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個想法之後,崔靜嘉輕笑著道:“這是自然,若是下次姐姐邀請的話,靜嘉自然不會再推辭。”


    雲閆歡本來已經做好了崔靜嘉會打太極把這話題如同皮球一般的再踢迴來,卻聽到一個意外的答案,一時間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


    有些疑惑的看了崔靜嘉一眼,隨即又笑了笑,接過話茬:“能這樣的話,姐姐倒是真的開心了。”雖然崔靜嘉突然答應有些奇怪,可是若是不答應的話,她心裏或許會更煩。


    左右不用再想崔靜嘉到底是為什麽又答應了,雲閆歡臉上難得有了笑意,現在看崔靜嘉又更加順眼不少。


    她這態度在安陽看起來都感覺雲閆歡對崔靜嘉太過熱切了,她不自覺的眯起眼睛,然後不動聲色的望著兩人。要交好楚弈言的話,也不用如此討好崔靜嘉吧,難不成還有她不知道的?


    畫完這畫,本來時辰就不早了,眾人欣賞完這畫,天色都隱隱暗下來。


    崔靜嘉迴到靖安侯府,芸兒待在院子中,瞧見崔靜嘉幾人的身影,立刻笑著迎了過來:“小姐,這府邸都傳開了,您被張老已經收為徒弟了。”


    崔靜嘉失笑,沒有想到這麽快消息的就傳了來。卻也帶著笑容,和氣的笑道:“是啊,今日咱們每人都吃多吃一個荷花酥。”


    荷花酥是廚房最近新研究出的糕點,就地取材,不僅僅有一股淡淡的荷花味,關鍵是也不膩,特別可口,一時間不論是主子還是下人都甚是喜歡。


    隻不過處理的方法麻煩了些,尋常不怎麽能吃到。現在崔靜嘉把話給放下來,整個院子倒是和睦起來。


    關於崔靜嘉被張老收為弟子的事情自然不會隻在幾個府邸傳播,張老態度堅定,這個事情根本沒有想要瞞著別人,這個事情不僅僅關乎崔靜嘉的聲譽,張老更在意的是,任由這事情進展下去,崔靜嘉這個好苗子會被毀掉。


    楚國公府的邵氏,聽到這消息後,也是一愣。她同趙氏那樣一直以為崔靜嘉不過就是尋常的優秀罷了,沒有想到崔靜嘉不吭聲一下弄出這麽個動靜。


    這張老唯一的女弟子啊,饒是邵氏不是個愛炫耀的人,也忍不住自豪啊。


    這娃娃親本來就會擔心這未來的日子會不會長歪了性子,邵氏平日裏雖然沒怎麽關注崔靜嘉,可是基本關於她的動向還是知道的。


    那鬧出來的醜聞,邵氏聽了雖然不高興,可對崔靜嘉卻還是相信的,隻是還不等她為崔靜嘉出麵,崔靜嘉就已經自己解決了這件事。


    她聽了各家小姐迴家後的消息,崔靜嘉當場作畫,那畫技讓人都服氣了。這得意的心情忍都忍不住。


    她嘴角噙著笑,在楚沐風的麵前笑個不停。弄得楚沐風都無語了,搖了搖頭,問道:“怎麽還沒笑夠,到底是多好笑的事情讓你笑成這樣?”


    邵氏捂著嘴,眉眼彎彎:“你看我選的這兒媳婦厲害不厲害,今日出了這風頭,怎麽讓我心情那麽開心呢。”


    楚沐風神色淡淡,沒有邵氏那麽開心,隻是客觀的陳述道:“又不是你自己出了風頭,好好的吃飯吧。”


    邵氏斜了楚沐風一樣,滿臉不樂意:“你總是這般,這兒子有一個好媳婦,對咱們家不是更好嗎?你這是鬧哪般?”


    “這不是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嗎,你著急些什麽,及笄完,還要再等上半年才進家門。”楚沐風算的清楚,這時間這麽一算,感覺還有相當漫長的距離。


    邵氏聞言,也不自覺的歎了口氣,這楚沐風說的沒錯,這事情還真是這般,著急了也沒用。


    不過就算不能現在成親,那有如何,反正崔靜嘉是她兒媳婦了。邵氏想著楚弈言和崔靜嘉站在一起同她敬酒的模樣,立刻眯起了眼睛,再想想自己能夠抱上一個大胖小子,更是忍不住樂起來。


    楚沐風對邵氏這樣子看了後隻是微微搖了搖頭,知道邵氏短時間內是從這裏麵出不來了。


    第二日。


    崔靜嘉就捧著那在園子裏畫的畫去尋了張老,本想著那府邸應該有人,卻沒料到,今日再去那府邸的時候,門外已經有許多年輕的男子守在門前,一個個捧著自己的畫,目光都朝著那府邸投去。


    她瞧著那一直以來負責守門的小廝此刻擦了擦額頭的汗,不斷地唿喊著:“大家不要擠,不要擠,把畫交給在下,在下會負責把各位的畫交給張老他老人家,若是張老看中了畫,在下會及時通知的。”


    崔靜嘉坐在馬車內也點點頭,這無異於是一個最好的辦法,若是真要張老一個個看人又看畫的話,這不知道要花費張老多少時間。


    “嬤嬤,你去問問我們能不能從後院進門。”這前麵的年輕男子太多,崔靜嘉知道若是自己出去隻會讓這場麵鬧得更大。畢竟她是個女子,總有人會想要看看她到底有什麽能夠讓張老看上眼的。


    喜嬤嬤聽完吩咐後,掀起馬車簾子,快步往那府邸大門走去。


    那小廝是認得喜嬤嬤的,瞧見喜嬤嬤也知道崔靜嘉在一旁。他雖然苦笑,但是心底還是很感激崔靜嘉不似往常那般直接進門的。


    若是今天還那麽明目張膽,不說別的,就單單崔靜嘉那長相,恐怕就要讓這群男子給鬧起來了。


    喜嬤嬤的體格雖然說不上是虎背熊腰那般,可是這也是渾身有力的,一群弱書生在她麵前還不夠看,撿著那空位躥了過去。


    在那小廝收取別人的畫的時候,悄聲對著他耳邊問了問,那小廝也是眼前一亮,連忙瞧瞧的把那地址給說了出來。


    喜嬤嬤得到消息後,立刻從人群中鑽了出來,上了馬車,就對那車夫吩咐起來。


    繞過這人群眾多的大門,馬車又行駛了一盞茶的時間,這才繞到了後院。相比前門的熱鬧,後院倒是平靜的不得了。


    一個人也沒有,瞧著還有些落魄的感覺。


    這後院實在是有些偏了,往日崔靜嘉還不覺得,可是今日在看了那麽多人後,再看看此刻頗為荒涼的模樣,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過一會,後院的院門就被瞧瞧打開了。小廝最初隻露了一個頭,朝著周圍來迴打量著,在發現這周圍的人隻有崔靜嘉後,連忙鬆了口氣,把門敞開,讓馬車進了院子。


    崔靜嘉從馬車側麵的簾子瞧著他這般動作,忍俊不禁。下了馬車,嘴角還有淡淡的笑意,好心情的問道:“我是不是給老師添麻煩,也給你添麻煩了。”


    那小廝連忙搖頭擺手道:“崔小姐可別這麽說,老爺是自願的,可沒別人強迫著,今日這般模樣,老爺也是猜到了會有這麽個場麵,早早的就吩咐下來了。”


    “奴才是下人,您是主子,這可算不上添麻煩。”雖然嘴上說著不麻煩,可是那耷拉著臉還是讓人一眼能看出來今天他有多煩了。


    崔靜嘉這般輕聲細語的到底還是讓他心情好了些,總比遇上那種不講理的千金小姐要好得多。


    今日他光是應付那門前的書生,還有各府邸來傳話的小廝就已經不止三次了,天蒙蒙亮,雞都才剛剛叫喚,這門外就開始有人在鬧騰了,簡直讓人連睡覺都不安生。


    這院子本就不大,服侍張老的人本身就少,此刻更是因為這一群人,顯得人手不夠用了。


    崔靜嘉心裏有數,原本的笑意也忍不住淡了幾分,她到底還是不想讓張老太麻煩的,可是最後還是麻煩到了張老。


    跨入門,張老正埋頭看著那些畫,速度極快,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能看完一副。然後把畫放到一邊,揉著眉頭道:“這群人,畫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那小廝對著崔靜嘉做了一個苦笑的表情,然後對著張老道:“老爺,崔小姐來了。”


    張老聞言,立刻抬起眉看向崔靜嘉,臉上也是和小廝如出一轍的苦笑:“你來了倒好,快幫我看看這畫,我看的眼睛都要疼了,不僅眼睛酸,這心肝也氣得疼了。”


    張老隨手攤開一幅畫,崔靜嘉隻是一看就忍不住樂了,總算知道為什麽張老會這麽說了。


    原因無他,這給張老的不僅僅是工筆畫,還有一些水墨畫,以及其他畫派的。這門外的那群人有的隻聽說張老是個畫畫極好的大家,卻是連張老畫的什麽畫都不知道。


    這就明顯鬧了笑話,張老對其他話雖然自然也有幾分了解,可是那也隻是幾分了解,術業有專攻,他真正厲害的可是這工筆畫。拿這種水墨畫給他,直接看都不看一眼,放到一旁就再不看投去視線。


    “老師…”崔靜嘉這是第一次叫張老老師,這麽一喊,臉頰也因羞澀而露出紅撲撲的神色,“學生覺得,這與其勞煩您,還不如幹脆先讓門外的人替你篩選一番,這樣下來,您也能看到真正的好畫,也不至於太累。”


    張老訝異的抬起頭看向崔靜嘉,來了興趣:“哦?此話怎講?”


    崔靜嘉輕笑著開始解釋起來:“老師,您可以這麽想,若是您對外麵說,每日隻鑒賞十幅圖,隻讓門外的人評選出這最為優秀的十幅圖就好,擺放一張桌子在門口,這送進來的十幅圖先經過一輪篩選,再到您這裏。”


    “這懂您畫的人,自然不會再鬧了笑話,把水墨畫也給您送進來。”


    張老聽完,眼前一亮,拍了拍手,喊道:“這個法子好,長樂,快去按照靜嘉說的這麽辦了。今日不再幫人看畫了,明日再來,把剛剛靜嘉說的法子,給我告訴他們去。”


    剛剛那在門口一直接著別人畫的小廝,連忙笑著點點頭,十幅圖,對他來說自然減少了不少的壓力。


    等那名叫長樂的小廝出去了,張老這才想起崔靜嘉今日來,同往日有什麽區別了。


    崔靜嘉身後,喜嬤嬤手裏還抱著一個碩大,用紅布包著的東西。張老笑眯眯的從書桌前走出來,坐到那主位上,道:“今日是來給我拜師了?”


    崔靜嘉嘴角上揚幾分,不過很快恢複平靜,麵無表情,十分嚴肅的彎下腰,做了個大禮,道:“除了今日給老師拜師,靜嘉還要為打擾到老師的清淨道歉,若不是因為靜嘉,老師也不會為靜嘉說話,更不會,因為這認了靜嘉做學生。”


    崔靜嘉說完還有些忐忑,她心裏其實是沒有底的,張老認下自己到底是因為不想讓人毀了她,還是說,是真的覺得她到了那可以被他認作為徒弟的程度。


    這二者的差異,代表的不同。若是前者,隻能說明她不過是占了一時的便宜,若是後者,那麽對她更有鼓勵的意義。


    張老聞言,輕輕的晃了晃腦袋,問道:“你覺得你是哪一個?前者還是後者?”他沒有著急給崔靜嘉答案,反而是不慌不滿的問著,讓崔靜嘉自己審視著自己。


    崔靜嘉抿了抿唇,仰起頭,直直的望著張老:“這些日子,靜嘉在老師這裏學習了不少東西,自覺有了進步。雖然比不上老師,卻也覺得距離老師更近了些。靜嘉狂妄,認為老師是因為靜嘉能力夠了才收了靜嘉。”


    張老嘴角的笑容越發大了,他覺得自己瞧著崔靜嘉沒瞧錯。


    往日看見崔靜嘉都是謙遜有加的模樣,今日一試探,卻是知道了藏在崔靜嘉那柔順的外表下,一顆不甘的心。這心正是張老覺得不錯的。


    若是什麽都不爭,那便沒有意義。不會妄自菲薄,也不會自恃過高,這才是最好的境界。


    崔靜嘉迴答完,瞧見張老臉帶笑意,含著笑對她道:“既然如此,還不過來給為師端上一杯茶水?”


    崔靜嘉眼睛發亮,放鬆下來,這個人都透著一股喜氣,讓喜嬤嬤把東西放上,又恭敬的站到一旁,倒上一杯熱茶,給張老端了去。


    她跪在地上,把那茶水端在額前,笑道:“老師,請喝茶。”


    張老不知怎的,被她這麽一跪,有種兒媳婦跪拜的感覺。不過這也隻是一瞬間的錯覺,平日男子這麽跪拜還不覺得,這第一次收了個女學生,也算是另一番新奇的體驗了。


    他接過崔靜嘉手上的茶,輕輕的抿了一口,道:“既然已經拜我為師,那為師有幾點要告誡於你。”


    崔靜嘉垂下頭,認真的聽著。


    “第一,往日用在這畫畫時間,不可少於三個時辰。”這要求的確有些苛刻了,不過崔靜嘉平日裏也有時候練得比這還狠,倒也還好。


    “第二,繪畫,不是用來炫耀的,而是用來陶冶你的情操,希望你能牢牢記住。”張老頓了頓,又補充起來:“當然,若是有人挑釁你,那就不叫炫耀,叫做還擊。”


    意識到崔靜嘉的身份,張老覺得崔靜嘉被挑釁的時候會有許多。不僅僅有女子的,若是遇到些心胸不寬廣的男子,這也是極其有可能的。


    男子和女子畢竟是有區別的,張老要做的就是把崔靜嘉和那能做出優秀畫作的男子的距離不斷地縮小,甚至是超越過男子,這才是他的目的。


    “第三點,既然叫了我老師,我以後定然會嚴格教導你,不論多苦,你定然要忍耐,若是做不到,那今日這拜師,也就罷了。”


    崔靜嘉的小臉認真嚴肅,聽完張老的要求後,毫不遲疑的點頭應下:“學生知道,定然不會讓老師失望。”


    “對了,”張老眯了眯眼,想起一個人,“你平日怎麽稱唿小胡的。”


    小胡?


    崔靜嘉愣了愣,隨即意識到張老說的人不是別人,是胡夫子,立刻有些哭笑不得道:“學生稱唿胡夫子為夫子。”


    夫子,張老頷首點頭,這個稱唿很籠統。不再計較。


    張老讓崔靜嘉從地上站起,讓身邊的小廝接過喜嬤嬤手上的東西,不其然的看到喜嬤嬤手中又捧著一幅畫,挑高了眉,“這是你今日帶來給我看的畫?”


    崔靜嘉循著張老的視線看去,看到喜嬤嬤,立刻走了過去,把那畫拿了過來,走到書桌前,道:“這是昨日學生在雲府畫的,覺得比起以前進步頗大,所以今日特地帶來讓老師看看。”


    張老把手背到身後,然後不急不慢的走到書桌前,順著崔靜嘉把那畫卷敞開的地方看起。


    越看,張老越覺得有些吃驚。不僅僅是對這畫,同時也是對崔靜嘉的。


    這短短時間內,崔靜嘉的進步透過每一幅畫都能看得清楚,更加明顯。從那下筆的輕重,還有那勾勒,甚至是她本來就已經很不錯的著色,讓他著實滿意。


    “很好!”張老感歎道,手指觸摸在那紙卷上,低下身子,定定的看了起來,“這次的布局是整個畫最出色的地方。”


    布局就是一個圖的框架,這框架打好了,這之後的著色也好,細節也好也就有了主心骨。


    “這幅圖,的確比你往日的畫要好不少。不過這繪畫,最忌諱的就是修改,你這幾處,有修改過的痕跡,你的筆觸重了些,一眼就能感覺到。”說完優點,張老又把崔靜嘉存在的問題說了出來。


    崔靜嘉虛心受教,聽完話,認真的看了看,張老在另外一張光潔的宣紙上隨手落下一個筆,幾步就勾勒出一個人形,然後給崔靜嘉顯示了一番,若是下筆錯了,應該如何修改。


    時間眨眼間,就過去了大半。


    崔靜嘉一直待過了晌午,在張老這用了飯。臨走前,崔靜嘉突然想到這宅子的問題,輕聲問道:“老師,您可有考慮過這換宅子的問題?”


    現在這個宅子早已經沒有了以前隱蔽的作用,而且這人口複雜,崔靜嘉有些擔心張老曝光後,這安全的問題。


    張老皺眉,也想到崔靜嘉說這換宅子的原因,光是今日這紛擾的光景,就不似平日那般輕鬆。若是日後這熱度還不低下來,他想要出一趟門都難。


    “學生覺得,要不然,您去東邊重新買一個好些的宅子,學生手裏還有好幾個宅子,若是老師您不嫌棄的話……”


    還沒等崔靜嘉說完,張老就搖頭拒絕了,比起住崔靜嘉的宅子,還不如自己重新買個宅子,或者租一個宅子來的好。


    說白了,他不願意占了崔靜嘉的便宜。他還不到那種程度,雖然他也不否認崔靜嘉這話說的熨帖。


    “為師再考慮考慮吧,這些日子暫時不想這個了。”張老決定再看看,若是這人群的熱度還是不消退的話,就可以考慮起這崔靜嘉這提議。


    崔靜嘉也就是提心一番,若是張老不願意也不強求,簡單的說過幾句話之後,便出了府,迴了靖安侯府。


    一迴到靖安侯府,崔靜嘉就發現這府中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快步的迴到院子,就發現一臉淡漠,怔怔發著愣坐在屋內等著她的崔惠音。


    “惠音!”崔靜嘉提著裙子跨進門,輕蹙著眉頭,“你這是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快步的走到崔惠音的身邊,然後兩隻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像是給她力量一般。


    崔惠音迴過神,像是發現了崔靜嘉的身影一般。聲音輕輕的,虛無縹緲:“靜嘉姐姐,我,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崔靜嘉不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緊繃著小臉,兩隻手緊緊的握著崔惠音。崔惠音的手十分冰涼,就像是冰塊一般。若是沒有受到委屈、天大的事情,也不可能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崔惠音的眸子黑黑的,瞧不見底,兩隻眼看著崔靜嘉,卻能讓人感受到那無措和不安。


    “靜嘉姐姐,清銘表哥他病重了。”崔惠音心沉了沉,說話的聲音也增添了一絲沙啞。


    崔靜嘉聽了,臉色也不由得變了變,能夠讓崔惠音這個神情,也就是說那趙清銘是的病重不是一般的病重:“惠音,別怕別怕,慢慢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崔惠音深深的吸了口氣,輕聲道:“靜嘉姐姐,恐怕,我的婚事要提前了。”


    崔靜嘉這下是真的愣了,崔惠音現在才多大,這婚事提前,這麽小就嫁過去嗎?趙氏已經應下來了,還是什麽?


    “今天早上趙國公府才傳來了消息,清銘表哥的病情惡化,已經昏迷不醒了,趙國公夫人的意思是,恐怕等不了三年滿了。或許會提前一年的時間,讓我進門。”


    這。這也太著急了,崔靜嘉皺著眉,道:“你就算入門了,你身子骨還沒長全,趙清銘的身子骨也不好,這不過是讓你進門照顧他。”


    崔靜嘉本想說是圓房的,可是立馬就意識到她自己不覺得,可對崔惠音來說,這實在不該是一個閨閣中的女子應該說的,立刻換了一個話,卻也八九不離十。


    “靜嘉姐姐,其實我不怕早些還是晚些。隻是,隻是有些擔心,擔心清銘表哥的身子,會不會更加壞了。”崔惠音的臉上帶著一抹愁意。


    不論是怎樣陌生的人,在相處了這麽多天後,也是有感情的。崔惠音和趙清銘本就對彼此有欣賞,這感情也深厚了不少。


    “靜嘉姐姐,你說,我會不會根本起不到衝喜的作用。”崔惠音的頭輕輕靠在崔靜嘉的肩膀上,喃喃自語。


    崔靜嘉用手輕輕拍了拍崔惠音的後背,安慰道:“莫說這種話氣我,你嫁人就是嫁人,不是為了衝喜,你不準這麽說。”哪怕就算是真的,可是從崔惠音的口中說起來,崔靜嘉卻覺得有些壓抑。


    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石塊壓抑在胸前,不論怎麽說,趙清銘就算再怎麽活不久,起碼崔靜嘉上輩子死的時候,趙清銘還活著。


    最起碼還有兩年的活法。


    有了這個想法,崔靜嘉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樣,這人的壽命早已經注定,定然不會因為她迴來的改變而輕易改變的吧。


    崔惠音輕歎著,也知道崔靜嘉是心疼了自己,其實她也想要開開心心的,可是她的生命裏,好似就沒有一帆風順這樣的詞語,因為她一直都在苦苦的掙紮著。


    從一個庶女,變成現在的嫡女。親事也雖然攀上那高高在上的國公府,遇到了良人,可良人的身子卻是極差,讓她根本不敢望好的方向想。


    怕自己想著想著,這落空之後的差距,讓她不能接受。她向來已經習慣了做最壞的打算。趙清銘的死,就是她最壞的打算。


    她眨了眨眼睛,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突然坐直了身子,臉色大變,有些緊張的望著崔靜嘉。


    崔靜嘉不明所以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何這個模樣,隻聽她道:“靜嘉姐姐,若是我提前嫁,會不會影響到你。”


    崔靜嘉最初還沒想到,可是經過她這麽提醒立刻就想到了,本朝講究出嫁的順序。


    若是崔惠音要提前嫁了的話,也就意味著她也要提前嫁了。雖然靖安侯府名義上已經分了家,可是現在她寄住在靖安侯府,若是崔惠音真的要嫁人,她也不可能留在侯府。


    除非崔舒明迴來,可是崔舒明哪裏能這麽快迴來。


    她的眼猛地縮了縮,崔惠音瞧見崔靜嘉的神色,哪裏會猜不到,垂下頭,忍不住自責:“靜嘉姐姐…你會怪我嗎?”


    崔靜嘉想過嫁給楚弈言,可是卻沒有想過要用這樣的方式,提前的嫁給他。而且,她嫁給楚弈言,再怎麽這日子也不會過差到哪裏去,但,她的幸福會更加顯得崔惠音的淒苦。


    麵對一個打從心底在乎的人,崔靜嘉自然是不願意看到這一幕的發生。而讓崔惠音目前能幸福的,卻是趙清銘的健康。


    就好像遇到了一個死局,困在其中不能自拔。


    崔靜嘉輕輕攏了攏眉,溫和道:“惠音,這個事情,不怪你,事情還沒定下來,你先別急,清銘表哥的身子定然會好起來的。”


    崔靜嘉的語氣又加重了幾分:“一定會好起來的。前段時間不是還好好的嗎,這次定然是虛驚一場。”


    崔惠音唿出一口濁氣,這個消息從趙氏口裏通知她的時候,她就感覺像是天都塌了一般。


    前段時間還對她笑妍妍的,那個風光月霽的男子,轉眼間就病臥在床,讓她有些恍惚。她記得上次崔靜嘉同崔靜嘉說過的,若是心裏有什麽事情,不用藏著,有一個地方能夠讓她傾訴。


    “靜嘉姐姐,其實說出來就好多了。”崔惠音笑了笑,隻是那笑意不及眼底,能讓人看出是在寬慰對方的心。讓人不那麽擔心。


    崔靜嘉實在是不能袖手旁觀了,哪怕真正決定這一切的不是崔惠音,是趙氏是崔舒誌,她也想問清楚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她想要知道崔惠音最後到底會是怎樣。


    崔靜嘉想到最好的辦法,就是拖。拖過她的生辰,看看趙清銘的身體到底是會好還是會怎樣,若是好了,那皆大歡喜,若是不好……


    她必須要去問問了。


    送走了崔惠音,崔靜嘉連一口熱茶還沒來得及喝上,就去了趙氏的院子。


    整個靖安侯府的動靜哪裏能瞞得了趙氏,崔惠音前腳走,崔靜嘉後腳來,趙氏自然是知道她為的是什麽事情。


    崔靜嘉現在也是個大姑娘了,不是以前的奶娃娃,這種事情,討論起來,趙氏也不覺有什麽。讓人準備好熱茶糕點,不一會,就等來了崔靜嘉。


    崔靜嘉進門的時候,趙氏正坐在椅子上不急不緩的品茶,那蔻丹鮮紅,襯的她皮膚更白了些。


    “靜嘉來了,坐吧。”趙氏笑吟吟的看著崔靜嘉,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崔靜嘉深吸一口氣,端莊有禮的坐下。


    趙氏示意著下人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崔靜嘉麵前,瞧見崔靜嘉喝上一口後,才緩緩的道:“我也知道你今日是為什麽才來伯母這裏一趟。”


    “伯母。”崔靜嘉輕輕的喊了一聲,輕輕皺著眉,仰起頭看著她。


    趙氏幽幽的抬起手,也不再拐彎抹角,道:“你和惠音的感情深厚,我知道,可是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按照你們想的那般去進行,你明白嗎?”


    崔靜嘉哪裏會不明白這個道理,輕點頭,聲音低了低:“伯母,這道理我明白。或許我說的有些大不敬了,隻是我想知道,若是清銘表哥的身子遲遲不見好,或是若是惠音嫁去了趙國公府,清銘表哥沒能熬過去……到時候,您會讓惠音迴來嗎?”


    崔靜嘉的意思就是不想要讓崔惠音守活寡,一個人守著餘生,那太寂寞了。崔靜嘉也是想看看趙氏的態度,是會詢問崔惠音的意思,還是仍然決意要……


    別的問題趙氏或許還不能迴答,可是這個問題,趙氏卻也是早就有了打算的。崔靜嘉說的這話,的確有些大不敬了,直接是暗示了趙清銘會死這麽個可能。


    趙氏心中有數,若說之前她還對趙清銘抱有一絲希望,現在則因為那趙國公府傳來的消息,把那希望給生生的掐滅了。病情反複無常,讓她怎麽能相信,趙清銘的身子能熬得過。


    “若是惠音沒能留下子嗣的話,那我定然是會讓惠音的迴來的,你放心吧。”趙氏聲音輕柔,卻又帶著沉穩。若是有了子嗣,那定然不可能再迴來,若是迴來了,日後等那趙國公府的孩子長大,或許還會結怨了。


    這兒女都是母親身上的一塊肉,崔惠音若是真的有了孩子,也定然不會讓孩子自生自滅的。沒爹又沒娘的孩子,哪裏又能好到哪去。


    但若是沒有子嗣,再嫁個門第低一些的,就比較簡單了。


    趙氏看了看崔靜嘉,白皙如玉的皮膚上兩個杏眼此刻輕垂著,嬌嫩的紅唇此刻緊緊抿著,低眉順目,雖然模樣生的過於豔麗了些,可是這氣質去把這豔麗生生的壓了下去。


    “惠音想來也跟你提了那嫁人的事情了吧。”趙氏輕歎一聲,然後道:“這個事情,我會同你父親還有娘親好好說上一說,你現在有個心理準備也好。”


    崔靜嘉一愣,沒有想到趙氏現在直接把這事情明著給她說了。


    她真的要提前嫁給楚弈言了?


    想要再問,可話到了嘴邊卻問不出來,她輕輕點頭,從趙氏這裏走了,趙氏已經給了她一個對崔惠音來說最好的結果了。


    隻是,現在這問題卻繞到了她這裏。


    她心緒複雜,真的要嫁給他了?真的要成為他的娘子了?


    滿懷心事的迴了院子,喜嬤嬤跟著崔靜嘉進了屋子,自然知道崔靜嘉在煩些什麽。可是芸兒和翠芽卻不知道,猛地看著崔靜嘉神情複雜的從趙氏的院子迴來,還以為趙氏那頭出了什麽變故。


    再聯想起剛剛崔惠音過來,這最大的可能就是崔惠音的事情沒成。


    翠芽和芸兒都不知道該怎麽勸崔靜嘉,畢竟這崔惠音這個事情,自家小姐幫不上忙是正常的,真的能做決定,那還叫奇怪了。


    殊不知,崔靜嘉隻是想著楚弈言。以致於這一晚,輾轉反側。久久睡不著。


    今夜,不眠的不隻是她一個人。


    那個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此刻穿著夜行衣,動作輕盈的在雲府瓦房上爬行著。


    楚弈言還惦記著之前給崔靜嘉出頭的事情,他尋了許久才尋到了這小蟲,平日寄生在一些小動物身上,總是在夜深人靜時開始活動。


    當咬在人體上後,會留下一個個小包,除非徹底消滅,否則每當半夜就會出來活動,周而複始的在身上留下痕跡。


    這東西平日也不好尋,要不是楚弈言認識一個奇人,平日專門搗鼓一些稀奇古怪的蟲子,他也不會弄到這個。他不能明麵上整那雲閆歡,隻能用這種方法。


    好在不論用什麽方法,隻要這方法能讓人舒服了就是好方法。他按照往日進入崔靜嘉屋子裏的方法,把門口守著的丫鬟弄暈了,又下了些迷香在屋子裏,等了足夠的時間,這才進入了屋子。


    這迴進女子的屋子,楚弈言心裏卻一點旖旎的想法都沒有。直接掏出竹筒,以極佳的視力尋找到那床鋪的位置,把那竹筒出口扒開,任由那小蟲爬出來。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確定那小蟲全部都爬出那竹筒後,楚弈言這才把那竹筒收了起來。


    趁著夜色出了雲府,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把那竹筒扔掉。迴到自己院子後,又立刻把那一身衣服全部燒了,自己又去洗了個澡。


    雖然那人給了他一個小錦囊,說是隻要戴上這錦囊那蟲子就不會近了他的身子,可是楚弈言卻習慣這種毀屍滅跡的過程,一了百了。


    ------題外話------


    啦啦啦,這就是提前成親的原因了。~\(≧▽≦)/~啦啦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寵妻如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安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安酥並收藏重生之寵妻如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