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惠音低著頭,瞧著溫順,可是心思卻已經活絡起來。


    這對她來說不過是接近崔靜嘉的機會罷了,在崔柔嘉這邊她得到不少消息,現在這個事情也給她了一個提醒,崔靜嘉那邊同樣也有消息,若是她留神一些,也會發現一些東西。


    “靜嘉姐姐,過兩日你可有時間?”崔柔嘉突然開口問道。


    過兩日,崔靜嘉算了算,正好是休沐的日子,笑道:“正巧休沐,怎麽了?”


    柔嘉的笑容一下提了起來,道:“過兩日,表姐和表妹要來,往日表妹總是在我麵前秀表姐姐對她多麽好,這次輪到我可以把惠音姐姐和大姐姐給秀給她們看了。”


    崔惠音精神一震,崔柔嘉的表姐表妹,不正是趙國公府的小姐麽。


    想當初靖安侯府已然落魄,可是崔舒誌卻娶了趙氏,趙氏乃趙國公府嫡長女,又是勢頭正勁的時候,是真的下嫁。


    勳貴中,國公排下來才到國候,靖安侯府不過是一般的侯府罷了,比起國公府真的論起來,也是要低上一些的。


    崔靜嘉想了想,這趙國公府的姑娘來這裏,還是來探望崔柔嘉的身體的吧,畢竟出了這麽個事,現在崔柔嘉身體也好起來,可以接待客人了。


    這麽一想,自然不會拒絕崔柔嘉的提議,她也想認識一番這趙國公府的姑娘,擴大自己的人脈總是沒錯的。


    “嬤嬤,你先出去一下吧,我和兩個姐姐說些私房話。”崔柔嘉剛想說什麽,看到李嬤嬤在這裏,立刻換了個說辭。


    李嬤嬤“喏”了一聲,帶著屋子裏的小丫頭退了出去。


    這下子,崔靜嘉和崔惠音都好奇起來,崔柔嘉被扶著坐在床上,對上兩個人的目光,輕輕一笑:“這次我表哥和小表弟也會來,說不定我們還能看到表哥呢。”


    崔靜嘉歪了歪頭,對於趙國公府的世子並沒有什麽記憶,似乎上輩子並沒有很出色。


    隻聽到崔柔嘉繼續道:“表哥身子不好,病怏怏的,不過卻是俊秀無雙,咱們這次有眼福了。”


    崔惠音本還以為崔柔嘉會說出什麽大事,結果沒有想到說的卻是男子的事,她見過楚世子,俊美精致的臉龐和那惡劣的性子在她心裏留下不少的印象。


    現在乍一聽崔柔嘉說那趙國公府的公子哥俊秀無雙,心底倒是有些不以為然。


    “本來姨母一般不讓表哥出現的,可是這次我卻聽哥哥說表哥要來尋他,真真是極好的。”崔柔嘉隻要想著自家表哥的模樣,就忍不住稱讚起來。


    平日裏她覺得自家哥哥也是極好的,但當放在自家表哥麵前相比起來,卻是弱了一籌。


    她看著崔靜嘉和崔惠音兩人神情均是淡淡的,一時間也知道兩個人並沒有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有些氣餒的撅著嘴,等著表哥來了,大姐姐和二姐姐就沒話說了。


    這廂有了想法之後,崔柔嘉就開始盼望起兩日早早的過去。


    崔靜嘉已經得到自家爹爹和大伯處理起了關於三叔的事情,別的寧氏倒是不肯給她多說。她知道畢竟這事情敏感,寧氏不說也是正常,倒是沒再追問。


    一晃眼,兩日就過去了。


    金風玉露,秋意漸濃,天氣也從燥熱變得涼爽了不少,靖安侯府的樹葉也開始微微泛黃。


    崔靜嘉早早的起來,因為有客人,特地打扮了一番。


    所以崔柔嘉看到自家大姐姐的時候,也驚豔起來。水靈靈的大眼睛鑲嵌在鵝蛋般的臉上,笑起來,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小梨渦,嬌嫩的小臉,滑溜溜的像是嫩豆腐一般。


    頭發用紫色的緞帶係在一起,穿著鵝黃色的衣裙,對襟處繡著一圈蘭花,整體顏色雖然清淡,但是卻又凸顯出崔靜嘉的嬌俏。


    崔柔嘉有些豔羨的看著崔靜嘉,她這個大姐姐生的比她好,年紀雖不大,但是也看出未來或許會更加漂亮。


    崔惠音今日打扮也十分亮眼,她平日穿的清淡,今日換了一身桃粉色的褙子,臉上抹了點滋潤的脂膏,更加顯得粉嫩。


    沒有等多久,崔靜嘉她們坐在屋內,就聽到小丫鬟從外麵進來道:“小姐,趙國公府的馬車到了。”


    崔柔嘉眼前一亮,咧開嘴,笑眯眯的道:“快快帶表姐她們過來。”


    那小丫頭也笑著應著,小跑著去。


    驀然,崔柔嘉皺著一張小臉,有些著急,“完了,表哥定然不會進來的,要不我讓哥哥過來吧。”


    她這是打定主意要讓崔靜嘉和崔惠音看一看自家表哥。


    崔靜嘉不慌不忙的道:“柔嘉妹妹,沒事的。一會我們再去找大堂哥,總會見到的。”


    崔柔嘉有些喪氣的垂著頭,她其實也知道自己有些過於著急了,轉個念頭想的話,今日尚早,過會也是有機會的。


    說話間,崔靜嘉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輕輕的笑語,幾個人影由遠到近。


    還沒看清楚那人影的長相,就聽到崔柔嘉喊道:“淑華表姐、溪嵐表妹。”


    慢慢的,那人影就看得清楚了。為首的女子身材高挑,飄廖裙襖裹緊綢緞,顯出玲瓏剔透的誘人身姿。


    周旁藍色條紋,細看卻現暗暗藍光。晶瑩剔透的倒墜耳環垂下,搖曳。散落肩旁的青絲用血紅桔梗花的簪子挽起。


    細細打量那張臉,雖說不上國色天香,可是也算是眉清目秀,和她自身的氣質糅合在一起,讓人不能忽視,想必應該就是崔柔嘉口中的淑華表姐了。


    那溪嵐表妹的模樣倒是要可愛不少,肌膚雪白,微微有些透明,小圓臉上紅潤潤的,烏黑晶亮的眼睛,骨碌碌轉著,顯得很是機靈懂事。


    “柔嘉姐姐,”瞧見崔柔嘉的身影,趙溪嵐歡快的喊道,不過剛一叫喊完,就發現崔靜嘉和崔惠音的身影,愣了起來。


    趙淑華搖了搖頭,對自己妹妹這般沒有規矩有些無奈,走到崔靜嘉麵前,輕聲道:“這位是靜嘉妹妹吧。”


    崔靜嘉微微含笑,笑道:“趙姐姐。”


    趙淑華又看向了崔惠音,仔細的打量了幾分,才道:“惠音妹妹。”


    來之前,趙淑華就打聽過了,崔家姐妹中,崔靜嘉的顏色最好,所以當看到三個人站在一起時,崔靜嘉比兩人高些,又長得秀美,一下就猜出來了。


    而崔惠音,這段時間她倒是也聽了不少,隻知道崔惠音和崔柔嘉近來親切,今日一看,雖然這崔惠音是庶女,可是身上的氣度卻不同。


    看來自家姨母對崔惠音很好,沒有培養出一股小家子氣。


    崔惠音低眉順目,看上去甚是溫順,溫言喊道:“趙姐姐。”


    趙淑華要比她們都大,十二歲的姑娘,已然有了風範,站在她們這群小矮個裏,更顯的高挑。


    趙溪嵐倒是反應過來,乖巧的喚了兩人,“靜嘉姐姐,惠音姐姐。”


    她眼咕嚕轉了轉,先是盯著崔靜嘉看了許久,又再看了崔惠音許久。往日,她還覺得自己長得極好,可是今日卻有些難過了。


    這崔家姐姐,瞧著比她好看不少,微微撅著小嘴,她是個愛美的小姑娘,現在看到比自己美的姐姐,更是難過。


    但是崔惠音的長相又給了她一點信心,這崔家二姐姐的長相比起她來說,還是要略遜一籌的。不過她倒是聽到自家姐姐說這崔惠音是個庶出,有些淡淡的。


    往日在家中,她也有庶出的姐妹們,要麽對她唯恐不及,像是她要做什麽壞事害她們一般,要麽巴結著她,讓人著實厭煩。


    所以對待庶出的崔惠音,趙溪嵐倒是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反正也不是她自己的姐妹,也不用深處。


    有了個態度,表現起來,就會有幾分明顯。崔惠音明顯的感覺到趙溪嵐對崔靜嘉要熱烈一些,對自己要淡一些,而趙淑華則是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的。


    趙溪嵐對自己那麽熱情,崔靜嘉也是感覺的出來的,不過這小丫頭老是盯著她的臉看是作甚麽,弄得她都有些無措了些。


    還是身邊的小丫鬟們手腳麻利的準備了茶水點心擱在屋裏,崔柔嘉算得上是大病初愈,所以趙氏拘著不讓去涼亭吹風。


    若是出了意外,著涼了,對身體又是一次負擔。所以一行人這次就聚在了她自個的屋子裏。


    “靜嘉姐姐,你長得真好看,溪嵐也想要和你一樣好看。”坐下沒多久,趙溪嵐就忍不住衝著崔靜嘉說道。


    趙淑華聽著自家妹妹這麽一說,立刻就頭疼了幾分,連忙解釋道:“靜嘉妹妹,你別理她,她平素臭美慣了,今日估計是瞧見你比她美,有些不開心了。”


    崔靜嘉這才恍然,原來剛剛這趙溪嵐這麽盯著自己是因為長相的緣故,她仔細瞧了瞧趙溪嵐,的確生的出眾,大眼睛黑亮黑亮的,甚是有神。


    “沒事,溪嵐這是喜歡我吧,現在溪嵐還小,日後定然會比我長得好看的。”崔靜嘉微微一笑,衝著趙溪嵐道。


    女子的長相固然是重要的,可是再經過了上輩子,崔靜嘉很清楚的認識到,空有外表沒有內涵是走不長遠的。


    特別是她們這樣高門貴女,性子弱了,很容易被拿捏。像是趙淑華這般,就算長相一般,可是那股氣質卻使得別人無法忽視,和她相處,也會覺得愉快。


    趙溪嵐被崔靜嘉這麽一誇,心裏微微發癢,沉默了一小會,輕聲問道:“真的嗎?”


    崔靜嘉認真的看著她,眼底滿是笑意,煞有其事的點點頭,“當然是真的了,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沒有你好看。”


    趙溪嵐被誇的嘴角咧開,露出大大的笑容,一下子對崔靜嘉的感觀就更好了。


    崔惠音在一旁看著兩個人的互動,覺得有些刺眼。為什麽所有人都要來搶走她所擁有的東西呢,崔柔嘉也是,這個做客的趙溪嵐也是。


    她擁有的不過隻是那麽小的東西,卻還有無數人爭搶,到底要怎麽做,才可以讓人不再盯著她所有的一切…


    “柔嘉,前些日子聽你出了意外,現在能夠好起來,真是太好了。”趙淑華關心的看了看崔柔嘉,輕聲道。


    崔柔嘉正欲作答,在身邊笑著的趙溪嵐卻突然插了進來,“這個我知道,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三人均是一怔,隨即捂著嘴笑了起來。


    崔柔嘉接過話茬,笑嘻嘻的點頭,“溪嵐表妹說的話,正是這個道理,以後我的日子一定過的順順利利的。”


    崔惠音附和道:“以後柔嘉想要什麽,都有什麽。每日隻管開心就好。”


    崔柔嘉心裏倒是還惦記著自家表哥,一時間忍不住道:“我今日相見表哥,那定然會心想事成,定會見到的。”


    趙溪嵐卻一下嘟著嘴,有些忿然的道:“柔嘉表姐明明有恆彥表哥,卻老想著哥哥,這樣是不對的。”


    趙溪嵐正義言辭的表達著自己的觀點,態度相當的堅決,自家哥哥是特別的,就算是柔嘉表姐也是不可以肖想的。


    趙溪嵐這麽一個作態,無疑加重了崔惠音和崔靜嘉對那還未見過麵的趙清銘的好奇,本來沒放在心上的,這下,倒是放了進去。


    崔柔嘉聽到趙溪嵐這麽一說,撇了撇嘴,不甘心的反駁道:“清銘表哥是大家的,不是你一個人的。”


    趙溪嵐哼哼了一下,得意的笑了起來,“反正平日裏,還是我見哥哥的次數多一些,柔嘉表姐還是去找恆彥表哥玩吧。”


    兩個人眼看就著這趙清銘開始爭起來,趙淑華也無奈了,她也知道自家哥哥的優秀,心裏也向來欽佩,可是那份欽佩和親昵並不外表。


    但是趙溪嵐卻絲毫不會掩飾自己對趙清銘的喜愛,十足的兄控,和崔柔嘉在一起,原本還和睦,但是隻要一扯上趙清銘定然會吵起來。


    趙溪嵐:“柔嘉表姐,你這樣,恆彥表哥會傷心的!”


    崔柔嘉氣結,不甘心的道:“哥哥也是知道我喜歡清銘表哥的,這不衝突。”


    趙溪嵐:“反正哥哥最喜歡的妹妹是我!”


    崔柔嘉:“才不是!表哥也喜歡我。”


    “我們去問哥哥,看他喜歡誰?”最後,趙溪嵐忍不住站了起來,高聲道。


    崔柔嘉也是不怕的,也覺得這個是個好主意,餘光看到崔靜嘉和崔惠音,立刻道:“去就去,不過咱們五個一起去。”


    趙溪嵐滿腦子都是剛剛那個問題,也不反對,應道:“行,到時候你輸了不準哭鼻子!我不會因為你還生病對你手下留情的。”


    崔柔嘉惱羞成怒,做了個鬼臉,道:“誰要你手下留情了,這個明明是表哥決定的,到時候讓淑華表姐、靜嘉姐她們做裁判。”


    “好!”


    ……


    決定之後,幾個人就朝著崔恆彥的院子移去,崔靜嘉跟在崔柔嘉和趙溪嵐身後,還有些愣神,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成了一個裁判,這個裁決也一點意義都沒有。


    不過她倒是看得出,雖然趙溪嵐和崔柔嘉兩個吵著,但也並不是那種討厭對方的那種,隻是女孩子之間一種表達感情的方式罷了。


    臨近院子,幾個人的腳步就輕了下來,崔靜嘉和崔惠音默不作聲的走在後邊,趙淑華對著兩個人有些歉意的笑了笑,“讓兩位妹妹見笑了。”


    崔惠音和崔靜嘉倒是搖了搖頭,這到底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她們也是有些好奇的。


    離得近了,倒是聽到了兩道好聽的男聲。


    “清銘表哥,你身體不適應該多休息才是。”崔靜嘉對這聲音也倒是熟悉,再聽這話,也知道這應該是崔恆彥在說話。


    緊接著又聽到了一聲陌生又溫和卻有沙啞的聲音,“這也不過是老毛病了,今日難得出門,你就陪我下下棋。平日裏自己下棋,忒是無趣了。”


    崔恆彥正想說話,眼睛朝後一看,就看到崔柔嘉還有趙溪嵐的身影,再往後看去,崔靜嘉、崔惠音以及最為顯眼的趙淑華都瞧見了。


    眉宇立刻皺了起來,起身有些不滿的道:“怎的出來了,才剛好,忘記娘是怎麽囑咐你的了?”


    說話間,人就走了過來,指揮著小廝拿了一件厚實的衣服,作勢就要搭在崔柔嘉的身上。


    崔柔嘉推拒著崔恆彥想要給她穿上衣服的手,有些悶悶的道:“沒事的,現在已經好了,惠音姐和靜嘉姐姐都沒穿這麽多。”


    崔恆彥瞪了她一眼,“你的身體還和別人比,我現在不說你,等我告訴娘,讓娘來說你。”


    崔柔嘉立刻就老實了,她倒是寧願讓崔恆彥說她,也不想要自家娘親來說。


    “恆彥表哥,哥哥。”趙溪嵐仰著嘴角喊道,然後目光移向趙清銘的身上。


    月牙色的衣裳,隻是用青色絲線繡了些墨竹在上麵,淡雅飄逸。墨色長發高高的束起,皮膚或許因為常年生病顯得異常的白,唇色也是淡淡的。


    目光清朗、五官鮮明。若是真的要論長相的話,崔靜嘉覺得還是不及楚弈言的,隻是這份風儀姿態,卻瞧著眼熟。


    眼波流轉,看了一眼趙淑華,崔靜嘉才知道為什麽眼熟了,這份氣質倒是和趙淑華身上的氣質十分相同,不過瞧著更為大氣瀟灑一些。


    雖未開口,可是崔靜嘉卻已經明白了為什麽崔柔嘉極力的誇獎這男子。趙清銘和趙淑華一般,長相上並不是出挑的,可是那內在的氣質,卻把那五分長相,硬生生的提高到八分。


    再加上衣服上的搭配,也到了九分。和那種絕美的相貌不同的是,這份感覺沒有一股侵略感,反而是一股如沐春風的感覺,與人相待時,也容易產生好感。


    “溪嵐,你又調皮了。”趙清銘隻是淡淡的看了崔靜嘉和崔惠音幾眼,卻已經有了思量。聽到趙溪嵐的叫喚,低笑起來,頗為清淡的說道。


    趙溪嵐跑到趙清銘的身邊,也不在意趙清銘說她,扯著趙清銘的手,就開始問道:“哥哥,你快說,你是喜歡我多一些,還是喜歡柔嘉妹妹多一些?”


    崔柔嘉雖然在崔恆彥的身邊,可是耳朵卻立起來,眼睛也看著趙清銘那個方向。


    趙清銘顯然對於這個問題遊刃有餘,摸了摸趙溪嵐的頭,笑道:“都一樣喜歡。”


    瞧著趙溪嵐還要繼續追問下去,又道:“若非要分出一個勝負,那我還是喜歡你恆彥表哥多一些。”


    這下子,崔恆彥倒是成為風口浪尖上的人物了。


    崔柔嘉和趙溪嵐憤憤然的看著他,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崔恆彥頗為無奈的看了眼禍水東引的趙清銘,餘光瞄到崔惠音和崔靜嘉,急中生智的道:“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惠音和靜嘉。”


    “這個是靜嘉,這個是惠音。”崔恆彥對著崔靜嘉和崔惠音指著趙清銘,“這個是趙國公府的大公子。”


    原來還不是世子,崔靜嘉心想。不過仔細一想也是,聽著崔柔嘉說的,趙清銘病弱,身體不好,這世子之位也定然是要多加考慮的。


    上輩子她沒有接觸到趙清銘,或許也跟這個有關係,深居簡出,也沒有當但世子之位,故而她並沒有注意到。


    趙清銘這才正眼看了兩人,他對崔惠音的印象倒是比崔靜嘉要深一些,雖然還是稚童,可是女子眉宇間卻有一股微不可查的戾氣。


    慧極必傷,他的體弱正是因為如此,雖然沒有學過如何看人麵相,可是在這方麵卻仍然有幾分天賦。


    男子之間,但凡嬌縱些,眉宇間都會有些戾氣。女子麵容平和,相較起男子一般來說要柔和許多,但也有不少被寵壞了的千金是這樣的麵容。


    但趙清銘觀察崔惠音,卻也知道崔惠音不是被寵溺出來的戾氣,不過這戾氣還隻是淡淡的,或許隻是心中有些解不開的鬱結,導致心性變化。


    若是疏解得當,應當還是可以磨掉的。


    “兩位妹妹,今日到是勞煩了你們招待。”趙清銘視線一轉,並沒有過多在兩人身上停留,淡淡一笑,說著客氣話。


    崔靜嘉當場就表示道:“清銘表哥客氣了。”


    見了趙清銘,崔柔嘉的目的就達到了,特別是發現崔靜嘉和崔惠音之前眼底的驚豔後,更是滿意,她就說吧,這清銘表哥真真是極好的。


    趙淑華和崔恆彥也舉止有禮的問候了一番,崔柔嘉站在趙清銘身邊,悄聲道:“清銘表哥,哪天我再去國公府看你,今日就不打擾你和哥哥下棋了。”


    趙清銘頗為沉穩,但是聽到崔柔嘉的話,也跟著壓低了聲音,“好,那表哥就等著柔嘉來看表哥了。”


    崔柔嘉笑眯眯的準備離開,突然聽到趙清銘道:“柔嘉可以多和你二姐姐聊聊。”


    崔柔嘉停住腳步,眉心一擰,側過頭,有些不解,“難不成表哥看出些什麽了?”


    趙清銘也隻不過因為崔柔嘉的關係提醒兩句,輕聲道:“你這二姐姐似乎心有鬱結,長此下去,不好。”


    崔柔嘉若有所思的看向崔惠音,趙清銘不說還好,一說,崔柔嘉就發現,一直以來,崔惠音都沒有在自己麵前抱怨過什麽。


    反而是她,常常抱怨這抱怨那的。崔惠音好似把所有的事情都藏起來一般,永遠都沒有煩惱,永遠都是那麽貼心溫柔。


    原來,惠音姐姐並不是沒有煩惱,隻是一個人悶著不說,看樣子應該很嚴重了,否則的話清銘表哥也不會這麽說。


    “靜嘉姐姐平日愛做些什麽?”趙溪嵐被晾在一邊,看著崔靜嘉和崔惠音靜立在一旁,親昵的問道。


    崔靜嘉迴過神,認真的迴複道:“今日每日都在複習功課,閑暇的時候練習畫畫。”


    趙溪嵐驚詫:“靜嘉姐姐平日裏都不出去玩耍?”她性子好動,聽到崔靜嘉平日裏做的事情,有些沒有料到。


    崔靜嘉現在每日光是做功課就消耗掉大量的時間了,除非必要的小宴,哪裏會出去,更別說出去玩耍了。


    崔惠音一直默不吭聲,聽著崔靜嘉和趙溪嵐禮來我往的,心中卻是越來越煩悶,麵上的笑意卻是越來越深。


    在兩個人說話的空隙,用輕柔溫和的語氣問道:“溪嵐表妹平日喜歡玩些什麽?”


    乍一聽崔惠音開口,趙溪嵐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大眼睛瞧了崔惠音一眼,剛剛崔惠音的語氣平淡疏離,保持了相當好的距離,不顯得獻媚,也不顯得冷淡。


    讓她聽起來,也相當舒服,大眼微微彎,道:“搗鼓一些小方子,可以讓人變得更漂亮。”


    崔惠音嘴角一勾,帶著些許豔羨,又裝作收斂的模樣,“溪嵐表妹真厲害,這些方子到搗鼓起來定然是不容易的。”


    趙溪嵐望著崔惠音,崔惠音的眼裏露出了恰如其分的羨慕,卻又不提出多餘的要求,讓她改觀不少。


    但凡女子,沒有不愛美的,或許隻是愛美程度有所不同罷了。她那群姐妹們,每次知道她搗鼓出了新的方子之後,總是會拐彎抹角的暗示著想要知道到底怎麽做。


    她瞧得多了,自然有了計較,當下故意試探起來:“惠音表姐,要不我送你一個方子吧,你皮膚有些暗,用了這方子,定然會白上許多。”


    本以為崔惠音會立刻流露出期待的神色,卻沒想到,崔惠音的神色仍然是淡淡的,隻是有些錯愕罷了。


    “謝謝溪嵐表妹了,這畢竟是你好不容易做出來的,還是留著,日後說不定還能用上。”


    崔惠音並不是說笑,這女子駐顏有術,若是真的出色,那可是可以作為傳家寶的,這想必也是趙國公府的國公夫人並沒有攔著趙溪嵐的緣故。


    隻要想一想,在一群三十歲女子麵前前,仍然如同十六歲少女,自然會贏得夫君的喜愛,在外麵也長臉。


    趙溪嵐被崔惠音這麽拒絕反而來了勁,打心底她是不相信崔惠音會拒絕的,可是偏偏人家真的一絲留戀的神色都沒有,讓她有些挫敗。


    她餘光瞥見崔靜嘉,似乎有了定論,有些好奇的道:“難不成靜嘉姐姐有什麽秘方?所以惠音姐姐才看不上我這方子?”


    崔靜嘉在旁看著也中槍,她那哪有什麽方子,上輩子活到十六歲,每日想著的是怎麽樣才能讓身體好一些,可沒有時間想著怎麽美。


    這輩子,也就按照上輩子的路走著,除了每日早些休息,喝一些營養的東西,其餘的倒是沒有多的。


    “我這肯定是不如溪嵐表妹的,現在年紀還小,用不上這些東西。”


    崔靜嘉一說完,趙溪嵐就一臉不讚同的看著她,那張粉嫩的圓臉,緊緊的皺著,“靜嘉姐姐你可不能這麽想,這年輕的時候不注意,老了就晚了。”


    “年紀小,也要打好基礎,否則的話,日後會越來越醜的。靜嘉姐姐,雖然你現在比我長得好,可是若是你還這麽敷衍的話,日後定然沒有溪嵐漂亮的。切不可懈怠!”


    趙溪嵐語重心長的說完話,還微歎一聲,似乎在可惜些什麽。


    崔靜嘉倒是沒有想到趙溪嵐居然會那麽執著,雖然她誌不在此,但也順著趙溪嵐的話說道:“溪嵐說的是,以後我會好好保養自己。”


    趙溪嵐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經過崔靜嘉這麽一打岔,她把剛剛自己要試探崔惠音的事情給忘了。


    這個時候再提未免太突兀了,稍微留了個小心眼,不準備再說,等著崔惠音忍不住,再來問自己。


    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臨行前,趙溪嵐都沒有等到崔惠音來找自己要那方子,說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有些空落落,又有些欣慰,各種雜糅在一起,最後隻能嘟著嘴,和趙淑華一起迴去了。


    送走了趙國公府的三人,崔柔嘉這才雙眼發亮的看著崔靜嘉和崔惠音,一副等待表揚的模樣:“大姐姐、二姐姐,怎麽樣,柔嘉沒有騙你們吧。”


    陪著趙家姐妹呆了一天,饒是崔靜嘉也有些累了,可是看著崔柔嘉,精力卻十分充沛,“趙國公府第的大公子,果然出色。”


    崔惠音亦是點頭附和,不過開口卻是關心崔柔嘉的身體:“柔嘉妹妹,今日早些迴去,晚上早些歇息。”


    崔柔嘉的小手牽著崔惠音的手,笑眯眯的道:“惠音姐姐,再陪我一會吧。”


    崔惠音先是眉頭一皺,崔柔嘉還以為崔惠音會拒絕的時候,卻見她無奈的舒緩了神色,點頭答應:“好吧,那我再陪你一會。”


    她有些為難的看向崔靜嘉,崔靜嘉投去一個放心的眼神,看著兩個人感情好,她也是樂意的。


    *


    崔惠音和崔柔嘉迴到房間,崔柔嘉把崔惠音推坐到床榻坐著,稚嫩的小臉,顯得很是嚴肅,“惠音姐姐,你是不是心裏不開心?”


    崔惠音本還在疑惑,聽到崔柔嘉的問話,微微抿了抿唇,道:“沒有啊。”


    崔柔嘉一下就喪氣了,若是崔惠音順勢說出來,她或許還會開心些,現在崔惠音瞞著她,讓她有些挫敗感,抬著頭,又道:“惠音姐姐,你有事情別憋在心中,柔嘉保證不會告訴別人的。”


    崔惠音神情稍認真了幾分,感覺崔柔嘉話中有話,輕輕歎了口氣,道:“有些事情,一直在心中。”


    崔柔嘉如同搗蒜般點頭,牽著崔惠音的手跟著坐在一邊,輕聲道:“惠音姐姐,沒事的,你說吧。”


    崔惠音說不準崔柔嘉想聽什麽,側著臉,露出疑惑的目光,“柔嘉是怎麽看出來的?”


    “還是清銘表哥告訴我的,惠音姐姐隱藏的真好,”崔柔嘉不疑有他,老老實實的就交代了,“表哥說你鬱結在心,若不是表哥,我都不知道惠音姐姐你有心事。”


    崔惠音心跳加快幾分,和趙清銘也不過才見了見麵,趙清銘卻就肯定了自己鬱結在心。貝齒輕咬著,眸子閃過幾絲亮光。


    看來還要更加小心一些,崔惠音心道。


    卻對著崔柔嘉笑了笑,簡單的說道:“之前你因為我的緣故才撞到了頭,日後、也還說不好,這個事,我一直惦記著,或許才被的清銘表哥看出來了吧。”


    原來是這個事,崔柔嘉早就不放在心上了,連忙寬慰崔惠音:“惠音姐姐,你就是太心善了,所以才被崔儀嘉欺負到頭上了,這個事情,本來就是崔儀嘉做的,你別自責了。”


    “再說了,我現在不是已經好了嗎,惠音姐姐再為這個事情憂心,柔嘉會生氣的。”說著,崔柔嘉還故作生氣的看著崔惠音。


    崔惠音被逗得一樂,腦中猛然想起趙溪嵐,又複而開口道:“柔嘉,若是你以後見到溪嵐表妹,幫我問問是不是我惹得她那裏不開心了?”


    崔柔嘉挑高眉,聽著崔惠音聲音輕柔道:“之前瞧著她看著我似乎有些許敵意,若是我哪裏做的不對,你能替我道個歉嗎?”


    “溪嵐不是那等小氣的人,不會放在心裏的。”崔柔嘉道。


    可是崔惠音的神色仍溫柔中帶著堅定,“她是客,我們是主,應到要讓客人感到開心才是。”


    崔柔嘉無奈的點點頭,不與崔惠音爭辯。有的時候崔惠音的堅持,的確會讓人感到開心。


    瞧見崔柔嘉答應,崔惠音這才緩緩笑了起來。


    崔惠音為什麽能夠和那群嫡女們玩到一起,所有人都渴望成為一個主角,她隻需要安靜的作為一個聆聽者,就可以讓人對她產生好感。


    隻要在適合的時候,接過話茬,不著痕跡的引導著話題,就可以讓人說下去。在話語中,分析別人這話中的信息,還有這人的身份。


    從而用一種他人最能接受的方式來投其所好。


    趙溪嵐不喜歡別人對她太熱情,對於冷淡的人,也會自己保持距離。要想接近這樣的人,維持一個恰好的尺度,才是最好的。


    她庶女的身份,無法掩蓋,那麽就坦然的展現,既不恭維,也不顯得不把對方放在眼裏的態度,能夠恰如其分的吸引到對方的注意力。


    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笑容,趙溪嵐不是要和她搶崔靜嘉嗎,沒關係,她會把她們的注意力都轉到她這裏,誰也別想和她搶崔靜嘉。


    剛好,若是和趙溪嵐相處好了,她的地位又能高上一些。崔惠音的手和崔柔嘉的手相握著,姐妹恭順,風平浪靜。


    *


    書房內,崔舒誌坐在主位,崔舒明、崔鴻永坐在一側。


    崔鴻永心中略有幾分不安,無事不登三寶殿,崔舒誌特地讓他來這書房,定然不會隻是簡單的敘舊。


    “三弟,你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崔舒誌手裏端著一杯熱茶,輕輕抿了一口,頗為威嚴的道。


    崔鴻永依舊笑眯眯的,俊美的臉龐還帶著些不解,主動問道:“不知大哥今日叫我來可有什麽事?”


    崔舒誌這是看出來了,崔鴻永這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麵色平靜,神情淡漠幾分,“私鹽的事情,解釋解釋吧。”


    崔鴻永臉上的笑立刻就僵住了,心一下就亂了,為什麽崔舒誌會知道這個事情,眼神看向身邊的崔舒明,穩如泰山,嘴角含笑,向來也是知道的。


    “大哥這是在說笑吧,”崔鴻永半眯著眼,有些僵硬的道“這販賣私鹽可是死罪,我又怎麽會做這不要命的事。”


    崔舒誌可沒功夫聽他狡辯,雖然他不會對崔鴻永做些什麽,但是接著這個機會,砍斷一些他的爪牙卻是不會心慈手軟的。


    “我這裏已經有了證據,你是知道我的,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在你麵前說這些的。”


    崔舒明也在一邊冷笑起來,“三弟,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崔鴻永沉默下來,麵色青黑交替變化,他摸不清楚到底崔舒誌和崔舒明知道多少。僅僅是販賣私鹽這個,就夠他吃一壺了,若是再加上別的,如同斷了手腳。


    “大哥、二哥既然知道了,今日叫我來,定然是有決斷了。”想開了,崔鴻永索性也不維持那張假惺惺的笑臉,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


    崔舒誌瞧著他這幅模樣順眼不少,三人早就撕破了臉皮,偏偏崔鴻永還每次都保持一副笑臉。


    “落茶樓和京城邊上的宅子交出來吧。”崔舒誌望著崔鴻永,重重的道。


    “大哥真是好算計。”崔鴻永冷著臉,眼神含著怒火。這落茶樓和京城邊上的宅子,哪一個不是掙錢的進項。


    是老侯爺生前特地留給他的,還不是明目張膽的留給他的,是默不作聲,單獨交給自己手上的。


    他為了不讓崔舒誌發現,還特地做了不少事,現在打崔舒誌這番話,是徹底地在打他的臉。


    人家早就知道了,而他還像是個傻子一樣的瞞著。


    “三弟,交出來,這次私鹽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崔舒誌聽著他的嘲諷,依舊平靜。


    崔鴻永猛地給自己灌上一杯茶水,然後略帶嘲意的斜斜睨著崔舒誌:“大哥,販賣私鹽這個罪你都給我擔著,我越來越好奇老爺子到底給你說了什麽了。”


    他崔鴻永和崔舒誌早已經不死不休,出這麽大的事情,明明恨他恨得要死的崔舒誌居然還要給他瞞著,要不是臨死前,那便宜老爹給他漏了點消息,他都被瞞得死死的。


    事情真的越來越好玩了,他突然大笑起來,帶著一絲瘋狂:“大哥,我很好奇你的底線在哪裏?若是我動了柔嘉、動了嫂子,你還會那麽忍下來嗎?老爺子為什麽不把到底是什麽事情告訴我呢,這樣的話,今天看著你的臉色一定會更好看的。”


    崔舒誌的臉色終於如他願的黑了下來,陰沉的有些可怕,渾身帶著一股煞氣,像是能夠讓人喘不上來氣一般。


    “若是你敢這麽做,那麽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作生不如死。”


    崔鴻永直勾勾的望著崔舒誌,半響,退下陣來。他看得出崔舒誌眼底的認真,若是他真敢做了,他絕對活不下來。


    把頭支到一邊,崔鴻永甚是風流的道:“那落茶樓和京城的宅子就算了吧,反正大哥你拿著也沒用。”


    崔舒誌眼眸幽深,啪的一聲,手拍在桌上,發出刺耳的聲音,沉聲道:“現在就是我的底線,若是不想連你這份差事都保不住,那麽現在就把東西交出來。”


    崔鴻永的手在寬大衣袖下遮蓋著,緊緊的握成拳頭,他恨自己此刻什麽也做不了,那落茶樓可是每年他最大的進項,現在轉手就要拋出去,就像是挖去一塊心頭肉。


    可麵上,他卻一副風輕雲淡的笑著,“大哥別生氣,我這不是還在考慮嗎,沒有說不給。這契約放在聞氏那塊,現在要我給,我也給不了啊。”


    崔舒明在一旁不客氣的道:“三弟,今日你不給,定然是走不了的。叫個下人,去通知一聲,什麽時候,單子放到這了,什麽時候三弟再迴去吧。”


    “看來今日是不交也要交了,”崔鴻永冷笑起來,對著崔舒誌彎了彎眉,“那大哥吩咐人去拿吧,反正也沒有我的事。”


    崔舒誌收斂了幾分自己的怒意,叫來門外的小廝,聽到吩咐,小廝拔腿就去了三房找了聞氏。


    聞氏有些摸不著頭腦,什麽事情居然要落茶樓的契子了,心下一抖,把那單子拿出來的瞬間就有些後悔了。


    那小廝看到那一堆單子,地契,眼神一下就亮了。他主子是崔舒誌,瞧著剛那氣氛,也知道定然發生了什麽不尋常的事情,但是肯定是侯爺勝了。


    這聞氏磨磨嘰嘰的,他眼精的瞄到之後,就立刻伸手拿了過來,“一會三爺會迴來解釋的,三夫人還是交給我吧。”


    聞氏還在糾結中,那單子就被小廝拿著了,她剛想說大膽,就被小廝的話給堵了迴來。


    到底都是些什麽事,此刻崔鴻永又沒迴來,這麽大的事情也沒有個人商量,心亂如麻。


    那小廝腿腳麻利,不到一會就迴了書房,把東西放在了崔舒誌的一旁。


    崔舒誌瞥了他一眼,有些讚許,速度很快,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等那小廝下去之後,崔舒誌撚起那幾張地契,認真的看了起來,細數下來,竟然有十二張,比他了解到的還多四張。


    崔鴻永坐在一邊,心底暗暗恨上了聞氏,這才多久的時間,聞氏就把東西交出來了。他還打算周旋一番,現在看到了這地契,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崔舒誌不會把到嘴的肉給吐出來。


    崔舒誌把那地契攤開,除了那落茶樓需要略微的改變一下,其他的隻需要收下即可。


    崔舒明在一旁看著,從書桌上拿起紅印,放到崔鴻永的麵前,“三弟把章給蓋了吧。”


    但凡私章,基本都是隨身攜帶,避免在做什麽事的時候,需要印章。隻要這章一蓋了,這落茶樓就不再是崔鴻永的了。


    崔鴻永咬著牙,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就算再怎麽不想蓋,也是非蓋不可了。


    薄唇緊緊繃成一條僵直的直線,從懷中掏出自己的印章,很不情願的印了上去。


    “大哥,二哥,我現在可以走了吧。”崔鴻永冷冷的看著兩人,臉上黑成了鍋底一般,“你們要的,我已經給了,咱們走著瞧。”


    說完,崔鴻永很幹脆的甩了甩衣袖,頭也不迴的邁出書房。臨到門前,小廝沒有得到吩咐,自然不敢放了他,隻腆著臉笑著道:“三爺再多呆會?”


    崔鴻永怒火中燒,現在這小廝還來尋他晦氣,重重的一腳,就朝著那小廝的心窩子踹去。


    “砰”的一聲,那小廝猝不及防就跌到地上,背部重重的摔在地上,直直的抽著冷氣。


    崔鴻永瞧見他摔倒在地的模樣,那心情才算好了一些,重重的“哼”了一聲,給了那小廝一個冷眼,不再理會他,自顧自的走了。


    崔舒誌眉心擰在一起,門外立刻有其他的小廝走了過來,心微微一顫,不知道該如何。


    隻聽見崔舒誌吩咐道:“找個大夫好好看看,別落下病了,再賞二兩銀子。”


    那摔倒的小廝聞言,立刻喜上眉梢,雖然身上還有些泛著疼,可是聽侯爺的語氣,對他剛剛的做法還是滿意的。


    崔鴻永一迴到融安院,聞氏的那,就看到聞氏著急的趕來,“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怎麽叫人把那落茶樓和京城邊上的地契拿了?”


    她不提還好,這一提,崔鴻永的氣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地方,“你還好意思說,你個敗家娘們,現在都沒了,開心了?”


    崔鴻永陰鬱著臉,坐在榻上。聞氏聞言,一驚,聽崔鴻永這話的意思,就像是那些地契好像要不迴來了一樣。


    可,這怎麽會呢?東西不是他讓人帶去的嗎,臉色一白,就著急起來:“到底是怎麽迴事?你倒是說啊。”


    崔鴻永黑著臉,斜著眼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哼,被老大抓住了把柄,這些東西,要不迴來了。”


    聞氏一聽,更是懵了。到底是什麽樣的把柄,才讓崔舒誌把這些東西給要迴去了,她抓著崔鴻永的袖口,隻想著這事情定然和崔鴻永有關係,立刻道:“你到底做了什麽被發現了?”


    崔鴻永當然沒有給聞氏說自己販賣私鹽的事情,這個時候隻能緊緊擰著眉,不欲多說:“你別管,反正老大管的越來越寬了。”


    聞氏哪裏能聽他的說不管就不管,這可不是小數目,立刻有些顫悠悠的道:“這可是咱們房內二分之一的進項,你說不要就不要,這個窟窿怎麽填?”


    崔鴻永半眯著眼,私鹽這條路被堵著,他自己私人的進項也沒了,為了這一次的貨他可是投入了不少的銀子,現在那一部分銀子也打了水漂。


    到底是誰把把這個消息泄露出去的,迴到京城,接二連三的發生事情,實在是太過湊巧了,這次他定要查的清清楚楚。


    聞氏還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問著,問得崔鴻永煩不勝煩,大聲吼道:“有這個功夫,你還不好好教教儀嘉那丫頭,都要成大姑娘了,到現在看看做的都是什麽,不求她給我長臉,也別給我拖後腿。”


    聞氏驚訝失聲,有些不敢相信崔鴻永居然這麽說,他這是在說她不會教女兒!


    “你…”


    崔鴻永怒目而視,絲毫不顧及夫妻之情,直接道:“悔氣,走了。”


    在聞氏這裏,他完全找不到舒心的感覺,原本走向書房,準備一個人靜靜,可是半路猛然想起姚子鳶,錯了一個腳步,就走向姚子鳶的院子了。


    姚子鳶從聞氏身邊的人那裏得到了消息,立刻有了準備,這崔鴻永因為某個事情和聞氏吵了一架。


    這個時候,隻能順著崔鴻永的想法,最忌諱的就是在這個時候舊事重提。


    果然,崔鴻永一來,瞧見姚子鳶乖巧的在一旁給他捏著肩膀,也不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心情舒緩了幾分。


    “還是在你這裏呆著舒服。”崔鴻永被按的舒服,唿出一口濁氣,靠在床榻邊上,輕聲道。


    姚子鳶眼波流轉,帶著一股魅意,主動的為聞氏說起話來:“夫君也別怪姐姐,姐姐或許也是太著急了些。”


    瞧著崔鴻永神情又轉黑,立刻識趣的轉了個話題,“子鳶什麽都不懂,能做的也就是讓夫君開心一些,隻要夫君高興就好。”


    這話說的貼心,讓崔鴻永點點頭,闔著眼睛,心思不定。


    就在姚子鳶以為崔鴻永要睡著了的時候,卻聽到男人開口:“子鳶,李大人那處,你可有什麽消息麽?”


    姚子鳶立刻頓了下來,保持鎮定,頗為無辜的看向崔鴻永,男人原本緊閉著的眼,此刻已然睜開,看著更加深邃,她抿著唇笑了笑,道:“恐怕幫不上夫君什麽了。”


    “自從成為夫君的人之後,和那邊就斷了消息了。”


    崔鴻永點了點頭,也沒說多的話,倒是讓姚子鳶有些猜不透了,到底是什麽事情,不僅僅讓聞氏和崔鴻永吵了,還問起自己李大人的事情了。


    把她安排到這府裏的人,可不是那李大人,隻是一瞬間的時間,姚子鳶已經想到遠處去了,她越發小心謹慎起來,現在的崔鴻永和之前感覺起來可不一樣了。


    陰沉又好似藏著什麽事情一般,讓她不敢小覷。


    這一晚,三房過的著實不好。


    而崔舒誌在把崔鴻永打發走了之後,把那落茶樓和那京城邊上那些宅子的地契推到一邊,道:“把這些拿迴去,算在二房的進項裏吧。”


    崔舒明對這些並沒有多麽在意,反而頗為關心崔舒誌的道:“大哥還是把這些東西給大嫂吧,上次大嫂定然不開心,這些雖然隻是些小東西,大嫂定然會原諒大哥的。”


    崔舒誌低頭看向那些地契,隻是一會,就道:“這算是哥哥欠你的,下次哥哥拿其他的東西補償你。”


    崔舒明說的,細想下來,崔舒誌還是應承下來。這些東西或許對於趙氏來說,隻是微不足道的,但是也是他的一份態度。


    “大哥,家和萬事興!”崔舒明這算是有感而發,什麽都比不上一家人和睦來的重要。錢財雖重,但是也重不過親兄弟。


    叫了個人把這東西拿給趙氏,小廝把東西放在趙氏麵前,趙氏隻是驚訝一瞬,隨即沉默下來開口問道:“這是什麽?”


    “是侯爺讓奴才交給夫人的,這些是剛剛從三爺那拿來的。”那小廝解釋道。


    趙氏看著那十多張地契,微微一靜,道:“讓侯爺今日早些迴來吧。”


    言下之意,就是想要和崔舒誌和好的意思。那小廝聽了也咧開了嘴,這可算是個好消息。這些天,雖然表麵上侯爺和夫人表現正常,可是那低氣壓卻是他們能感覺出來的。


    *


    崔靜嘉過了兩日才知道這個事情被解決了,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奇怪。


    為什麽大伯和自家爹爹,能夠容忍三叔到如斯地步,原本隻是覺得家中環境複雜,倒也沒多想,可是現在倒是發現了有那麽一絲不尋常的地方。


    她現在對崔鴻永這個三叔也算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原本認為的自命清高也覺得不符合猜測。反倒覺得三叔城府頗深了些。


    日子一下就平淡了下來,崔靜嘉隻聽到聞氏和崔鴻永鬧了幾次,關於三房的消息就開始慢慢少了起來。


    一晃眼,就過去了三個月。


    北方的天氣向來比南方要惡劣一些,十二月初,崔靜嘉就開始裹著厚厚的大襖。女學的課程到十二月也開始放假起來。


    崔靜嘉的工筆畫在這三個月也算有了一個極大的提高,一些簡單的花鳥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


    她的畫技雖然沒有得到胡夫子的誇獎,可在色彩搭配上,卻被誇獎了。


    胡夫子也是偶然發現的,在臨摹那些她所畫的花鳥的時候,崔靜嘉並不是一層不變的,而是極會變通。


    一些她覺得會有更好搭配效果的色彩,被她重新投入在自己的畫中,往往出奇的驚人。看上去比她的配色要出色不少。


    這也算是一個天賦,雖然筆觸很稚嫩,但是也算是有一個出色的地方了,因為這個,胡夫子對於崔靜嘉倒是又多了幾分期待。


    天氣冷了,崔靜嘉起的也比往常要晚上不少。


    今日一起來,崔靜嘉就看到翠芽笑眯眯的在床邊望著她,嘴邊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今日是怎麽了?我瞧著我們翠芽心情可真好。”


    翠芽笑嘻嘻的服侍著崔靜嘉穿上衣服,道:“小姐,外邊下雪了。”


    下雪了。


    崔靜嘉的視線朝著院子外看去,正如翠芽說的,白色如柳絮般的雪花緩緩的從空中落下。


    一穿好鞋,她沒忍住,就朝著門外走去。


    院子早已銀裝素裹,看樣子這雪應該是從大半夜開始下起來的。崔靜嘉伸出一隻手,涼氣席卷整個小手,一片片雪花落在她的手心,然後化作冰水。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迴來快一年,仰起頭,看著天。過了這個年,她明年就十歲了。


    身子骨,會變得越來越差,然後就會和上輩子的軌道重合,到底是人為,還是巧合,這輩子她會瞪大著自己的眼睛,慢慢來看。


    不會再重蹈覆轍,糊塗過日。


    “小姐…”翠芽在一旁突然喊道。


    崔靜嘉疑惑的看過去,卻看到翠芽有些擔心的望著她,“怎麽了?”


    翠芽也說不清怎麽了,隻覺得剛剛的崔靜嘉有些飄忽,望著那雪出神的樣子,更加深沉了些,讓她有些擔心。


    粉嫩的小臉甜甜的笑了笑,崔靜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道:“隻是覺得今年過的特別的快,馬上又要過了一年。”


    翠芽迴想起這大半年發生的事,也忍不住點頭。特別是崔靜嘉這大半年的改變實在是太大,現在越發的不像是一個隻有九歲的孩子。


    要不是每次看到這張稚嫩的臉龐,她或許都會以為自家小姐已經是一個芳華少女了。


    這雪一直下了整整一天,崔靜嘉除了在開始在屋外賞了會雪,就被喜嬤嬤幾人給勸進屋中。


    每日呆在屋中,除了練字和畫畫,也沒什麽樂子。


    後院無事,朝堂卻平靜不了,這天氣冷了,堆積的事情也就更多了,崔舒明現在更是恨不得每日把自己當作兩個人。


    崔舒誌位居高位,更是往往忙到好幾天都見不到人的地步。


    *


    靖安侯府後門,一個中年女人在門口站著,被凍得哆嗦,唿了口熱氣在自己手上。


    半天,一個穿著明顯要精巧的丫頭從門外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個包裹,對著那女人道:“這是今年的。”


    那中年女人接過包裹,在手上掂量起來,神色狐疑,看向那丫頭:“這不對啊,比往年少了不少。”


    小丫頭嗤笑一聲,不耐煩的道:“你愛要不要,不要拉倒,還我。”有給她的就不錯了。


    那中年女人把包裹緊緊拽著,放到身側,懷疑道:“是不是你把裏麵的銀子給吞了,這麽少的銀子,哪裏夠過年。”


    那小丫頭也不是個好欺負的,叉著腰,指桑罵槐的道:“那你倒是看看誰家嫁出去的姑娘還每年拿錢補貼家中裏的?”


    “我不跟你吵,”中年女子明顯有些著急,“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


    小丫頭冷哼一聲,沉著臉,解釋道:“最近夫人手頭緊張,咱們院子都節衣縮食的,你覺得能拿出什麽銀子。”


    那中年女人眼骨碌轉了一下,手中的銀子拿的更穩了,“那去年說的話可還算數?”


    “有什麽話,你自個去問夫人吧,我不過就是一個小丫頭,哪裏知道那麽多。”那小丫頭趕集似的說完,也不看女人的臉,直接進了們。


    後門一關,那中年女人神色變幻了幾分,手裏抱著那銀子惴惴不安,小跑的出了那小巷,又繞了幾圈,進了另外一個府邸。


    中年女人進了府邸,就立刻往自家夫人的屋子裏快步走了去。


    屋內銀炭燒的正旺,陸氏懶洋洋的靠在貴妃榻上,身邊還有兩個人在她腿邊按摩著。


    中年女人一進屋,先是被鋪麵而來的熱氣給暖了幾分,立刻就到陸氏的麵前跪了下來,“夫人,這次的銀子給的比去年少了。”


    陸氏聞言,連忙坐正,揮退了身邊的小丫頭,眉間似有薄怒,道:“怎麽迴事?”


    中年女人連忙道:“好似那侯府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這次三夫人給的銀子少了。”


    “今年的物價比去年還高,沒有多要已經是給了那小蹄子臉了,居然還敢克扣?”陸氏神色一邊,就是吼道。


    陸氏可不管那侯府到底出了什麽事,這武毅伯的家底早就被掏空了,要不是聞氏每年孝敬,她可用不上那銀炭,隻能用些差一點的黑炭了。


    陸氏起身,神情暗暗的看著那中年女人,道:“我就知道這小蹄子享了富貴,就記不得我這個嫡母了,到底還是隔了層肚皮的。”


    那中年女人隱隱有些發汗,求救的看了看身邊站著的老姐妹,梅嬤嬤也是個上道的,上前兩步就道:“到底還是夫人把她養大的,這婚事不是也是夫人安排的麽,夫人若是覺得不妥當,不如…”


    陸氏睨了她一眼,道:“行了,在我這裏還需要講究些什麽,有什麽話就說吧。”


    梅嬤嬤笑了笑,道:“不如讓萍姐去?”


    陸氏當即就皺起眉,不樂意的道:“現在那小蹄子已經是正妻了,送萍姐去做妾?還在那小蹄子手下,不成!”


    梅嬤嬤仔細看了看陸氏的神情,心下就知道這個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道:“夫人,現在這伯府早就不如外麵人看的氣派了,萍姐到底還是您親生的,始終要親厚一些,您看那位,現在的日子過的可比咱們好不少。”


    “今年給咱們少了,咱們忍了,下一年同樣的借口使上來,直接不給了怎麽辦。萍姐到底會想著您,可那位,卻不一定了。”


    陸氏神色不定,有些猶豫。思量間,就聽到外麵傳來女子的說話聲,不一會,一個打扮精致的少女就走了進來。


    杏眼紅腮,宛若櫻桃的小嘴,笑起來還帶著幾分嬌憨。


    “娘親,你們這是在說些什麽?”聞紫煙嬌笑著,瞧著母親身邊的宋嬤嬤還跪在地上,有些疑惑的問道。


    陸氏抬頭看了一眼聞紫煙,招了招手,讓聞紫煙到自己身邊,道:“紫煙,過來,娘親同你說一些話。”


    聞紫煙不明所以,蓮步輕移走到陸氏的身邊,眼神清亮的看著陸氏。


    “今年要不要去你大姐姐那裏住住?”


    聞紫煙歪了歪頭,想了想道:“靖安侯府嗎?娘親怎麽突然有這個主意了?”


    陸氏抿了抿唇,聞紫煙今年正是十五歲等待議親的年紀,若是這一趟弄不好,之後可也不好嫁人了,心中搖擺不定,神情頗為複雜。


    聞紫煙和陸氏親近,自然是知道許多。瞧見陸氏這個神情,立刻有了不好的聯想,著急起來:“娘親,你不會要把我送去給大姐夫做小吧?”


    陸氏被戳中心事,臉色一赧,道:“不過隻是一個想法罷了,你不願意,我自然不會逼迫你。”


    聞紫煙卻不敢相信,自家娘親什麽性子她還不知道嗎,定然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陸氏才會有這樣的打算。


    她看向梅嬤嬤,問道:“嬤嬤,到底是怎麽了,大姐姐那出問題了?”


    梅嬤嬤微微垂下頭,輕聲道:“大姑娘今年給的銀子,不到去年的一半。”


    聞紫煙聽完,眉頭也皺了皺。怪不得娘親居然有這個打算。


    陸氏沉默了一小會,又突然道:“娘也不說讓你討厭的話,你過幾天去侯府裏呆上一段日子,什麽也不用做,享享福再迴來。”


    陸氏到底還是沒有放棄讓聞紫煙去做小的打算,這武毅伯府早就成為空殼了,就算讓聞紫煙去做正頭娘子,恐怕還不如在侯府裏做個小的。


    那聞氏,到底被她拿捏著。若是聞紫煙在那侯府受了什麽委屈她也能給她找迴來。


    女孩子家家,到底是臉皮薄。所以聽她說做小,才那麽大的動靜。


    做小也委屈不了什麽,那崔鴻永的娘親不是也是做小嘛,硬生生給自家兒子謀劃出了一條生路,隻要聞紫煙肯用些手段,定然會活的很好。


    那聞氏現在也是殘花敗柳了,她萍姐,現在正是女兒家最好的年紀,她還不相信了,那崔鴻永不掉進這溫柔鄉中。


    “娘,我不想去。”聞紫煙可不覺得去那住了有什麽好處,撒嬌道。


    陸氏嘴角一繃,那張包養得當的臉嚴肅幾分,“今年銀子少了,你若是繼續留在這家裏,往年的東西,可都沒有了。”


    聞紫煙有些氣短,她向來被陸氏嬌寵慣了,若是真的沒了那些東西,這年可就不好過了。


    最後隻得無奈的點點頭,滿臉忿然的道:“去就去,娘說好了的,不準勉強我。”


    她又不是沒瞧見過那大姐夫,長得雖然一表人才,可是卻是個處處留情的,這樣的公子哥,她斷斷不會喜歡上的。


    自家娘親的算盤,注定會落空的。


    武毅伯府發生的事情,聞氏當然還不知道。她這些日子忙著和崔鴻永鬧別扭,整個三房被弄得烏煙瘴氣。


    這姚子鳶倒是個厲害的,把那崔鴻永攏的死死的,隻要她和崔鴻永一鬧,姚子鳶那處就柔情似水,把崔鴻永的怒氣給滅掉,又不著痕跡的給她上眼藥。


    她前些日子氣在頭上還沒意識到,這幾天好不容易理智下來,立刻就知道姚子鳶到底在打的什麽算盤了。


    還沒等她反擊,就聽到消息,武毅伯府,她那五妹妹要來靖安侯府小住一段時間。


    這下子更是給氣的,都不用過腦子,她就知道那嫡母想的是什麽,不送錢去,就把人給送來了,真真是極好的。


    那說話的丫鬟瞧著聞氏黑著一張臉,也不敢開口,這人都已經到侯府裏了,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人在哪了?”聞氏深吸了幾口氣,壓著怒火問道。


    小丫頭立刻道:“在後門呢,剛到。”


    “刺啦”的一聲,聞氏就把放在身邊的茶杯掃落在地,發出刺耳的聲音,很好,還先斬後奏了。


    “把我那妹妹帶到我這裏吧。”聞氏皮笑肉不笑的吩咐起來,她倒要看看她這個五妹妹是個什麽角色,往日裏她光顧著應付陸氏,倒是忽略對聞紫煙的關注。


    “喏。”


    …


    聞紫煙這是第一次來侯府,光是從後門走到聞氏院子的這段距離,就已經夠讓她漲不少的見識了。


    和自家武毅伯府不同,氣派了許多,下人們也訓練有素,生生讓人緊張起來,生怕自己做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丫鬟花晴,瞪圓了眼睛,一路上看呆了。


    明明不是什麽新鮮的東西,在兩個人麵前卻被當作珍寶的模樣,讓帶路的那小丫鬟微微笑了笑,沒有想到自家夫人的妹妹,眼皮子居然如此的淺。


    等到了聞氏的院子,聞紫煙就瞧見聞氏笑眯眯的看著她,道:“路上辛苦了吧,娘也不給我說一聲,把人送到了我才知道,現在你的屋子還在打掃著,我們倆姐妹來說說話。”


    兩個人年紀隔了快十歲,一年裏見麵的次數一個手掌都能數清楚,哪裏有什麽話說。聞紫煙又不是不諳世事的少女,當下就感覺到了聞氏笑容下的冷意。


    她不著痕跡的看了聞氏兩眼,心裏門清,恐怕自己這大姐姐也明白自己這次來的目的了,趁著這個機會,她剛好想把話給挑開了。


    規矩老實的坐在一邊,聞紫煙就聽到聞氏笑嗬嗬的問道:“聽說妹妹的小名喚作萍姐?”


    聞紫煙微微抬首,迴答道:“嗯…”


    聞氏剛想接話,就聽到聞紫煙輕輕道:“大姐姐,我知道娘親把我送來定然讓你開心了,大姐姐隻需要給我安排一個僻靜的屋子,呆上一段時間即可。”


    隻要不短了她吃穿,她哪裏也不會去。


    聞氏還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腦子卻在快速思考著,看樣子她這妹妹,倒是沒那想法?


    瞧著聞氏似乎不大相信的模樣,聞紫煙又道:“實話給大姐姐說吧,我不想做妾室,想做一個正頭娘子,姐姐放心。”


    聞氏聽了,倒是對這個硬塞來的妹妹高看了一眼。若是這聞紫煙真的那麽聽話,養上一個閑人倒是沒什麽不可的。


    兩個人交流了心中所想,一下子倒是沒了隔閡。聞氏也不是那麽容易相信別人的人,雖然這聞紫煙這麽說,可是這日子才剛剛開始,她可以慢慢看下去。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聞氏派人給聞紫煙整理的屋子也整理好了,一直折騰了大半宿,聞紫煙這才安頓下來。


    天色暗淡,聞氏坐在屋子裏,半響,一個小丫頭硬著頭皮走了進來,對著聞氏道:“夫人,三爺去了姚姨娘的屋。”


    聞氏神情淡淡,道:“下去吧。”隻是那微白的手指已然暴露了她的心情。


    “既然爺不來,睡吧。”


    徐嬤嬤一歎,手腳麻利的伺候起來,勸道:“夫人,這樣下去,隻會讓那姚姨娘更加得意,您服軟,把三爺攏來才是。”


    聞氏的聲音幽幽的,在這屋子裏尤為孤寂,“我哪裏不明白,可是你看他迴來嗎?這麽大筆銀子說沒就沒了,他還是不肯給我說他做了什麽,真真是傷透了我的心。”


    徐嬤嬤給聞氏鬆了鬆頭發,把別在頭上的金玉簪子拔下,道:“若是一直鬧下去,對您不好,三爺都不擔心,向來肯定還有其他進項的。”


    聞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他一點不急,定然還瞞著我些了什麽。現在正是亂的時候,你瞧瞧我那不讓人省心的嫡母,這迴直接把女兒送來了。”


    “庶出的大姐是正妻,嫡出的妹妹是妾侍,這腦子看來也不清楚了。”


    徐嬤嬤聞言,想了想聞紫煙的模樣,一時間忍不住道:“看上去倒也是個老實的。”


    聞氏道:“老實的?這侯府的富貴可不是武毅伯府那樣,我這五妹妹若是真的能視錢財為身外物,今兒也不會來了。咱們走著瞧吧,且看看她是不是個人物。”


    徐嬤嬤不再言語,知道聞氏沒了想要開口的欲望,伺候著聞氏上了床,自個站到門邊守起門起來。


    德寧院,燈火通明。


    崔靜嘉正欲上床,就聽到翠芽在一旁說道今天聞紫煙到了侯府的事。頓了頓,有些好奇起來,細細的問了起來,“你說三嬸嬸的妹妹今日來侯府了?”


    翠芽點頭笑道:“可不是,聽門房那邊的人說,是到了才給三夫人遞了消息去的。當時三夫人的臉色可黑了。”


    上輩子可沒有這麽一著,崔靜嘉細數起來,自己倒是從來沒有見過聞氏的家裏人。好似上輩子也沒瞧見聞氏迴家省親過。


    “現在都傳開了,都等著看三夫人的笑話呢。”翠芽道。


    崔靜嘉倒是奇怪了,不過是借住,怎麽還會笑話,疑惑的看向翠芽,問道:“你們都傳些什麽?”


    翠芽神情一愣,隨即有些恨不得打自己的臉,這些話哪能是給崔靜嘉這小姑娘說的。


    隻是崔靜嘉雙目熠熠的看著她,有幾分為難道:“怕汙了小姐的耳朵。”


    這不是更加引起崔靜嘉的好奇了嗎,連忙道:“你快說,到底你們說些什麽。”


    翠芽苦著臉,知道自家小姐的堅持,認命道:“大家都在說,這三夫人的妹妹準備爬了三爺的床,繼續給三夫人做妹妹呢。”


    崔靜嘉呆愣住,攏了攏眉,輕聲道:“你們倒是什麽都敢說。”


    ------題外話------


    惠音對靜嘉的喜歡,感覺就是要對方隻對自己一個人好一樣。有些扭曲。


    謝謝小天使們的訂閱,文中有不少的錯別字,一般來說,都會在第二天改正的。文文開始進入到新的階段了,感謝大家支持。我隻能用我每天的更新來迴報大家了,愛你們,一個個脫了衣服給我等好,我馬上就來~


    更新時間還是老時間,七點半就可以看到,麽麽噠。


    騰訊那邊的寶寶,改錯別字不同步,所以之前的章節你們可能會看的懵逼了,其實我已經改正了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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