊家將鎮守於此,知府固守不出,所以特來增援。”


    蘇炎翻身下馬,抱拳拱手道。


    “原來是愛國之才,我代表這遂城百姓,感謝小英雄的援助!”


    楊六郞一聽,頓時喜出望外。


    若得此將,乃是幸事一件。


    “報將軍……”


    不待他再開口,身後副將快步跑來。


    “將軍,遼軍後營起火,一騎白馬的女子來到西門,要求入城,並說這火乃是她所放的。”


    副將一番話,讓楊六郞心中一驚。


    “楊將軍,此女是友非敵,乃是和我一起來增援的朋友,還請放她入城!”


    蘇炎聽到這話,不由暗自佩服。


    怪不得黃蓉並未跟隨自己前來,原是去放火了。


    “快請!快請!”


    楊六郞心中又是一驚。


    潛入敵營放火,這種事情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比登天。


    這少女的身手以及智慧,絕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


    將領傳達,沒多一會,黃蓉已騎馬而至。


    拉住馬韁,翻身下馬,黃蓉卻是微微仰首,嘴角帶著邪笑。


    “怎麽樣,我這一招比你蠻衝來的更快吧。”


    完全都不理會楊六郞,這也是黃蓉邪性的一麵。


    “幹得漂亮!”


    蘇炎自然不吝嗇誇獎之言。


    不愧是武智雙絕,在這種情況下,她還知道輕重緩急。


    這把火,也算是解了遂城之圍。


    “兩位少英雄,這次承蒙救援,解了遂城危難,本應請你們入府一敘,奈何敵軍未退,甲胄在身,待我處理好本城防禦,再和兩位暢聊。”


    敵軍雖然退去,但遂城已被圍的水泄不通。


    今日失敗,遼軍明日必將反撲。


    楊六郞不能怠慢,自要去巡查城池。


    “將軍無須多禮,我們也幫忙便是!”


    蘇炎出身將門,對楊家更是佩服。


    抱拳拱手之後,楊六郞先去巡城。


    …………


    遼軍進犯,雖然被擊退,可遂城卻已是滿目瘡痍。


    一場大火,燒掉了半座城池。


    滿是屍體的城中,血腥味久久不散。


    這裏有遼兵的,也有宋兵的。


    同時還有來不及逃脫的平民。


    看著一具具屍體,蘇炎心在滴血。


    戰爭是士兵生命收割機,同樣也是平民的地獄。


    他們原本都有著自己的生活。


    可隨著戰爭打響,他們隻不過是敵人肆意淩辱的對象。


    更有無數的傷病,斷手斷腳靠在一蓬蓬篝火前。


    慘白的臉因為疼痛而毫無血色。


    無助的眼神,帶著一種悲涼。


    蘇炎知道他們心中所想。


    為了家園,為了故土,為了家中的親人。


    他們已經拚盡了一切。


    可這個昏庸的宋朝,又給了他們什麽呢。


    黃蓉則一直跟在他身後,一言不發。


    如此慘景,她也是第一次見到。


    日落西沉,寒風凜冽。


    巡視了一圈迴來的楊六郞,讓副將將蘇炎和黃蓉請迴了中軍帳。


    臨時的帳篷早已沒有一點威風。


    外邊皆是傷病,楊六郞端坐其中,雙眉緊鎖。


    “兩位少英雄,城內物資匱乏,還望諒解。”


    忙活了一天,也到了吃飯的時間。


    旁邊有人端來飯食,卻隻是白米飯配著一些肉星。


    雖是簡單,卻以是遂城最好的糧食了。


    其他兵將隻能吃些糙米,更有甚則隻能靠著樹皮充饑。


    “敢問將軍,外邊那些傷兵如何不醫治?”


    黃蓉沒有吃飯,而是望向楊六郞。


    “姑娘有所不知,連日征戰,我軍傷亡慘重,藥品和食物已是嚴重不足。”


    楊六郞歎了口氣,缺醫少藥,糧草不足,這都是兵家大忌。


    “再問將軍,現在能戰之人還剩多少?”


    黃蓉明顯是話裏有話。


    “原兵將八千,幾日強攻損失大半,現在傷者兩千餘,死者四千眾,僅剩一千多人,可作戰了。”


    畢竟這遂城是黃蓉放火退敵,楊六郞自要恭敬一些。


    “缺醫少藥,糧草不足,一千多人戰鬥力,若是我沒猜錯,遼軍十萬之眾,最少也有八萬能戰,這小小遂城城牆矮小單薄,怕是死守也守不到明天落日了吧?”


    東西門此刻雖用大石填充,卻根本無法抵擋多久。


    城頭上的士兵少之又少,對方雲梯不需片刻便可登頂。


    誰都知道,明日一戰,便是生死之戰。


    “姑娘,我輩為兵,自當固守寸土,哪怕是流幹最後一滴血,也會和敵人拚個你死我活!”


    黃蓉氣勢卓卓逼人,一旁副將趕忙開口。


    “然後呢,一千人抵擋十萬人,沒有險要關口,說白了,明日日落之前,這裏所有人都得死,即使如此,為何不今夜組織所有力量,強行突圍,哪怕折損一半,最少也有五百人能活下來。”


    身為東邪之女,黃蓉的是非觀很直接。


    隻不過此話一出,那些副將卻一個個咬牙切齒,仿佛侮辱了他。


    “姑娘,你是高人,若想離開,遼兵奈何不了你,可我等乃是軍人,這城中百姓皆為兄弟姐妹,我們若走了,他們必將慘死在遼兵之手!”


    楊六郞一個眼神,副將們皆不敢言。


    “即便不走,你們戰死,城中百姓也決不能活,為何要那些士兵陪葬!”


    黃蓉所言,本就是實情,在她看來,隻是平添傷亡。


    “身死事小,失節事大,若是我們丟下百姓,自己逃命,還算是鐵血男兒嗎?豈不是要天下英雄恥笑我等貪生怕死,姑娘,你不是軍人,但走無妨,我等則誓死同百姓,共存亡!”


    楊六郞目光堅定,有些事,退不得。


    哪怕誰都知道,根本守不到明日日落,可沒有人想過逃走。


    如此迴答,對於黃蓉來說,簡直就是狗屁不如。


    再想開口,卻被蘇炎攔住了。


    “將軍,我有一計,或許可禦敵!”


    思量許久,蘇炎終於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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